谁能知道,那个温润如玉,最是知礼守礼讲究礼仪规矩的槿少主,竟是喜欢上了一个连普通家族都看不起的抛头露面的女商人。
前世他便为此撞得头破血流,连少主之位都丢了,谁曾想今世还是如此,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沉沦了。
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的未婚夫为了救她被抓,受尽折磨屈辱和摧残,还为此蛰伏隐忍这么多年,她怎可负他。
想起赤玉堂堂世子,却在那种地方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地苟延残喘着,且一待就是十余年,元昭的心便疼得厉害。
所以,南木槿对她的这份情,她不能回应,也回应不了。
只能断!
但眼下,他重伤在身,可能还是为了出门寻自己才遭的暗算,她又不能不管,眼下只能先将人病治好,再来谈以后。
总之,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只拿身世不配搪塞他,害他不惜舍弃所有不顾世俗也要坚决娶他。
是了,他是真正的君子,君子最是重诺守信,何况他向来一诺千金,既亲自开口要娶她,自会排除万难迎她进门。
他如此赤诚待她,可是前世到死她都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甚至连拒绝他的真正理由都不敢直接告诉他。
她元昭自认做事无愧于心,却唯独在面对他时不觉自惭形秽。
他就像是天边的月,美好纯粹得让人心生往之,而她呢,狗苟蝇营,用尽心机,在各色人物与阴谋里周旋,有时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戴的面具太多,有时她也不分不清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就连最初与南木槿的相遇,都是她一手策划好了的,为的是借他这个中越少主的手,在中越扎稳脚跟。
可南木槿虽为人至诚至善,却也是天下闻名的才子,自小便聪慧过人,要不然也不会仅仅五岁就被定为中越少主,出身是一方面,他自身的才能更不容忽视。
何况当时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演技远没有现在这般自然纯熟,他当时应该是识破了的,却不拆穿,还出手帮她,应该是不忍见她一个孤女流落异地挨欺负。没想到最后却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可是他那么聪明除非自愿,否则谁能让他入套呢!
“哎!阿槿,你说你傻不傻呢!”
元昭拿温水沾了棉棒,在南木槿干裂的唇瓣间来回敷着。
“蜜儿!”干裂的唇瓣忽地轻启。
元昭面上一喜,唤道:“阿槿,你醒了?”
过了半晌,才发现他原来只是在说梦话,人并未清醒。
元昭伸手拍拍胸口,那里跳得飞快,暗暗庆幸他还没醒。
眼下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虽着急他的伤势,但也不想他这么快醒过来,她要想好该怎么回应他的事。
正思忖间,圣主府到了。
掀开车帘,元昭发现府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雪人,不是韫玉那个傻子是谁。
不过也好,至少不用麻烦南墨帮着将人弄到凝华院了。
凝华院里,夏祁背了药箱,迎着风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人未至,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这次又伤得哪儿啊?要我说你干脆跟我回夏家得了,就你这多灾多难的体质,也就适合找我这个神医做丈夫,天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看病瞧伤也方便不是,大夫都省了,多划算。”
夏祁一边叨叨着放下药箱,一边拿手拍着身上的风雪。
等抬头,却发现元昭正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夏祁:“这回没受伤?”
元昭点头。
夏祁狐疑:“那你唤我过来就是为了纯聊天?”
元昭:“病人在里间,你随我来!”
“谁啊?我认识不?还有你带人回来,圣主他知道吗?府里管家处报备了没有?”夏祁絮絮叨叨地问着,活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元昭干脆打断他:“人是我半路捡的,南墨帮着拉回府里的,他应该会向府里禀明,至于圣主那里想必他也会禀报,你就放心吧!”
夏祁这才大步跟了进去,待看清里面**躺着的是一位容貌不比自家圣主差的年轻美男子,他又犹豫着退了回来。
还对着元昭招手,待人走近,他小声问:“这人谁啊?你认识?还有你为什么捡得他?莫不是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