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就此离开的资格，此刻，我愿和应南城同生共死。”
胡石甩开周围的士卒，朝着城门方向义无反顾的奔出。
士卒们呆呆的望着胡石的动作。
“这……”
“别管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们也会死掉的，走！”
……
没过多长时间，城门内外尸横遍野，哪里还有什么活着的平民，只剩下一些女真人在尸堆中翻找钱财。
一人四下翻找一具尸体后，没搜出来一分钱，气得一脚将尸体踹出两米外。
“晦气东西，身上穿着的衣服看样子还挺值钱，身体却一个子都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货色，死了都要坑人。”
身旁一人却不淡定了，激动道：“这好像是个当官的，我见过这种服饰，应该还是个大官！我看不如把这人头割下来，带到将军那里换赏钱。”
就这样，胡石的人头成了两名女真士卒的谈笑之资，换取一笔赏钱后，首级凄凉的挂在城墙上。几只乌鸦盘旋几圈落在上面，开始啃噬。
……
萧言冲出城门的方向其他士卒并不一致，朝着应天府行进到天明时分，他的后方才缓缓出现在从应南城撤出、属于他自己的败军。虽然众人都知道这次的失败属于不可抗力，但士气照样低落下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紧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片平民百姓，从视野前方一直蔓延到天地交界线，到处都是窜动的人头，队伍绵延不绝，仿佛涌过来的水流一样，久久不见尽头。
这些平民一个个面色憔悴，跟着队伍撤离就花费了他们大量的精力。从应南城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有不少人刚放松神经，就噗通一声栽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也不知是生是死。周围的人也不去看，游尸一样绕开倒地的人，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行进着。
见到这副情形，萧言只觉得心如刀割。他不可能一口气安抚这么多百姓，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提升些这支败军的士气。
思索了一番，萧言骑上一匹战马，奔入了这支行军队伍里。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就是输了吗，我知道不少兄弟当着你们的面战死，我也知道这场仗打得有多荒唐，可这能怪我们吗？
谁不知道我萧言领着的步卒只有三千新兵，光是进入应南城就折损了多少？你们能从应南成中安稳活下来，都是好样的！包括知府麾下的士兵，你们也都是好样的！至少，你们跟着我到最后一刻，愿意跟我萧言拼杀出应南城！”
士卒们纷纷看向了萧言的面庞，眼中总算现出一丝光芒。
萧言接着又道：“大家都竭尽全力了，我萧言心里由衷的感谢大家，要不是你们，应南城连这些百姓都撤不出来！这场失败是谁导致的？狗贼左飞！
这畜生先是办事不力，让女真潜入城内开启城门引发偷袭，这场灾难我压住了，可念在他大哥左震的功劳上，我没能杀他，只是将他关入大牢。即便如此，左飞这个畜生也不知悔改，更是私通女真人出卖我们这些袍泽，打开城门领着女真人入城不说，还要带着自己人残害我们！
还有那个左震，应南城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带着自己的部队火速出城，全然不顾应南城百姓的死活！有着左飞左震两个卧龙凤雏，你们说这场仗能赢吗？”
人群之中，炸了锅一样爆出一片对左飞和左震的咒骂声。
左飞不背叛，应南城根本不会遭此大劫；
左震不袖手旁观，应南城也不至于败的这么窝囊！
咒骂声下，更多士卒用极为尊崇的目光看向了萧言，萧言才是作为将领该有的模样！
要不是萧言，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
要不是萧言，应南城百姓怎么可能还能撤出这么多。
“俺原本是左震的部下，那狗东西只领着自己的精锐跑了，全然不顾俺们死活，让俺们原地等死。要不是萧将军突然杀出来，俺们早死了，哪还能杀出来在这里生龙活虎。”
“就是，俺们才不管外人怎么说，反正俺们以后跟定萧将军了，左震那种人渣，他配得上我们忠诚吗？”
“俺们应南城的人也是，要不是萧将军，俺们也会死个精光。再者，知府大人还想要萧将军代替他做城主呢，只是可惜，应南城变成今天这个德行，城主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直娘贼，萧将军早晚带着我们再杀回去，势必要女真人血债血偿！”
群情激愤下，一队士卒急匆匆的朝着萧言方向奔来。
队长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应南城官印，郑重递向萧言后悲怆道：“萧将军，俺是知府大人的亲卫，知府大人殉城前，嘱咐我将官印交予您。”
萧言身手的韩丹韩鼎各自吃了一惊。
“知府死了？”
“我赶去救援萧将军的时候，不是让你们和知府看准时机就撤吗，你们怎么办事的！”
萧言摆摆手，示意韩丹韩鼎兄弟二人不要冲着士卒撒火，捧着手中官印端详几眼，不由得低叹一声：“罢了，这是胡石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的做法。可惜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一想到之后回应天府该怎么做，萧言更觉得心乱如麻，接下来他身上的压力会更大，担子会更重。
这些东西，总不能和旁人明说。
“继续赶路吧，回应天府，还有很多麻烦等着处理呢。”
……
左震带着自己的人跑的早，自然比萧言一行早回应天府。
一路上，左震的人更是士气低迷。不少人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应天府城墙，羞愧的连头都不敢抬，一想到进城之后还要迎接周遭百姓的目光，就更觉得羞愧难当。
“直娘贼，这打得叫什么鸟仗！应南城出了那么大事情，也不见带着我们去镇场面。”
“左震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话都不说，带着我们直接撤离应南城，撇下城内的其他弟兄和百姓不管，一路逃回应天府，也不知道应南城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