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波折众人都是伤的伤病的病,许士璠让赵巽等人安心在行辕养伤,又令薛明悄悄查探忘机山庄的粮船,薛明水性极佳,潜入水中仔细查看了舱底,果然发现设有机关,回去仔细报知钦差。
楚君涵与众人说明贡品失踪原委,原来劫夺贡品的匪徒事先砍伐了大量冷杉,冷杉质轻,易浮在水上,再将防水的油布包裹箱子,绑在冷杉木上,置于汀水之中。汀水平时水流极小,但那日暴雨,上游狭窄的河道蓄积雨水,那一段河道落差又大,水势上涨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小瀑布,便有了源源不断的推动力。再在岸上用铁链牵引,水流的动力,树木的浮力,加上两岸上的牵引力,即可将异常沉重的玄冰神铁运走。
汀水乃渭水一支,待到了水面开阔能行大船之处,便将玄冰神铁运上准备好的大船,经过闸口之时,打开舱底暗门,将箱子悬于船下,避过检验,从水下运走,顺利通过闸口,玄冰神铁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风影愤愤道:“这下证据确实,看那即墨风还怎么抵赖!他们即墨家的人落到我手里,看我整得他们后悔生在这世上。”
许士璠劝道:“公主殿下先稍息怒气,现在不能轻举妄动,等待时机。”
“又是这套说辞,等等等!究竟要等到几时?要我说,索性将灞州的官兵全部调来直接杀进忘机山庄,杀他个片甲不留!要是不够我再让父皇多给你拨点兵就是。”风影气道。
赵巽道:“风影不许胡说,许大人自有安排,听他的没错。我猜许大人多半是想要揪出忘机山庄真正的主子,此人一天不露面,许大人心里不能踏实。”
“太子殿下果然睿智,臣侥幸与殿下想到了一处。”许士璠笑道。
“你就别捧着我了,我怕是连你一分心思都琢磨不透呢。有你这老谋深算的军师在,我可不操那么多心了,该本王出马之时你再知会一声。”赵巽笑嘻嘻道。
正午时分,赵巽、楚君涵及风影三人围在桌前,风影瞅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却不能动手,不住嚷嚷:“怎么还不来,这架子大得都赶上王母娘娘了。”
“我要是王母娘娘,就让你做织女去。”凌烟进来说道。
风影愤愤不平,立马反唇相讥。
赵巽见她一人,问:“凌萱呢?”
“凌萱说身上不大舒服,稍后再来。”凌烟回道。
赵巽急问:“她怎么了?可是身上伤没好,还是病了?”
“那倒没有,只因近来天气越发阴寒,她这几日膝盖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流落在外这些日子受了风,寒毒侵体,似有风湿之症。”
楚君涵闻言一震,别人不知,他却最清楚不过。凌萱为了替他挡风,夜夜卧在冰冷的地上,任由凄寒北风肆虐,定是风寒入骨。若真得了风湿之症,那她岂不以后年年冬日里都要备受折磨。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坚定此生此世决不能对她有半点辜负。
赵巽又问:“可请大夫看了?”
凌烟叹道:“她自己就是大夫,殿下几日没见,连这个也忘了?”
赵巽讪讪一笑,关心则乱即是如此吧。
风影却冷不丁说:“我看就是娇气,受了一丁点伤就娇贵得不得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围着她转。”
“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凌烟不依,又与风影理论开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赵巽和楚君涵两人夹在中间愁苦不堪。
“谁说凌萱是大家闺秀养尊处优惯了,她受的苦不比你们任何一个少!她八岁就上了清冷峰修行,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几乎每日三更眠五更起,要习武、练琴、学棋,还要翻山越岭去采药,晚上还得挑灯诵读。素清师傅对凌萱要求苛刻,什么都要她做到最好。你们哪里晓得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凌烟说得伤怀。
楚君涵、赵巽心头沉重,都是一言不发,唯独风影不屑。
凌烟继续道:“那年她才十一岁,独自上山采药,不慎从半山腰跌落,摔断了一条腿,疼得晕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已是半夜,她不哭也不叫,硬是拖着断腿钻进一个小山洞里,才没被野兽吃掉。她在洞里整整呆了三日,直到素清师傅找到她,她已经奄奄一息、不成人样了,连一向冷静沉稳的素清师傅都忍不住哭了。她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万幸没落下伤残。”
风影道:“这算什么,我受过的苦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赵巽沉吟:“难怪她文武全才,博闻强识。”
楚君涵听了凌烟一番话,愈发心疼。
“凌烟又在瞎说什么。”柳凌萱一袭嫩绿色裙裳款款而来。
几人从未见过她着如此娇嫩的颜色,只觉宛如早春枝头的一抹新绿,更显清雅超脱。
“你终于不穿一身孝衣了?”风影道。
凌烟正要开口驳她,凌萱却道:“让你们久等了。”
凌烟不停地夹了水晶素丸子、鸡茸煨海参等到凌萱碗里,直堆得小山一样,恨不得一顿饭将她瘦的补回来。
凌萱问:“怎么不见春晓他们?”
赵巽道:“阿耶离卿素来不与我们相与,懒得理他。春晓定是缠着战云潇教她‘飘雪掌法’去了。咱们这位钦差侍卫现如今已经变成人家的贴身侍卫了。”
“春晓纯净剔透,不拘小节,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战云潇对她另眼相看。”凌萱对于春晓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与欣赏,亦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意。然春晓心怀坦**,个性开朗,待人又好,把谁都想得同她一样善良,凌萱忖度自己终是及不上她。愿她能永远净如琼雪,清似山泉。
“凌萱,这两日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赵巽目中含着欣喜。
“那是,凌萱日日用药浴,自然恢复得快。”凌烟心情大好。
难怪她身上的香气如此特别,独一无二,赵巽瞧着她不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