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邓布利多带着一些教授和工作人员离开后,比赛场地上出现了好一会儿的混乱校园全能高手。人群嗡嗡地交谈着,偶尔会有一个两显得特别突兀地声音大声地猜测这是邓布利多特别安排的,而邓布利多方才的表现只是因为他在做戏,但是没多少人要理他们:因为傻子都知道——奖杯是个门钥匙——这绝对是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意外。
邓布利多虽然是个老不休的可恶老头,但是就连斯莱特林们都知道,霍格沃茨的老校长从来不会在这种方面开玩笑。
贵宾席上传来**,斯科皮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去,只看见塞德里克·迪戈里的父亲正满脸惊慌,抓住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不安地大声重复问着“我儿子去哪啦!”“谁看见我儿子了!”“告诉我他是安全的!”……此时此刻,巴格曼正满脸尴尬地将自己的巫师袍试图从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手中抽回来,而他的领带已经整个都被拽歪了,配上他的表情,那样子看上去很滑稽,但是周围却没人笑得出来。
迪戈里先生的不安似乎感染了很多人。
比赛场地上的秩序渐渐变得不容乐观,而邓布利多不在这儿。
几个穿便装的傲罗不得不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显示了他们职业素质良好的同时并满脸无奈地准备应对今天这场忽如其来的加班。
“——哦看呐!”
拉文克劳坐席上响起了女生的尖叫,斯科皮顺着声源望去,发现是一个大概五年级的姑娘,正满脸惊恐,颤抖着手指向比赛场地——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斯科皮看见,那高高的植物屏障正在一点一点地逐渐合拢,邓布利多使用的魔法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在渐渐地减弱,很快,光芒因为魔力的消散彻底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赛迷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黑黢黢的入口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迷宫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家都只能看见一个入口,再往里却看不清五米之外的东西。
这带给大多数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直到人们的注意力转开到别的事物上,他们开始说一些其他的东西以求转移自己的不安情绪——毕竟谁也没说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事实上,也许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坏,不是吗?他们在心里安慰自己,而与此同时,他们彼此却在交谈中的伙伴眼底看见了心不在焉和焦躁,他们每眨一下眼,余光都在不由自主地撇上那黑乎乎的入口。
就好像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随时会走出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他们离开得太久了。
以至于迪戈里夫人已经开始在迪戈里先生的怀中哭泣,而迪戈里先生已经不再吵闹了,他坐在那里,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失魂落魄,嘴里叨咕着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得懂的话。
迪戈里夫妇旁边的是斯内普教授,是的,令人惊讶的,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在那儿,他在看台上,背着手来回地走动着,最近起色变得好很多至少不再是不健康的蜡黄色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疲惫。他的脚边是一条斯科皮再熟悉不过的大狗,此时此刻,那条黑狗垂着耳朵和尾巴,趴在栏杆上,死死地盯着迷宫的入口。
半个小时,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场地上响起了刺耳的、类似于谁施展拙劣的幻影移形时才会有的“噼啪”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从看台上站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他们回来了,德拉科,看呐,他们还带着你的那个破奖杯——哦,劳驾邓布利多呢?”斯科皮松了一口气,激动地东张西望。
那是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他们同时回来了,带着奖杯!
人们欢呼着,疯狂地上蹿下跳欢呼着霍格沃茨的胜利。鼓号声几乎要震碎了霍格沃茨的夜空,彩带啪啪地射向沉寂的天空,斯科皮听见,韦斯莱双胞胎兄弟正用乱七八糟的腔调不断地欢唱着“他们回来啦!他们胜利啦!”,并拉起手,手忙脚乱地转着圈。
微微勾起唇角,正准备问问德拉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卧室地址,扭过头,却发现铂金贵族正死死地蹙着眉,脸上是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严肃,他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的瞳眸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几乎要凝固成了一点——
斯科皮从来没见过德拉科露出过这样古怪的表情。
“怎么啦?”他推了推斯莱特林王子,“理论上的大团圆结局,好歹笑一个嘛?”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声音冷漠至冰点:“见鬼的大团圆结局,睁大的你眼睛看看清楚,出事了。”
斯科皮猛地一愣,下意识拽紧德拉科的衣袖,就好像要验证德拉科的话似的,比赛场地中央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秋·张,她原本是第一个冲向两名勇士的,然而此时此刻,她跪在两名勇士的身边,大声地尖叫着塞德里克的名字,而哈利·波特,就跪在她的身边,他的手边是三强争霸赛的奖杯,而塞德里克,就躺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
欢呼声渐渐停止了。
人们终于察觉了不对,停止了对于某些知道真相的人来说过于残忍的祝贺。
先是西里斯,他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落地的那一刻变回了他们的布莱克教授,然后他冲到哈利身边,试图用力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但是哈利却死死地抓着躺在地上的塞德里克,然后是迪戈里夫妇,斯科皮从新听见了迪戈里先生已经吼得嘶哑的嗓音,他不停地挤过人群,叫着:“那是我儿子——让我过去——让我看看我的儿子——”
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离开看台,他们在比赛场地中央集中。学生们面面相觑,站在看台上不知所措。
“他死了!”
不知道是谁的尖叫,那声音几乎划破天际,刺破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他死了!塞德里克——上帝啊!邓布利多——”那个人尖叫着,“快来人!……他死了!”
斯科皮猛地松开德拉科的衣袖。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并且逐渐在失去人体该有的温度。就好像是谁拿了一桶混了冰的雪水从他头上浇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了乱七八糟零碎的画面,他看见了克劳奇,还看见了一个人,他穿着德姆斯特朗的校服,他抽出了魔杖,然后是……
黑魔法。
“你怎么回事?”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然拽住了他,眼前的一切忽然又消失了,看台上的人群乱糟糟的,在第一排的位置,只剩下了斯科皮和德拉科两个人,而此时后者正微微低头,蹙着眉谨慎地打量着他。
“不,没什么。”斯科皮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德拉科将他随便安排在了一个座位上,自己重新走到了栏杆边,斯科皮掀起眼皮,看见德拉科高瘦的身影依靠在栏杆边上,正稍稍偏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的比赛场地。
仿佛过了很久,他淡淡地说:“赫奇帕奇。”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学院名字。
斯科皮不明就里,只好站起来,跟着趴到栏杆边——
然后他看见了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
无数的赫奇帕奇疯狂地涌向场地的中央,他们喊叫着“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名字,有女生在大声的哭泣,所有人就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他们疯狂地舞动着中央有着赫奇帕奇獾的旗帜——
这个以善良忠诚为代表的学院,这个总习惯被人遗忘,无论在什么比赛里都万年垫底的学院,当人们嘲笑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耸耸肩,微笑着说:“哎哟,谁叫我们笨。”
可是今晚,他们却没有在微笑了。
斯科皮忽然意识到,在今晚,他真正地认识了赫奇帕奇。
一个以善良、忠诚著称的学院。
他们一直都在。
他们以他们自己习惯的沉默方式,将自己学院的美德,百年来,好好地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