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点漆般的双眸充斥着混乱。

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季临墨~】

“季先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季临墨转头，以为是女孩在喊自己，但是当他朝着后方望去时却空空如也。

——声音的来源，是他的身下，秦风在呼唤他。

“你...我们之前...”

季临墨呼吸猛地变得急促，他凝视着少年的脸，混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没错...他有印象...

虽然他的记忆被秦风篡改，连丝毫记忆的痕迹都找不到，但是季临墨还是隐约记得，他曾经似乎对着少年发出质问，一遍又一遍，像是回放的电影般不断重复。

但是，当时因为什么，秦风要一边又一遍重复？

【季先生~和别人交谈时，忽然发呆可不是好习惯~】

少年的声音，在季临墨耳边措不及防的响起。

季临墨猛地后退，椅子却与地面桌子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刺啦——

椅子翻倒在地。

【啊~季先生，你看起来很惊慌？为什么不说话？】

眼前的少年站了起来，望了眼季临墨后，他就在桌前转动着自己的胳膊，漫不经心地互动着自己的关节。

漫无边际的黑暗，审讯室般的桌子，以及两把凳子。

现在季临墨就这样站在桌子前，和秦风面对面。

奇怪...这是哪？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季临墨感觉自己记忆好像断了线，明明他是跟秦风在那个卧室中，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季先生~你这样的话，我可能并不是很想和你做这笔赌约啊】

注视着季临墨，少年重新坐回了原位，他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击着桌子，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这句话，也瞬间点醒了季临墨。

他想起来了，他和秦风曾经确实有场赌约。

——那时候，他逃离了束缚自己的手术台，发现了秦风是这个世界的神。

于是他努力想要秦风与自己进行一场赌约，赌约的内容就是只要自己赢了秦风，那就由他来做神。

反之，他输了，他就彻底臣服于秦风，跪倒在少年的脚边，做任何少年想让他做的事情。

“所以...这是我的记忆？”

季临墨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身躯，惊讶于他的这份记忆居然如此逼真，如同情景重现一般。

【季先生~别发呆了~】

【如果想让我对你的赌约更感兴趣点，至少要使出浑身解数啊~】

瞧着少年似乎真的打算要离开这里，季临墨忽然发现自己猛地站起了身子。

紧接着，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秦风...我的存在，就是说服你参与赌约的证明...】

【因为，你的一部分力量，在我身上，对不对？】

刹那间，少年的眼眸中闪过诧异，他快速看向了季临墨，但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季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静静看着眼前的秦风，季临墨眼眸幽深。

——他清楚，自己正处于脑海中的一段记忆里，即便再怎么真实，也只是在说出既定台词。

眼前的一切走向他都清楚无比。

此刻的他，正在质疑秦风作为神，是否有些羸弱。

因为在当时的副本中，秦风遭到了吴所谓的压制，还在某场游戏中，还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而他，就是因为这一点，判断除了自己身上有着秦风缺失的神力。

同时他也很清楚，接下来，秦风会告诉他，当年是自己杀了女孩，女孩的死和他有着很大的原因，如果想要复活女孩，那就赢了他。

但就在这时，季临墨发现自己的视角变了，他忽然偏离了剧本般朝着少年望了过去，无比认真的打量起少年面庞。

不知为什么，季临墨忽然出现了一丝恍惚。

——秦风那浅笑盈盈时的笑容，真的很像。

尤其是他那对眉眼弯起来时，像是熠熠生辉的琉璃般夺目的桃花眼。

【秦风...】

一瞬间，季临墨听到了自己开口，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这。

【秦风你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呢？】

说到这，季临墨忽然看到自己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秦风。

但是下一秒，他又放下了。

【是你吗？是你吧...】

季临墨忽然感到慌乱，现在的这段记忆，他完全没有印象。

但是他鲜明的被此刻无法言喻的情感掌控，那一刻，他似乎想要笑，但是双眼却变得通红无比，似乎是要落泪。

【秦风，是你啊...】

季临墨的声音惊呼叹息，在这偏离了轨道的剧情中，他看到秦风瞪大了眼睛。

那一刻，少年望着桌子对面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生动，狂躁的喜悦简直掩藏不住。

但就在少年要将自己喜悦从口中喊出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季临墨似乎努力想笑，但他怎么都笑不出来，噙着泪水的双眸，通红无比，表情带着一丝崩溃。

是什么呢？

重逢的喜悦？遭遇背叛的愤怒？对过往的留恋？

那一刻，男人的表情中所呈现出来的复杂感情，是任何技艺高超的演员，都无法演出的。

【不要...别是我想的那样...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呢...秦风？】

【我们明明在副本中，遭遇了那么多痛苦...你为什么要延续这份痛苦？甚至还以此为乐...把其他玩家，变成NPC...】

与措手不及呆住的秦风一样，季临墨也在这场记忆中崩溃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的记忆

他曾幻想过无数遍能再见到女孩的样子，却以这种诡异的形式降临了。

“这真是我的记忆吗...我曾经就质问过，秦风，是不是她？！”

季临墨被眼前的情况惊讶到无法言语。

但是事实上，曾经被他忽略过的细节，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

仔细想一下，一个长相和她相似的少年，一个总是黏着自己，央求与自己能一直在一起，还与自己在战斗时无比默契，几乎像是无数次磨合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不对...不是究竟会是谁，应该是，他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