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也顾不上其他,匆匆捡起地上的工具,快步跟了过去。

胖子的死状,始终在他们眼前浮现,不敢落在最后,害怕因为一些不知名原因掉队,最后和胖子一样成为一具丢入黑潭中的尸体。

姜遥不急,捡起一把工具,不紧不慢地跟着。

她低头打量手中的工具,是一把老式挖矿工具,

名叫铁质鹤嘴锄,两端细长尖锐,像极了鹤的喙,凿石头很有用,重量也不轻。

现代已经很少人再用这种工具,效率不高,且对持有者的力量有很高的要求。

隧洞多,表层划分一个矿区,是为了挖什么?

铁?银?金?还是炭?

等到了目的地,看着千疮百孔的矿洞,泥鳅头解答了她的疑问。

“你们每个人,需要在一个月内挖出一条新的隧洞。”

姜遥闻言眉头微蹙。

不是挖矿,是挖隧洞。

也能理解,毕竟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需要从表层隧洞里通行。

没有隧洞,他们不会穿墙术,自然要人将路凿出来。

一条隧洞差不多一两公里,看似短,但人慢步走一公里,都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一个月时间,靠一把老式工具,凿出隧洞,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正常来说,人工挖掘,一天最多能挖五十米,这还是不借助机械的情况下,要想挖一两公里,是需要二十多个月。

显然,这些怪物给他们布置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了逼出他们有无天赋能力以外,便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联想着每条隧洞可能是活的,姜遥心下一沉。

还真是活的。

许多玩家脸上流露出悲观。

已然发觉这个任务不动用天赋,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不过也有好消息,怪物们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也就代表着,他们现在还不会死,一个月后才会死。

姜遥注意到,挖隧洞的人不止有玩家,还有原住民。

他们瘦骨如柴、营养不良,那沉重的鹤嘴锄,都快拿不起来,挖了半天,一条缝都没凿开。

姜遥没怎么细看,龙虾头那根监视器般的触须像毒蛇般沿着洞壁伸了过来,停在她身边。

她已经被龙虾头盯上了。

死期也就这两天的事。

没办法和其他玩家一样,活一个月。

姜遥垂眸,两手抱着鹤嘴锄,走到泥鳅头指向的位置。

规划的路线,他们只需按照规划的路线凿。

‘锵’

‘锵’

铁质鹤嘴锄,尖端砸落在洞壁上,发出剧烈响声,两条手臂、连着肩膀都跟着震动。

‘哐当’

只凿一下,姜遥手中的工具便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也往后倒,在头顶监视着她的触须反应很快,唰地伸到她腰前,稳住了她的身形。

姜遥只觉腰间接触到一条冰凉的蛇,隔着薄薄衣衫,冷意渗入血肉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她长舒一口气,又有些仓皇无措,小声对那条触须道谢。

“谢、谢谢你。”

触须小幅度抖了抖,随即回到原来的位置,像挂在瓜架上的藤蔓,密密麻麻的眼珠盯着她。

姜遥无视身后强烈的窥视感,弯腰重新捡起鹤嘴锄,这次力气没那么重,但只在洞壁敲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握鹤嘴锄的手有些颤抖,眉眼笼罩着一层失落。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弃,继续凿。

她全程,被反震给震倒,龙虾头触须搀扶她站起,又接着握紧鹤嘴锄凿壁,又被震倒,来来回回。

最后躲在暗处观察她的龙虾头看不下去,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歇会儿。”它一身得体西装,放大的龙虾头轻摆,语气很轻,像是怕伤到她自尊心。

若是忽略它那变异庞大的龙虾头,倒更像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哥哥。

姜遥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艰难拿起鹤嘴锄,身体里的力气貌似耗空了,跟着往下倒。

龙虾头这次是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受伤了?”

看到她手掌磨出来的血淋淋伤口,龙虾头神情一沉,旋即抓住她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药瓶,打开瓶盖,轻柔地在她伤口倒药粉。

药粉不刺激,倒在伤口上不像酒精那样疼。

姜遥暗自垂泪,小声抽泣感谢:“谢谢。”

心里叹息,要不是身体自愈能力太强,她也不会用碎石渣洒在伤口处,延缓自愈。

这只龙虾头,把她当作食物,自然不会眼看着她身上受伤。

龙虾头把药瓶塞她手里,随即弯身拿起那把鹤嘴锄,朝洞壁用力一砸。

只听‘咔嚓’一声,一大块巨石掉了下来,被它单手丢到一边,接着又继续砸。

姜遥连忙制止:“龙虾哥哥,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让您……”

龙虾头一转头,便迎上她满是泪花的深色瞳眸。

它不自然地移开眼,手里的鹤嘴锄无意识地转了转,开口道。

“我比较体恤下属。”

旁边敲半天,手掌磨出水泡,气喘吁吁的玩家:“?”

玩家转了转头,露出谄媚的笑容,“龙虾哥……”

最后一个‘哥’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姜遥好似没注意到这些,大着胆子,手指轻轻放在它那只大钳子上面,触及是密密麻麻尖刺,感觉到疼意的刹那,那只大钳子飞快躲开。

“龙虾哥哥,有您这样的领导,是我的福气。”

她弯着眼睛,几乎半个身体都贴在了它的身上,小声地说道:“我愿意跟着您。”

龙虾头是留不住的了,既然它想吃了她,那姜遥打算先下手为强,找个安静、没有诡怪的地方,把它杀了,把大钳子烤来吃。

表层矿区死了个监工,暂时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这么大的钳子,肯定很多肉吧。

姜遥心里想的,和脸上流露出来的截然不同,任谁来了都看不出破绽。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龙虾头丢了鹤嘴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那条监控着她的触须都没留下。

姜遥眼里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情绪,不明白龙虾头的意思。

难不成是她态度太热情,在它心里减了分?

不喜欢热情的,那下次她再冷淡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