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泥土潮湿,幸亏陆北爬山选了个深色裤子,才让污渍不是那么明显。

九眼鬼看热闹不嫌事大,“平地摔也真够蠢的。”

“路太滑,路太滑。”

高盛秋道,“小子专心看路,不要东问西问的。”

“得嘞。”

高盛秋看了一眼九眼鬼,总觉得这小姑娘有着说不出的怪异,要具体说出来又没什么好措辞的。

九眼鬼看了一眼高盛秋道,“别想了,再想你也要平地摔了。”

“这山上蘑菇还挺多的。”说着陆北就伸手去摸树下长相怪异的蘑菇。

“别摸,有毒。”

“不是说只有颜色鲜艳的蘑菇有毒吗?”那一刻大学生眼里清澈的愚蠢一览无余。

“总之山里的植物不要**,那些毒素有可能在叶子上也有可能在根茎上,万一被划破手指就麻烦了,别说这种不通车的情况,就算打车打到县里医院也要三个小时。”

被高盛秋这么一吓,陆北胆子更小了起来,别说去碰,看见那些奇异植物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一路走来一朵夕露花都没见。

高盛秋道,“村民说还要再往深处走走。往年我也来过这儿,今年看见的数量是最少的。”

“盛秋哥这林子里会不会有野猪,蛇之类的。”

“小子这是深山肯定会有啊。”高盛秋被弄得有些无语了,他兴高采烈地要和自己去做考察,先不说有没有经验,至少胆子多少要有一点。还不如一旁十几岁的小姑娘稳重。

“小姑娘家家胆子倒不小。”多少有些比较夸张的意味。

九眼鬼顺着秦璐的记忆说道,“早些年和外婆呆在村子里生活了很多年,爬山采蘑菇稀疏平常,一两次被吓到,总不会一直被吓到。”

秦枫是有些不爽的,毕竟女儿的记忆被共享,不断地提醒她面前的人并不是女儿秦璐,是一个可怕的鬼物。

秦枫道,“总之要小心保护自己的身体。”身体两个字被狠狠咬字。

九眼鬼自然听出了秦枫的不爽,不过快乐就是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九眼鬼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也记得很清呢。”

在神经大条的人,一路走下来也会发现,自始至终秦璐没叫过秦枫一声爸爸,别扭之处也昭然若揭。两人相处的关系来看,也绝非吵架那么简单。

“前面就要到了。”高盛秋看了眼地图,那棵标志性的大树就在眼前。

陆北感叹道,“这么大的一棵树不给个几十年。”

“乘个十倍。”

“十倍!你是说这棵树已经有几百岁了。”

高盛秋轻轻抚摸着树皮上的纹路,满是对大自然的敬畏。

“拥有几百年生命的古树,通过国家考察队的考察,这些树木都是记录在案,全部是属于国家的。”

“如果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幼年在我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树,现在也要充公?”

“当然那已经算是国家财产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真是不公平啊。”

对周围植物敏感的高盛秋已经发现了那株夕露花,红色的花苞映着地下的小水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果然已经是含苞待放的状态。

高盛秋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兴奋,“以往日的经验来看,今天绝对会开花!”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不停,架起摄像机,大有着在这住一晚的架势。

九眼鬼对着陆北说道,“你想不想在往深处看看。”

高盛秋全心全意看着眼前的夕露花,自然不会听到旁边人的讲话。此时的九眼鬼在陆北身后说着话,嘴唇并没有动作。等到陆北转过身来,对上九眼鬼道眼睛,一瞬间他看到了遍地断头的玫瑰花。完整的玫瑰散落一地,没有任何绿色的痕迹。一片诡异的鲜红。

又没有吃毒菌子,怎么会出现幻觉。陆北下意识地摇头,脑海中的景象片刻间就消失了,应该是走路走太久累到了,陆北自我安慰着。

“好啊。”不对,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往山的更深处走去,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其不靠谱的事情。

一旁的秦枫还在帮着高盛秋组装器械,完全没有注意到往前走的两人。

“秦璐这样不说一声的往前走真的好吗?你老爸会担心的吧。”

九眼鬼并没有回答陆北的话,只是不断地往前走着,因为脚步很快,陆北没时间去想其他,只能跟着她往前走去。

陆北想着山林深处人烟稀少,植被不是应该更茂密。这一路下来杂草之类的植被好像更少了。

“你也听过高盛秋给你讲过关于夕露花的习性吧。”

“你是说前面有大量的夕露花!”

百米处,果然不出所料,数以百计即将盛放的花苞。夕露花含苞待放的状态也别有一番美。

“那要赶紧回去通知他们才行。”

无法移动的脚步,不听使唤的双手,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在徒手挖地,少女就在旁边站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是谁?

陆北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就像永远不知道疲倦的精神病人,重复地做着一件事。

那是一些无法形容的触感,泥土混合着异物,僵硬中带着一丝柔软,陆北努力聚焦着视线,妄图看清自己脚下的东西。

陆北因为晕车已经把早饭全部吐出去了,现在除了生理上的干呕,什么也做不到。干呕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息片刻。

“九眼鬼!”这是秦枫第一次毫不顾忌周围的环境喊出这三个字。

“我在,怎么了。”还是秦璐温柔的少女音,干净的T恤干净的裤子,连白鞋上都没有一丝的污垢,在这种泥泞是天气下这种状况可以称为奇迹。

高盛秋对于眼前的一切已经呆滞了,纵使他年岁上稍长,阅历丰富些,此时此刻恐惧感已经让他忘记一切了。

眼前此景,永生难忘。二十几岁的少年徒手挖地,稍微露出地面的是已经腐烂的尸体,而眼前的人一边呕吐一遍更疯狂地挖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