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虽然以前慕倾云也叫过他父亲,可慕长离这声父亲,却让他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总觉得这声父亲才是真正捅了他心窝子,以至于他这眼泪都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慕元青赶紧劝:“可别整这出,咱们好好的,把正事儿先办了。”说完又问慕长离,“姐,年妙都跟你说了吧?你听明白了没有?”

慕长离点点头,“听明白了。”

“真明白了?”

“嗯,真明白了。”

“那你再给我讲讲吧!”慕元青实话实说,“我是一点儿都没明白。

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两个人?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他在撒谎。但如果是撒谎的话,那他这个谎撒的也太像了。

可如果不是撒谎,我又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二姐姐,你给分析分析吧!”

慕长离其实已经有过分析了,一个身体里存在两个灵魂,又没有经过后天的干预,那必然是先天带来的。

可是地府投胎的时候,是不可能把两个灵魂投进一个身体里的。

所以其实他们是两个身体!

在母体中就是两个身体,也就是所谓的双胞胎。

可是为什么生出来之后,双胎就变成了一胎?

用后世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其实很简单,是其中一个胚胎在母体内发育不好,被另外一个胚胎给吸收了。

但吸收又没吸收完全,另外一个孩子并没有完全被吸收干净,而是还保留着一部分。

这一部分她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变成了某种形态,“寄居”在了生长好的那个胚胎上。

所以其实那个被吸收掉的胚胎还是活的,只是身体形态不一样了,他还是有意识的,而且意识生长得十分健全,还会像正常人一样逐年成长。

如此,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慕长离有些好奇另外一个胚胎长在哪了,她问面前这位二爷:“你身上可有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身体某个部位,有没有多出来什么?”

二爷一愣,随即道:“你怎么知道我左脚有六根脚趾?”

慕长离笑了,原来是这样。

她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并且告诉所有人:“另外一个被吸收过、但又没有完全吸收完的胚胎,就变成了他的第六根脚趾。也就是说,所谓的第二个灵魂,是寄居在那里的。”

慕元青张了张嘴,“啊?”

二爷也愣住了,“竟是这样吗?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我还以为我就是天生多长了一根脚趾,甚至为此还自卑过,没想到那竟是……竟是我的真身吗?我居然只是一根脚指头,我……”

“不是你。”慕长离说,“那脚指头里面住着的是你的那位哥哥。

他才是在母体中就被吸收掉的那部分。”

“何以见得?”二爷不懂,“他是哥哥,不应该他才是最先形成的吗?”

慕长离摇头,“这跟谁是最先形成的没有关系,我只能说你们两个胚胎在母体中竞争养分的时候,他并没有争过你。你是胜利的一方,他失败了。

不信你可以回忆一下,当你们出生之后,最开始有了自主意识的,是谁?”

“是我!”二爷想都没想就开了口,“大概两岁多点我就记事了,就有了自主意识。

大哥是在差不多四岁的时候才苏醒的。

我一直记着他苏醒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突然有别人在说话。

但也只是最初吓了一跳,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但一下子就接受了。

好像我原本就知道他是存在的一样,没有意外,也没有排斥。

但是他好像有点排斥我,他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做什么事他都看不顺眼。

包括我跟嫡母亲近,他也说我谄媚,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说明明我们有亲娘,却要去巴结嫡母,说我不要脸,说我对嫡母的好一点都不值钱。

可我不是这样认为的。

生母跟嫡母比起来,我当然知道生母更应该被亲近。

可问题是生母很少管我,平时都是把我扔给奶娘和丫鬟婆子们。

反倒是嫡母,经常会送些东西过来,经常关心我。

我那时候还小,不到四岁,我能懂什么呢?

我只知道谁对我好,谁看起来面善慈祥,我就愿意跟谁在一起。

所以我就总是偷跑到嫡母院子里,还总在那边吃饭。

大哥苏醒了之后,就跟我说那样做是不对的。

我赌气,不想理他,他就跟我说,他是哥哥,让我听他的。

我就问他为什么他是哥哥,他就说没有原因,是他先来到姨娘肚子里的,我是后来的,所以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我嘴笨,说不过他,又觉得哥哥弟弟的,其实都无所谓。

于是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他叫哥哥了。”

他说完,看向慕长离,“如果按你所说,我才是这身体的主导,那为什么我会被他压制这么多年?我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苏醒过了,我几乎以为我已经死掉了。

他才一个脚指头那么大,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慕长离说:“这跟他有多大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他的精神意愿比你强烈。

他的野心比你大,他要做的事情比你多。

他比你贪恋这红尘,比你想要活着的意愿更加强烈。

所以在这场角逐中,他是胜利者。

当然,他也只是一时的胜利者,并不是一世的。

比如说现在,你就又醒过来了,他呢?回到了他的脚指头里。”

二爷想了一会儿,动了动自己的脚,许久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却问慕长离和慕元青:“你们能给我讲讲,这些年侯府都发生了什么事吗?长离,你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嫁给九殿下的?”

边上那婆子听了这话,更不自在了。

她实在不想听这些事,越听越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