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仪走了,临走时芙蓉又给打包了些点心,让她拿回去给老夫人。

秦庄仪就想起宁惜画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嫁的事情,紧着问了句:“二姑娘会去伯爵府参加喜宴吗?”

慕长离点了点头,“伯爵府的帖子送我这边来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去的。”

秦庄仪说了声好,“二姑娘能去,老夫人那边也能放心了。

伯爵府那边是想让咱们都去的,帖子也送到侯府了。

可是我跟老夫人商量了下,我们的意思都是不想去了。

毕竟这个关系有些尴尬,就算伯爵府不在意,但那些与宴的宾客是一定会讲究的。

大喜的日子,让人讲究这种事到底是不好听,所以我们就不去了。

二姑娘去倒是没什么,你是代表西疆王府的,跟咱们不一样。”

芙蓉送秦庄仪到了门口,再回来时就问慕长离:“小姐为什么让大夫人穿蓝衣裳去试探侯爷呢?是想提醒侯爷想起来这件事吗?

这样倒也是个法子,让侯爷想起来当年的事,想起来蓝夫人,那么没准儿侯爷就会做点什么,比如说到那宅子去给蓝夫人上个香啥的。

当然,如果小姐怀疑的没错,蓝夫人没死。那么侯爷很有可能会跟蓝夫人见面。

但这件事情也挺冒险的,万一侯爷警觉,联想到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呢?”

慕长离说:“联想到就联想到,那样的话咱们就进一步刺激刺激他,想办法把那个‘弟弟’给刺激出来。

至于蓝夫人,其实从头到尾不过一个工具人罢了,她不重要。”

芙蓉有点儿懵。

蓝夫人不重要?

那么谁才重要呢?

在这件事情里,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蓝夫人吗?

秦庄仪的衣裳很快就穿上了,因为碰巧秦小夫人自己刚做了一件宝蓝色的裙子。

还没等上身呢,秦庄仪就到了,把这事儿一说,秦小夫人就说那把我这件稍微改改,你先穿吧!反正你也不图什么样式和名贵料子。

两人身量差不太多,秦小夫人稍微丰腴一点,秦庄仪略瘦。

她将衣裳的腰身收了收,改了几针,很快就合了秦庄仪的身。

秦庄仪很高兴,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痛快,当场就让秦小夫人把她原本的衣裳包起来。

她就打算穿这身蓝裙子走了,今天就要试试看慕江眠的反应。

慕倾云的尺寸也留给了秦小夫人,并让秦小夫人再给自己多做两套,留着她换着穿。

秦小夫人不明白为啥侯府的人都穿蓝色,她姐姐穿,还要给已经出嫁的大姑娘穿。

这到底是要干啥?

可是秦庄仪不说,她也不好问。

侯府中事,少打听为妙,这些年她深知这个道理。

秦庄仪走时给秦小夫人留了一笔银子,是做衣裳的钱还有布料钱。

秦小夫人想说你们又不要求好料子,只图快,对样式也没有任何要求,这也太简单了,一天就能做一件,我还收银子干什么?

但秦庄仪执意要给,她知道这也是秦庄仪为了接济她,便领了情,收下了。

回去的马车里,李妈妈问她:“二小姐不是说记在王府账上么?夫人为何还自己给钱?”

秦庄仪说:“我跟大姑娘做衣裳,记西疆王府的账,那不是此地无银么!

摆明了是我们在替二姑娘做事。

虽是我自己的亲妹子,但有些事该注意也是得注意些的。

何况几件衣裳而已,又花不了几个钱,我为何整得那样小气,还记西疆王府的账?”

李妈妈点点头,“夫人如今做事也称得上一句滴水不漏了。”

秦庄仪很受用。

她觉得替慕长离做事,就是得做到一个滴水不漏,这样才能显得她专业又有用。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慕长离不抛弃她。

她得给她儿子争脸啊!

秦庄仪回府时,已过了下晌申时。

送她的马车还是西疆王府的,她没让马车行到府门口,在还没拐进巷子时就下了车。

给了车夫赏,道了谢,然后带着李妈妈走了回去。

进府时,慕顺说:“老爷刚回来。”然后提醒秦庄仪,“大夫人走小路回兰花院儿吧!侯爷是不敢到兰花院儿去闹的。”

秦庄仪不解,“他今日还想闹?”

“那倒不是。”慕顺说,“他闹不闹的,谁能知道呢!反正我瞧着侯爷脸色不太好看。

车夫说是从宫里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在皇上跟前受了气。”

秦庄仪觉得应该不是在皇上跟前受了气,而是在贺嫔跟前受了气。

她听慕长离说过宫里发生的事,贺嫔已经开始怀疑慕倾云的身世了,但还没有真凭实据。

所以她只能把慕江眠叫过去问话。

可是慕江眠能跟她说实话吗?

肯定是不能的!

他又不傻。

秦庄仪没有去兰花院儿,而是主动去见慕江眠了。

慕顺觉得大夫人可能是有点儿什么被虐的倾向,这怎么主动上赶着找骂呢?

还有,大夫人怎么出去的时候跟回来的时候穿的不是同一套衣裳?

这蓝色……也太蓝了。

秦庄仪去了惜录轩,到时,慕江眠正在屋里摔本子。

文四试图拦她,但慕江眠却在里面喊了一嗓子:“让她进来!”

她推门进去,才迈一步,本子就照着她脑门砸了过来。

秦庄仪躲了。

没砸着。

慕江眠又生气又觉得没面子,但当他看到秦庄仪这一身蓝时,一下就愣住了。

印象中秦庄仪从来没穿过这个颜色的衣裳,今天为何……

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往那个不太好的方向去想。

只是一件衣裳而已,这种颜色虽然没穿过,但也不是多稀奇,街上有的是人穿。

他努力将心态放平,然后跟秦庄仪说:“找我何事?”

秦庄仪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说:“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听慕顺说侯爷脸色不太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就过来看看。侯爷去哪儿了?是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最近你的心情总是不太好,这样很伤身体的,妾身得劝劝侯爷,为了身体着想,许多事情尽量别太往心里去。

侯爷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这是我新做的衣裳。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穿蓝色。

侯爷觉得蓝色好看吗?我以前很少穿蓝色,这冷不丁一穿还挺新鲜。

以后我决定多穿蓝色,越看越喜欢蓝色。

今日李妈妈说,我小的时候喜欢红色的衣裳,还让人叫我阿红。

那我现在喜欢蓝色的衣裳,是不是就应该叫阿蓝了?

想想还真是有趣。

侯爷叫我阿蓝试试?叫一声试试嘛!阿蓝,这个名字多新鲜,多好听。”

她反复地念叨“阿蓝”这两个字,念叨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慕江眠。

将慕江眠的每一个反应都收尽了眼底。

越收越心惊,越收越恐惧。

收到最后,她竟开始渐渐后退,再也不敢提“阿蓝”二字,夺门而出。

秦庄仪一路跑回了兰花院儿,李妈妈在后头跟着,累得气喘吁吁。

到了兰花院儿时,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见她慌里慌张地回来,还说了句:“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然后又瞅瞅她一身衣裳,给了句评价,“这不像你的衣裳啊!”

秦庄仪喘了几口粗气,回头往后瞅了瞅,见没有人跟来,这才道:“确实不是我的衣裳,我跟人借的。是二姑娘让我穿这个颜色,目的是试探侯爷。

母亲,我还得出门,我得再去见见二姑娘,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