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拗不过他,只好道:“那我跟你一并留下,再多带些官差来。

但现在咱们必须回去休息,昨天就一夜没睡,再不休息晚上扛不住。”

慕元青听了劝,回大理寺去休息了。

他都没敢回西疆王府,这桩案子他打算自己办,至少在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事事都麻烦他二姐姐,那样一来显得他很无用,二来朝廷又不给他二姐姐开俸禄,凭什么二姐姐要替朝廷做事?

别人家的王妃都在府里享福,就他二姐姐一天到晚的操劳。

朝廷给钱了吗?

慕元青打定了主意要单挑一票大的,这事儿慕长离其实已经知道了,是萧云州告诉她的。

她倒是也没打算立即就管,只是在芙蓉再与她说起这件事情时,她随手写了个方子让芙蓉安排下人出去抓药。药材抓回来之后,就指挥芙蓉缝了几只荷包。

芙蓉跟芸香联手,缝的还是挺快的,赶在申时之前缝出来十几个。

慕长离叫人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到大理寺,提醒慕元青给今晚去顾府的人一人发一个。

芙蓉不懂这东西的用处,但想来应该是避邪的。

但她实在不懂纪家这桩案子,“真的会有五十多年前的人,来娶五十多年后的人吗?

这诡案奴婢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怎么可能五十年前跟五十年后还有交集?

那纪家人还说去过顾府,见过顾家的活人,这怎么可能?

还有,不是说顾清池没爹没娘是个孤儿吗?那纪家看到的他的爹娘又是怎么回事?”

慕长离倒是比较平静,她正在翻一本杂书,上面写的是凤歌城近三十年的奇案。

但多半都是瞎扯,没什么可参考性。除了能体现出作者的奇思妙想之外,别的别指望。

她将书放下,看了芙蓉一会儿,说:“其实你说的这种交集,也不是没有可能。”

芙蓉吓了一跳,“小姐这话怎么说?”

慕长离给她讲:“比如你从外面进来,推开进屋的这扇门。你本以为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我,但却发现进来之后屋里没有我,且屋里的摆设也跟你熟悉的完全不同。

你看到了陌生环境和陌生的人,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你。

你退出去,外面一切如常,还是你熟悉的西疆王府。

等你再次推门进来,就又变成眼下这番场景,又看到我这个人了。”

芙蓉被她说的毛骨悚然,“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事?这算什么事啊?难不成我们还有回到过去的机会?还能看到过去的人?那有没有可能看到过去的我们自己?”

“有可能。”慕长离说,“但是机会不多,正常来说,人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遇到的。

否则这种时空错乱之事经常发生,那人间岂不是要乱套了。”

芙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仔细想想,很快就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方才小姐举的例子,是我偶然间闯入了过去。我不认识过去的人,过去的人也不认识我。

可九殿下昨晚提起的案子,却好像过去的人在主动接触现在的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顾家为什么要招惹纪家?还有那纪小姐,她究竟去了哪里?”

慕长离偏了偏头,“不是说顾府里面有一口棺材吗?棺材里面还有一具白骨。”

芙蓉点点头,“据说那白骨上戴着一只镯子,是纪夫人在纪小姐出嫁前给她的,传家宝。”

“那就是纪小姐的白骨。”慕长离一语道破案件最终结果,“纪小姐已经死了。”

“死了?”芙蓉感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可就算死了,怎么会化为白骨啊?她不是才嫁入顾府没几天吗?”

“是没几天,但只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没几天。

实际上真正的纪小姐应该是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顾府。

她死在了当时的顾府,包括纪家送去的嫁妆,也留在了当时的顾府。

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一切看起来,都年代久远。”

慕长离叹气,“我能猜到结局,却猜不出过程。

而这结局却是无法对纪家人言说的,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原告不信,这案子就不算结。

所以真正想侦破这桩诡案,非得找出那顾清池利用时空漏洞迎娶纪小蝶的真正原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之所以折腾这一出,目的应该是为了引起后世人的注意。”

芙蓉不解,“他为何要引起后世人的注意。”

慕长离盯向她,缓缓地说出四个字来——“他要翻案!”

……

傍晚,顾府。

赶在天黑之前,姚轩到了。

一见到慕元青他就去掐慕元青脖子。

慕元青好不容易挣脱开,大骂:“你有病吧!”

姚轩气得想抽他,“你才有病!慕元青你脑子没进水吧?你破诡案,叫我来干什么?”

慕元青“嘿嘿”一顿笑,“我这不是打算在顾府待一宿么!但又有点儿害怕,就合计找你来替我壮壮胆儿。”

姚轩:“我谢谢你!”

“不谢不谢。”慕元青伸手勾住了姚轩的脖子,“咱们哥俩都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

我跟聚欢楼要了酒菜,已经送来了,咱俩喝点儿,一边喝一边听戏。”

姚轩气得咬牙,“慕元青你好事儿怎么不想着我?这种大半夜听鬼唱戏的事你叫我干什么?我想喝酒在家跟我爹喝好不好?再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酒了。”

“巧了么!我也是。”慕元青还是那副嘿嘿笑的样子,“我是这么想的,你之前有过入画的经历,我感觉你身上可能是气场弱,要不就是八字沾点儿什么东西。

要不然那种事怎么我遇不上,偏偏让你遇上了呢?

所以我把你叫来,就是想借借你这个气场,想办法让顾清池把今晚的戏给我唱了。

我们这些人都是大理寺的,又经常跟我姐夫接触,身上多少沾了些煞气。

我真怕今晚白等啊!”

姚轩握了握拳,“慕元青这也就是你,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忍心不帮你这个忙。

但凡换个人,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慕元青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赶紧又把人搂紧了些,“就知道你跟我最好,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谁都比不过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我二姐姐给我们送避邪保平安的香囊了,来,你也戴上一个。你喜欢什么颜色?绿的行吗?算了,绿的不吉利,给你一个红的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二姐姐给的,肯定是好东西。”

姚轩开始替慕元青着想了:“会不会避得太过,人家不出来了?

要不别戴了吧!万一被这香囊把鬼给挡了回去,这一宿岂不是白熬了?”

“不能。”慕元青说,“相信我二姐姐吧!她是不会失手的。”

姚轩想了想,选择相信慕长离。

慕元青、姚轩、张易、年妙,以及大理寺跟来的四名官差,围着一张桌坐下了。

桌子就摆在顾府那个旧戏台的下面,好酒好菜都在,慕元青挨个给在座的人倒了酒。

那些官差不好意思让他倒酒,但慕元青说:“别在意这个,咱们都是兄弟,一起出来干活儿的,不分地位高低。何况我就是个从九品,最不入流的官阶了,没比你们高哪去。

今日几位哥哥不怕危险跟着我来到顾府,我慕元青记下这份情了。

多的我也不说,今后哥哥们有事求着元青的,元青定义不容辞。”

这顿饭从傍晚吃到子时,虽然有酒,但谁都没敢多喝。

子时刚过,就听到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