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命高鸣将此事详细写明,然后八百里加急传至东关,交给贺大将军。

安乐郡主经此一事,也算是被正了名。

皇上下令好好安葬,以英雄之名葬入高家祖坟,享世代荣耀。

高鸣含泪叩谢。

这件事情不出半日就在京中传开,当然这也是被人有意为之。

高家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终于洗清,京中许多人都开始感叹,说府尹大人不容易,这么多年不但一直蒙冤,还跟女儿断绝关系。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心酸想想就叫人心疼。

于是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纷纷到衙门给安乐郡主上香,以谢安乐郡主豁出去性命,把重要的敌国情报传回南盛,让南盛有所防范,让边境免受战乱之苦。

高鸣大开府门,高夫人亲自接待,风风光光地给安乐郡主办了丧礼。

也因此事,萧云州让北陆来跟慕长离说,下聘的事再等几日,毕竟他们一起办了高家的案子,如今高家大办丧事,他们这边要是再行聘礼,多少有些不太吉利。

慕长离其实对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所谓,甚至她希望萧云州不要整那些个繁文缛节,二人就到官府去备个案,领个婚书,然后她收拾收拾住过去就完了。

但北陆说:“那不行,皇子成婚一定要走礼部的流程。再者殿下也说了,他娶二小姐是明媒正娶,是要娶为正妃。需昭告天下,昭告西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西疆王殿下的妻子了。所以这些礼节少不了。

二小姐再等等,安乐郡主还要再停灵三日才下葬。等高家的丧事办完了,咱们就办喜事。”

说完,手往前一递,一小罐子剥好的松子就交到了慕长离手里。

因为安乐郡主的事情在京城闹得太大,而且皇上次日又亲笔为安乐郡主撰写了一段墓志铭。故而京中一众官邸也无法再冷眼旁观,全部加入到祭拜安乐郡主的行列中。

慕家也去了,是秦庄仪带着慕倾云和慕元青去的。

对此,夏姨娘颇有一番微词。

她气呼呼地坐在自己屋子里,跟七小姐念叨:“她是嫡母,理应一碗水端平。可她偏心眼,去高家祭拜只带了大小姐和三少爷。

她不带六小姐也就罢了,毕竟六小姐跟她娘一样,像个闷葫芦,平日里也不多同人往来。

可她凭什么连你都不带?

咱们娘俩日日巴结着她,图什么?不就图将来她能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

现在倒好,但凡有能在人前露脸的机会,她都不带你去。

偏你还觉得她这好那好,见天儿地想要到她身边去过日子。

我告诉你,跟着谁都不如跟着亲娘,她做大夫人再风光体面,那福泽也降不到你的身上。”

慕雪芙不爱听这样的话:“大姐姐也不是她亲生的,她不照样疼的跟亲生女儿一样么!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养在她身边,要不然谁白捡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会不高兴?

真想不明白为何我就跟了你!别人家的庶女都记在嫡母名下,偏偏我要跟着亲娘。

还说什么因为父亲疼惜你,他要真疼惜你,就该给你生的孩子争取更多的好处。”

慕雪芙越说越来气,“小时候不把我送去,长大了再让我反过头去巴结。那怎么巴结得上?人家也不傻。

不过那高家,不去也罢。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丧事,想想都晦气。”

“住口!”夏姨娘立即喝斥,“你说说家里的事也就罢了,那安乐郡主岂是你能妄议的?

祸从口出,你得牢记!”

慕雪芙不以为然,“在自己家里说,又没有外人能听见。我也不是傻子,不会出去说的。”

“那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姨娘!你过于谨慎了!”慕雪芙对自己的亲娘很没有耐心,“反正高家我不愿意去,母亲不带我正合我心意。姨娘既然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那就也不要背后讲母亲的坏话。

她带谁出门自有她的考量,我不在乎一场丧礼,我想要的是今年大年,她能带我一起去参加宫宴,那才是正经事。”

夏姨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对,能进宫赴宴的,除去有爵位的府邸,那就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行。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高门贵户,你随便抓一个都是好出路。

好孩子,你可一定要争气,这辈子能不能翻身,可就靠你了。”

当天晚上,慕江眠晚归,却把家里人全都叫到了百花堂。

慕长离也去了,一进屋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慕江眠。

今晚林姨娘也在,一看到慕长离到了,她赶紧起身走上前,先是咳嗽了几下,然后拉住慕长离的手说:“好孩子,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一会儿你可千万别跟他顶嘴。好言好语地认个错,哄他一哄,这事儿就过去了。”

慕长离皱皱眉,把手从林姨娘手中抽了出来,然后问:“什么事啊?”

这话被慕雪芙听见,当时就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真是个惹祸精。”

慕长离眯了眯眼睛,正想说什么,就听林姨娘抢先道:“七小姐不要这样说,她是你的姐姐。”

“你快闭嘴吧!”慕雪芙顶看不上林姨娘,“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像个鬼似的,还真当自己是荣夫人了?吓不吓人啊?还姐姐,谁认她是姐姐?”

慕长离也评说不好这位自己给自己洗脑的林姨娘,但人毕竟是替自己说话的,她也不好过于冷漠。

于是扯了扯林姨娘的袖子,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坐吧!”

林姨娘很听话,让她回去坐她就回去坐。

可是慕长离不能坐,非但不能坐,慕江眠还大声喝斥道:“你给我跪下!”

伴着这一嗓子,他还拍了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他拍得跳了起来。

慕长离看傻子一样地看向慕江眠,看了一会儿,没有理会,自顾地找把空椅子,坐下了。

慕雪芙急了:“父亲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慕长离看了她一眼,突然也学着慕江眠刚刚的样子,猛地一拍桌,大喝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