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好像许多年都没有往东关送过加急的文书了,更何况八百里加急。”

“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向东关求助吧?皇上又遇着危险了?”

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哄笑声。

“老皇帝就跟那没断奶的孩子似的,遇着点儿什么事儿就找贺大将军。”

“不然怎么办?除了贺大将军,谁还能保得了他的国家?要是没有贺大将军,他早就让人从皇位上给踹下来了!”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要是没有贺老将军跟贺大将军,当初他就坐不上那个皇位。”

“说的太对了!所以这八百里加急,肯定是来求助的。也不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

“要我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应该管他。得让朝廷知道知道咱们贺大将军的分量。”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不是来求助的?该不会是想下达什么命令吧?”

“不可能!朝廷可做不了咱们东关的主,贺大将军才是这里的王。”

“就是,给东关下命令,他不是自取其咎么!”

听着这一句句的话,北陆觉得挺有意思。

他小声跟慕长离说:“其实朝廷不但做不了东关的主,也做不了西关的主。

在西关,百姓虽然不至于像这样当街议论,但要问他们听皇上的还是听九殿下的,他们肯定是听九殿下的。

朝廷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慕长离点点头,她懂。

这时,门外进来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后面跟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那小姑娘编着长发,一身红衣,手里还拎着根软鞭,看起来英气十足。

有人把小姑娘认了出来,开口叫了声:“大小姐!是贺大小姐!”

那小姑娘顺着声音看了那人一眼,笑了下,对这个称呼十分受用。

身后丫鬟往前走了两步,冲着迎上来的掌柜的问:“楼上还有雅间儿吗?”

掌柜的满脸堆着笑说:“有!贺大小姐常坐的雅间儿一直都留着呢!就想着万一哪天大小姐想吃咱们这儿的菜了,来了就能有座。”说着就要把一行人往楼上请。

这时,就见那红衣小姑娘目光在一层扫了一圈,然后精准无误地盯到慕长离那一桌。

“你们几个,眼生得很,外来的?”

慕长离心说你眼神儿还挺好使,就是不知道这偌大琉璃城,十几万人居住,你咋看出来我是外来的?是不是诈我呢?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也不算外来的,当初迁往琉璃城的时候,我来过。

我姨母一家被迁了过来,我和爹娘就跟着过来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我们回去了,姨母一家留了下来。

我们家每年都会来琉璃城看望姨母的,可是去年姨母病了。

本来说好了要一起过年,但姨母怕过了病气给我们,就没让我们来。

前段日子母亲不放心,便打发我们兄妹三人过来看看。我们今儿刚到,想着先在街上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去。姨母家里日子过得不太好,她又病着,怕是没人给我们做饭吃。”

说完,又偏头看了看那所谓的贺大小姐,然后“由衷”地感叹:“原来姑娘就是传闻中的贺家大小姐,真是好看呀!我还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这身红色真的很衬你,本来就长得好看,一穿上红色更加耀眼了。你们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问,酒楼里的人哪能不附和,于是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贺大小姐跟红色真配,贺大小姐是我们琉璃城里最好看的姑娘,就连京城的公主都不敢和我们贺大小姐比。”

“贺大小姐不就是公主吗?”慕长离说,“她就是我们琉璃城的公主呀!”

小姑娘不禁夸,原本还想多问几句,但慕长离这一顿夸把她给夸飘了。

当即不好意思地笑笑,扬了扬下巴,美滋滋地上楼了。

人都已经上去有一会儿了,下面的赞扬声还没停。

人们纷纷表示:“贺大小姐确实就是我们琉璃城的公主,而且是唯一的公主。”

慕长离觉得刚刚的一番说辞不太能站得住脚。

就冲那红衣姑娘一眼就认出他们是生人,就说明贺家是十分警惕的。

他们对琉璃城的把控比她预想的还要严,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她压低了声音提醒谢必安:“咱们得把这个身份坐实,别等那小姑娘反应过来再找我们的麻烦。一会儿查查这城里有没有新死的人,符合我们那所谓的姨母的身份的,咱们去一趟。”

这件事情对于谢必安来说不难,三人吃过了饭出门,拐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谢必安跟他们说:“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然后消失不见。

北陆有心想问问谢必安怎么做到的凭空不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妃都会法术,王妃身边的人也会法术这是很正常之事。

二人就在巷子里等,大概半炷香的时辰,谢必安回来了。

“跟我来。”他领着二人走出巷子,一路朝东,隔了两条街,又拐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走到头,有三四户人家,但每户离得都很远,互相之间没什么往来。

谢必安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小院子,跟他二人说:“我去查过了,那户人家姓付,女人姓吴,之前一直病重,男人上个月带着别的女人跑了。

他还有个儿子,是个混混,整天回来管母亲要钱,母亲不给他就又打又闹。

后来男人跑了之后,儿子出去喝酒,回来的路上摔死了。

病重的女人一个人在家,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今天早上刚咽气。

我们现在赶过去正好给她收尸,就以她是咱们姨母的名义,把丧事操办了。

这关系只要一坐实,就不会再被人怀疑。”

慕长离觉得此计甚好,但还是有点担心:“琉璃城会不会像白马城一样?贺家会不会控制尸体?”

“不会。”谢必安说,“贺家控制的从来都不是尸体,而是活死人。

那位姓吴的姨母人已经死了,对贺家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终于站到了小院儿门前。

这时,就听北陆压低了声音,说了句:“有人跟着我们!刚进巷子。”

慕长离“嗯”了一声,“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位贺家大小姐的人。”说完,抬手往小院儿的木门上拍了几下,大声喊道——“姨母!姨父!你们在家吗?快开门呀!我们来看姨母了!”

可惜,不管怎么拍,里面都没有动静。

慕长离不解,回头看谢必安:“大哥,姨母家里没人吗?不是说姨母病了吗?会去哪?”

谢必安想了想:“会不会去医馆了?”

北陆说道:“姨父一向不爱管姨母,可不见得愿意花银子带姨母去医馆。

不行我们把门撞开吧!可别再出什么事。”

慕长离也点点头道:“那就把门撞开吧!我也担心姨母出事。”

北陆和谢必安上前撞门,装模作样地撞了好多下,总算把门给撞开了。

三人吵吵嚷嚷地进了小院子,很快就又传来哭声。

北陆跟慕长离说:“你哭得再惨一点,跟着的人已经进院儿了,你是女孩子,哭得惨一些才更真实。”

慕长离听他的话,果然哭得更惨了。

又过了一会儿,北陆松了口气,“行了,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