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营里又安排午膳了。

还是那位老妇人在慕长离帐子里侍候。

有将士进来跟慕长离说:“王妃,要不您劝劝姜叔吧!他一直不肯吃饭,这都好几天了,不得饿出毛病来啊!”

慕长离却摆摆手说:“他不吃就是不饿,你看他的状态像是会饿出毛病来的吗?”

将士想了想,说:“那倒是不像,可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抓紧一切时间治好重伤员才是正经事。

姜叔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只要全力配合他,给他打打下手就行。”

将士无奈,只能出去继续帮忙。

慕长离看了谢必安一眼,然后跟老妇人说:“婆婆先不必在帐里侍候,我们有些事情要商量,您到隔壁帐子去用饭吧!”

老妇人很明白事,立即就出去了。临走时还说:“那我告诉外面的守卫,让他们先不要放人进来打扰王妃,您二位好好商量事情。”

她出去之后,慕长离扯起谢必安的袖子,好言好语地同他商量:“借我点阴兵呗!”

谢必安拿眼睛斜她,“方才说了那么多大话,还以为你当真有法子,合着是打起了阴兵的主意。”

“我是有法子啊!可我的法子那就是地府啊!”慕长离说得理所当然,“我是灵主,身为灵主,我要是事事依靠阳世,那岂不是太丢地府的脸了!你说是不是?”

谢必安一向拿她没有办法,“是,你说是就是。”

“那你借不借?”

谢必安十分无奈,“你都说了你是灵主,灵主开口,那怎么能算借。

只能算是正常调遣,毕竟整个地府都是你的。”

“不不不!”慕长离不认,“我没那么大本事,叫我一声灵主也是地府给我面子,我不能得寸进尺。”她一边说一边笑,“但跟你倒是可以进尺一些,毕竟咱们交情深嘛!”

她冲着谢必安揖手,“多谢七爷借我阴兵,那飞鸢城的事就交给七爷啦!”

谢必安点点头,“放心就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替你守好。

毕竟还得报你那地参之恩。

托你的福,我渡给你的那些灵力不但全补了回来,还多了三倍。”

慕长离可开心了,“我就知道那地参一定有用!要不然帝君老头儿也不至于当个宝贝似的捂了万年,还整了只蛤蟆在那儿守着。

不过他没有为难蛤蟆吧?”

谢必安摇头,“没有,毕竟他自己也喝了半碗,哪有脸为难别人。”

“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小蛤蟆也是我的好朋友,帝君要真敢把它怎么着,我一定打上他的大殿,把他的胡子全给烧了!”

谢必安失笑,“放火有瘾是不你?”

“放火来的快啊!效果好。”慕长离乐呵呵地吃饭,然后跟谢必安说,“姜叔那边应该也快完事了,一会儿我去营里转转,再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毕竟都是萧云州的兵,我多少也得上点儿心。

这些兵目前看起来对他还是挺忠心的,就是不知道这种忠心是出于他本人,还是出于他是南盛国的皇子、南盛国的将军。”

谢必安皱皱眉,问她:“有心想反了南盛?”

慕长离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南盛国老皇帝不作妖,不太懦弱,不把什么事情都甩给萧云州,自己只坐享其成。

那替他攻打几座城池也不是难事。

可如果他自己不努力,只想等着吃现成的,那我们凭什么喂他这口饭吃?

又不该他不欠他的,甚至算起来跟他还是有仇的。

总不能一味的让他占便宜,那也太亏了。

这西关要是没有萧云州,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凌江国给打没了。

这些年贺家又一直在暗中扣着西关的粮草和军饷,敢说老皇帝不知道?

他心知肚明,但是他没管。”

谢必安想了想,说:“可能也是管不了。不是说南盛这位国君,当初就是靠着贺家坐上的皇位么!”

“所以他就打算一辈子听贺家的了?”慕长离冷笑一声,“他可真能拿江山开玩笑。

是,现在打算摆脱贺家了。

但有一说一,当初你承了人家的情,就得做好当人家傀儡的心理准备。

中途翻脸跑路可不是什么美好品德。

由此可见,这老皇帝不是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人品不太行。

再者,你想翻脸,你得自己有本事翻脸。

这么些年了,自己什么能耐没有,连点子亲兵都不养,全指望着远在西关的九儿子。

可这九儿子是跟他关系很好的儿子吗?

是承过他的养育之恩,必须得报答他的儿子吗?

不是哦!

九儿子是他的弃子,是四岁不到就被他从京城赶出来,扔到西关自生自灭的弃子。

要不是这个儿子自己争气,早就死在西关了。

所以你说,这样一个儿子,凭什么在自己强大之后,非得去管那个蠢爹?”

慕长离说起老皇帝,简直一肚子火。

“我跟你说过腊月里西关那场大仗吧?就是琼华战死的那场大仗。”

谢必安点点头,“说过。”

“那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场大仗。”慕长离叹气,“原本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萧云州这十几年把西关治理得非常好,西关全是精兵强将,个个都是经历过生死、手底下有真本事、且能以一敌十的。

凌江国跟他打了十几年,从来没在他手底下讨到过任何好处。

甚至打到后来,西关对凌江国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凌江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样的西关军,即使萧云州不在这边,凌江国也绝对没有可乘之机。

但是一切都毁在了老皇帝手里!谢必安你知道吗?西关损兵折将,一切起因都是在凤歌城里安逸得每天都在打瞌睡的老皇帝手里!”

慕长离越说越恨,“他妈的,他吃饱了撑的派麒麟卫到西关来暗访。

访就访吧!萧云州也没拦着。

但是他们脑残到在皇宫里画出了西关的布防图!

老皇帝就跟个神经病一样,把这一切当成个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那麒麟卫也跟个傻叉似的,越说越来劲儿,说到最后干脆动手开始画。

画的那叫一个仔细啊!把西关的布防细节都给画出来了。

嗯,不只布防,兵阵也给画了一遍。

知道他本意是跟老皇帝炫耀一下萧云州有多厉害。

老皇帝的本意也是愿意听自己儿子有多厉害。

可是没想到绘制出来的布防和兵阵图,被有心之人看到了。

嗯,又或者是说的时候就被人听到了,反正西关布防泄漏,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西关的布防和布阵,传到了远在东关的贺大将军那里。

说起来,这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那贺大将军用这一年的时间,伙同凌江国摆了西关一道。

趁着萧云州不在西关,凌江国直接集结了全国的兵力攻打西关。

最后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你说,这种皇帝是不是挺恶心人的?

还有,你觉得他当真是为了自己那野蛮生长自学成才的儿子而骄傲吗?

屁!

他就是觉得他这个儿子牛逼了,他可以借着这个儿子的力跟贺家对抗了。

他哪里是爱儿子,他就是拿这个儿子当自己翻身的工具。

他心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慕长离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反正我就是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