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慕长离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感受,芙蓉反正是有点儿磕到了。

就在一瞬间,忽然一下地,就磕到了。

慕长离脸颊发烫,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点儿低烧,萧云州问她冷不冷,她诚实地点头。

然后就见萧云州将自己的斗篷又取过来,一抖,披到她身后。

“吃点东西,会暖和一些。”他开始动手为她盛饭。

全程也没有多余的话,饭盛好了就放到她面前,再摆筷子,又盛了一碗汤,放上汤匙。

然后又给自己也盛了跟她一样的饭和汤,最后在她身边坐下,道:“吃吧!”

慕长离默默地吃饭,默默地喝汤。

过了一会儿果然暖和起来,没有风吹进来,也不发抖了。

热汤让她出了汗,低烧一出了汗就会好许多,她便也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完,外头的雪似乎越下越大,风呼呼地吹着门,钟齐干脆站在门缝的地方,把从缝隙挤进来的冷风都给挡住了。

芙蓉也不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站在慕长离身边看着九皇子秀恩爱,有点儿尴尬。

也或许是觉得钟齐都知道站在门缝那里给主子挡风,她要是不表现一下,就显得她这个下人没有眼力见儿。

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把二小姐给伺候好了她没活路。

于是她也走到钟齐身边,学着钟齐的样子往那一站,用自己的身体挡风。

但事实上,西疆王府的房屋质量很好,门缝不大,没什么风。

芙蓉悟了,原来这就是个做下人的态度。

她必须得有这个态度,主子才能看得上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看了钟齐一眼,一脸受教的样子。

慕长离这会儿已经吃完了,但萧云州又给她盛了一碗汤,让她拿在手里暖手。

慕长离就捧着汤碗,时不时地抿上一口,也挺不错。

萧云州问她:“是不是手臂上的伤不太好?我常年出入战场,深知伤口长久不愈合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一直在替你的伤想办法。

上次军医回来说不太行,明日我叫太医去给你看看。”

慕长离摇头,“不说我的伤了,我知道它怎么才能好。今晚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确认一下。”

她看向萧云州,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点头,我就接了赐婚的圣旨,答应嫁给你。

如果你摇头,那赐婚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萧云州“嗯”了一声,“你说说看。”

慕长离道:“我仔细想过你说的那些嫁给你的好处,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但是我也有一些不得不留在长宁侯府的理由。

所以,如果嫁给你就要结束我在长宁侯府要办的事情,那我就不想嫁给你了。”

萧云州看了看她,“嫁给我,跟你继续办长宁侯府的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慕长离说:“自然是有的。女子出嫁之后就要住到婆家去,到时候我整日在西疆王府住着,自然顾不上慕家那边。”

萧云州摆摆手,“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首先,王府这种地方不同于其它官邸,你不需与公婆同住,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不用见天儿的侍候公婆。

再者,我的王府里没有侧妃妾室这种东西,没人招你烦心,没人需要你去打交道和勾心斗角。

王府里一切都由你自己说了算,包括本王,也会听你的。

本王才从西关回来不久,平日里府中基本无事,杂务都有下人去做,做得好与不好,自有总管钟齐去把关。

说白了,你在府中其实无事,无事的意思就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比如说你思念娘家,想多回娘家去看看。那就坐着西疆王府的宫车,日日省亲。

又或是想回娘家小住,都是可以的。

本王若是不忙,也会随你一道回去。

到时候你办你的事,本王可以陪老夫人说说话,岂不是很好?”

慕长离再次心动:“这府里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的?”

萧云州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你若是不喜欢府中布局,那就费心改改;

你要是不喜欢府中现有的下人,那就费心再重挑一批;

又或者你若是不喜欢大厨房的口味,那也可以按照你的口味重新挑选厨子。

这座府邸,你想操心就操心,不想操心就不操心。”

慕长离更心动了,“若你以后迎娶侧妃……”

“没这个可能。”萧云州摆摆手,“绝无可能的事,不需要做任何预估。”

“那你还回西关吗?”

这个问题,萧云州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诚实地道:“应该还会回去,但不会长期驻扎。这么些年,该打的仗也打得差不多了。本王只需一年两年的过去露个面,让敌人知道我还活着,就没人再敢犯西关。

到时如果你有兴致,可以与我同行,我带你去看看高耸入云的雪山,大雪纷飞,天地一色的奇景。

还有雪山顶上的星空,比京城的亮。”

慕长离想起原主在扶山村的日子,“山里的星星也比京城的亮。”

萧云州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

她一愣,问道:“你笑什么?”

他赶紧摇头,“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觉得有趣。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没有人再记得。”他看向她,认真地问道,“慕长离,我说了这么多,你考虑得如何?”

慕长离把手里的汤碗凑到唇边,又喝了一口。

“似乎是没有拒绝的理由,那既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同意吧!”

她看向他,“萧云州,我同意了。”

身边的人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又有反应。

自四岁起就没再有任何喜悲的九皇子,在这一刻,即使是钟齐和芙蓉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喜悦。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喜悦,甚至连笑都是很含蓄的那种。

只是人们就是能感觉到,那种喜悦的气氛正在花厅里无声地传递,甚至让他们也跟着喜悦起来。

芙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钟齐说:“我其实是细作来着,可是我现在就莫名地特别看好二小姐跟九殿下。

这种感觉谁懂啊!谁懂啊!”

钟齐也老泪纵横地道:“我懂,我懂。多么好的一双璧人啊!没想到老奴这辈子不但把九殿下给盼回来了,还能看到咱们殿下成婚。老天待我不薄啊!

哎你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是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