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府的路上,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能娶到慕倾云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之前慕家一直都没有给过他明确的表态,慕倾云对他也一直都是若即若离。

甚至一度还传出慕家想把慕倾云嫁给九皇子的说法。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立场,他娶了正妃,还生了嫡子。慕家是不可能把慕倾云这种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嫁给他做侧妃的。

今日这场宫宴,怎么说呢!有屈辱,但也有收获。

那慕长离虽说撺掇他跟贺家起了争执,但同时也让他知道了老头子对孟家的态度。

今晚给了他和离的希望,他就得把这个希望给坐实了。

他在心里反复想着,如何在不跟孟家闹翻的情况下跟孟婉如和离。

最好让孟婉如把孩子也抱回孟家,如果可能的话,把姓也给改了,这样才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让他跟慕倾云好好过日子。

将来慕倾云生的孩子就是他的嫡子嫡女,没有别人跟着争抢,多好。

太子的心已经飞了,慕倾云的美貌让他忘记了世间一切,只一心想着娶到娇妻,然后坐上皇位,掌权天下。

只是说到掌权天下,太子的一双眼睛又眯了起来。

今日这场大雾真是误了他的事,半年多的准备都被这场大雾和大风雪给耽误了。

就连城外的那些部署都没办法调动。

大舅舅说过,成大事者,除了谋略,还要有胆识,更要观大局。

现如今的大局因为老九的回京出了意外,总让他觉得这个太子之位坐得不够稳当。

大舅舅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半年谋划,到最后败给了一场大风雪,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太子想,应该是老天爷也觉得现如今不是最佳时机。

好在也给了他补偿,让他跟慕倾云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他很满意。

宫车继续行着,前方路却堵住了。

车夫说:“有许多人家的马车都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人拦了路。”

有侍卫说:“属下过去看看。”

过不多时,那侍卫回来禀报:“有一名白衣女子晕倒在雪地里,已经被官差扶起来了。”

太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掀开了宫车的窗帘往外看去,待宫车经过之前堵车的地方时,他开口问了那侍卫:“那白衣女子在何处?”

侍卫看了一圈,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就在那儿呢!有官差扶着,站在街边。”

太子往那处看过去,天太黑,也看不清楚样貌。

只能看到那女子一身白衣,罩着斗篷,与地上的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颜色。

斗篷的帽子很大,将半张脸都罩了起来,领口和帽子边儿是白色的绒毛,看起来不像平常人家的姑娘。

侍卫见太子一直盯着那姑娘看,以为太子是喜欢上了那姑娘,于是就问:“要不要属下过去把人带过来?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殿下可以做做好事送她回去。”

太子似有所动,但是想想才下车不久的慕倾云,又摇了摇头,将窗帘放下,“不必。”

这个除夕夜的喜气,被这场大风雪冲散了一半。

百姓人家多数不敢出屋,都躲在屋子里取暖。

只有一些买了炮仗的富贵人家,把炮仗都堆在门口,燃放起来。

西疆王府今晚包饺子,钟齐张罗了四种馅料,听说慕元青回来守岁,又加了一种。

慕元青对此十分感激,他揽着钟齐的脖子说:“亲爹不要我,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姐姐,却把我当亲弟弟一样。你说我这个命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钟齐说:“看你怎么想吧!是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

那王妃跟慕家的大小姐还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怎么了?你看她俩亲近?”

慕元青笑了,“那何止是不亲近,简直都要成仇了。你是没看到今晚宫宴上我们家大姐姐整的那一出,跟太子两个人那个腻歪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成了太子妃呢!

人家正经的太子妃还在席上坐着,他俩就在那秀上恩爱了。

要说这事儿,我那个母亲也有责任,毕竟大姐姐是她从小带大的,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

所以现在大姐姐的作派她得负全责。

不过……”慕元青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能也不能全怪我母亲,大姐姐她是青出于蓝啊!我母亲在勾搭人这点上,跟她简直没法比,但凡我母亲有她那两下子,我爹也不能这么对我。齐公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钟齐点头,“对,男人的心思我懂。他是喜欢哪个女人,就喜欢跟哪个女人生的孩子。

女人就不一样了,通常女人只要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她们都爱。

所以你爹是真喜欢荣夫人吧?要不然怎么对你家大小姐那么好呢?”

“可拉倒吧!”慕元青把手松开,去捏了一块儿下人正往花厅端的切片肘子塞进嘴里,“你看他对我二姐姐的样儿,像是喜欢荣夫人的吗?

他这个人,不好说,不好说啊!”

外面又开始飘雪了,但这次是轻雪,也没有起很大的风。

慕长离站在花厅外头感受了一会儿,然后跟萧云州说:“这次是正常的雪,并没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作怪。但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能制造出之前那种程度的暴风雪,对方应该有不浅的道行。我身上有伤,真要遇上了不一定能压制得住。”

萧云州听得直皱眉,“你的内伤是不是加重了?”

慕长离没有矫情,点了点头,“在宫门口为了压制暴风雪,我强行催动法诀,确实导致伤势加重。但也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

只是不知对方目的是什么,这个年怕是大理寺又要不太平。”

“太平有太平的过法,不太平有不太平的过法。”萧云州说,“在西关的时候,每个年都是不太平的。除夕夜打仗,大年初一打仗。敌军的号角声比新春的炮仗声音还要大,将士们的尸体比年夜饭的饺子还要多,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

慕长离听笑了,“也是,扶山村的除夕,我只配在柴房里喝煮饺子剩下的汤,吃头一天剩下的饭。比起那时候,现在的日子简直是在天上。

只是你听说了吗?这场暴风雪和大雾,只在京城范围内才有。城门之外是一片安宁,一道城墙之隔,仿佛两个世界一般。甚至还有百姓站在城外往京里看,说京里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控制了,为什么只有京城在下雪。”

“听说了。”萧云州紧蹙着眉,对此十分费解,“所以这次的事情是冲着京城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京城里的某个人来的。”

慕长离点头,转身进了花厅,“来者不善,种种原因都有可能,多加防范吧!”

大年初一,长宁侯府。

秦庄仪带着珂姨娘林姨娘以及六小姐慕锦歌到了兰花院儿,来给老夫人拜年。

她们到时,慕倾云已经在院儿里站着了,看样子比她们早了一步。

秦庄仪笑着说:“怪不得找不着大姑娘,原来是早到了。还得是大姑娘惦记老夫人,早早的就过来给老夫人拜年。大姑娘今日又换了新衣裳呀?我没猜错的话,一定也是太子殿下送的。瞧瞧这缎子,瞧瞧这领口和袖口!

哎呀,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雪白雪白的,太阳一照都晃眼睛!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