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逼着康志豪要和离,和离不是小事,不可能她说了他立即就去办的。

这件事情得慢慢再议,至于明天去清心观的事,秦小夫人心里有数。

康志豪要想跑,不可能不带走小儿子的。明日一早,只要她把那孩子带在自己身边,让康志豪不能把人带走,那这爷俩就跑不了。

她也得利用这几日时间把锦绣坊的事情再处理下,该退的单子退掉,能转手的就转手。

银子她也得再弄出来一些,不能让自己和女儿以后没饭吃。

无论和离还是休妻,秦家她都是回不去的。

母女二人今后只能自立门户,那就一定得有钱。

秦小夫人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包括明日去接女儿回来,然后立即送到长宁侯府去,这些都在她的盘算之内。

秦小夫人秦静秀在康家盘算,秦大夫人秦庄仪在慕家盘算,这姐妹二人一个也没闲着。

秦庄仪盘算的事明显比秦静秀更难一些,因为她在盘算着今夜子时怎么能从慕府出去。

她问李妈妈:“以往元青都是怎么出去的?”

李妈妈说:“通常是让年妙留在屋里替他打掩护,然后他自己要么翻墙要么钻狗洞,要么就使银子给小厮,让小厮把他从侧门放出去。反正从来不走正门。

但这些法子夫人都行不通,翻墙和钻狗洞肯定是不行的,使银子给小厮这事儿三少爷干行,因为小厮知道他就是出去喝酒。但如果夫人这么干,那小厮可就指不定怎么想了。”

“那怎么办?”秦庄仪也为难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着今晚出不去了?那我怎么跟二姑娘交待?都定好的事我办不到,那也显得我太没用了。”

李妈妈给她出主意:“所以咱们不能真等到接近子时才走,而是要提前走。夫人想的不是怎么出去,而是要想想该怎么回来。”

秦庄仪贼闹心,“二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说她整的这是什么阴间时辰?子时,谁好人子时出去办事啊?那子时出去办的能是正经事吗?”

李妈妈想了想,说:“要不找老夫人想想办法吧!”

秦庄仪也没招儿了,只能去找老夫人。

好在到了老夫人那里也不用遮掩,只说是慕长离让干的,老夫人就无条件配合。

最后是秦庄仪扮成崔妈妈的模样,跟着李妈妈一起出了府门,理由是崔妈妈替老夫人到西疆王府给二小姐送东西,李妈妈就顺带着跟着一起去给三少爷送点东西。

至于为什么大晚上的去,就说老夫人突然就想去送,没有原因,想送就马上得去送。

要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去兰花院儿问老夫人。

没人敢去问老夫人,人上了年纪想一出是一出,这都是正常的。

至于到时候回来得晚,那其实也正常,就说二姑娘留人多说了会儿话,有问题再去西疆王府问二姑娘去,看谁敢。

全程李妈妈都是个跟随的,“崔妈妈”不回来,她也不能回来。回头侯爷问起,那也是去兰花院儿问老夫人,跟李妈妈和大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人就这样出了门,赶车的车夫是老夫人这边派出去的,算是兰花院儿的心腹。

秦庄仪上了马车之后才松了口气,跟李妈妈道:“还得是老夫人,老夫人一句话,咱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了。虽然我扮作崔妈妈的样子,但也没有人多过问,真好。”

李妈妈也说:“毕竟府里没人愿意跟老夫人过不去,老夫人要办事,谁敢管啊!

好在天黑,咱们又没掌灯,也看不清楚夫人的样子,这一关就算混过去了。”

李妈妈将地址给了车夫,但说好先把车赶到附近就行,然后就原地等着,子时一到再往人家家门口去,不能提前,也不能晚了。

车夫点点头,没说什么,按着李妈妈的交待把车赶到离那地址不远之处,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等待。

期间遇上了巡夜的官差,便由李妈妈出面,没报长宁侯府的名号,只说她们是替西疆王妃办事的。

官差听到西疆王妃的名号,便不再多问,只提醒她们小心一些。

李妈妈感叹:“二小姐真乃神人也。这回京才几个月啊!黑白通吃啊!”

秦庄仪也想不明白,慕长离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个月内,就闯出这么大名声的?

马车在外面停了两个多时辰,好在车里烧着炭不算太冷。

李妈妈让车夫也进到了车厢里,还给车夫递了热水,这让车夫头一次对大夫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觉得这位大夫人也没有别人说得那样不好,还是挺体恤下人的。

终于,子时到了。

车夫把车赶到一处小宅子门前,李妈妈陪着秦庄仪下了车,再上前叩门。

很快门就被打开,但没看到开门的人,好像那门是自己开的一样。

车夫觉得有点儿瘆得慌,见门开了就远远躲开,跟自己的马站在一起。

秦庄仪和李妈妈其实也害怕,但她们害怕也没用,就是奔着这地方来的,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往里进。哪怕秦庄仪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小宅子里阴冷阴冷的,她也不能让脚步停下来。

终于,二人走过院子进了正对面的屋子,身后府门又关了起来。

听到关门的声音时,李妈妈壮着胆子回头瞅了一眼。

只一眼,就吓得脸煞白。

她小声跟秦庄仪说:“根本就没有人,那门是自己开自己关的。”

秦庄仪拿着东西的手都在哆嗦,但来都已经来了,再害怕也不能跑出去。

于是壮着胆子扬声问了句:“有人吗?我们是西疆王妃介绍来的人,来卖东西的。”

随着她这一声喊,漆黑的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咳,然后就有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回她说:“别喊了,我不就在这儿坐着呢么!”

秦庄仪一激灵,这才注意到原来正对面的椅子里正坐着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在这黑乎乎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但就是这么突兀的一个存在,刚刚她跟李妈妈却都没看着,甚至她还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刚刚那个椅子上是没有人坐着的。

秦庄仪将这话问了出来,那人语气中就带着几分不快:“我一直坐在这里,你自己看不到还要怪我了?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你的东西我不收也罢。”

“不不不。”秦庄仪赶紧摇头,“绝对没有怪您的意思,就是好奇多问了一嘴。我不问了,什么都不问了。这是我带来的东西,我都搁到桌上,您给估个价。”

说完,她把东西往李妈妈怀里一塞,示意李妈妈送过去。

李妈妈心说夫人您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活儿,您自己不敢过去就让我过去,问题我也不敢啊!那坐在那里的白衣人跟个白衣鬼似的,我现在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可是再害怕她也得去,这是没办法的事。

于是李妈妈干脆心一横,想着以二小姐的性子,要真想弄死她们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

想必就是收东西的人有点儿什么怪癖之类的,没事,死不了。

她快步走上前,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又迅速地退了回来。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李妈妈感觉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也不可能有这么利落的腿脚。

白衣人看了一眼她们带来的东西,还用手翻动了几下,然后报了个价:“十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