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起身,慕嫣然已经忘了昨日问过慕风的事,一边给贺启暄束腰间的锦带,慕嫣然一边轻声说道:“昨儿,我收到素儿姐姐的信了。”

见慕嫣然欢喜的表情,就知道景熙爷和秦素儿如今情况很好,贺启暄笑着问道:“他们如今走到哪儿了?”

一脸羡慕,慕嫣然有些兴高采烈的说道:“素儿姐姐和景熙爷如今在塞外的草原上呢,说杜之末家里接了塞外送去的诊金,所以杜之末要去草原上一个的部落给他们的可汗看病,景熙爷也想去看看浩瀚的草原,感受一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盛况,便带着素儿姐姐,跟着杜之末一起去了。”

回过头来,看到了慕嫣然眼中的期盼,贺启暄趁白薇和佩云各自整理床铺和衣橱的功夫,刮了一下慕嫣然的鼻子,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等着,等瑜哥儿亲政了,我必定带你踏遍大梁的山山水水,必不食言……”

点头应着,慕嫣然满心的甜蜜。

送贺启暄到宫门外,慕嫣然才转身回到内殿,没一会儿,珠儿便牵着蕾儿和肇哥儿进来了,母子四人慢条斯理的用起早膳来。

早膳结束,珠儿和蕾儿回芷兰阁上课去了,肇哥儿便规矩的趴在案桌上临帖。

慕嫣然拿起他昨日写的大字看着,没一会儿,白薇进来说,夏蝉来了。

虽自己的生辰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每年到了那一日,慕风都会献宝一般的捧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带着夏蝉和孩子们来陪慕嫣然过生辰。

是故,昨日慕风和夏蝉都未出现,慕嫣然心知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待到夏蝉进来,看到她面色平静,可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慕嫣然心内一沉。

“慕风呢?”

指着身前的软凳示意夏蝉坐,回头唤了肇哥儿带着浩哥儿和晓晔出去玩,又吩咐桃枝和梨白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慕嫣然回过头来看着夏蝉问道。

轻咬着嘴唇,夏蝉一脸的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姐姐,慕风已经三日没回来了,我……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昨日喝了果子酒,虽然有些微醺,可记忆却是清晰的,慕嫣然此刻回想起来,顿时想起了贺启暄应付她的话。

扬声唤了白薇去唤小平子来,慕嫣然转过头问道:“可是出城去了?”

点了点头,夏蝉紧蹙着眉头,一脸的不安,“从前,军营里有事,他也常常几日不回来,可我心里一点儿不安的感觉都没有。这一次,却和以往哪一次都不一样,我总觉得,总觉得……”

想到自己的预感不太好,生怕出口成谶,夏蝉没敢往下说。

片刻的功夫,小平子进来了,慕嫣然吩咐道:“你去乾安殿,等王爷下了早朝,问问他,是不是派慕风出城去了?还有,去了哪儿,带了哪些人?”

“是,奴才这就去。”

恭敬的应下,小平子转身出去了,而慕嫣然,则回过头来安慰着夏蝉道:“你放心,必定不会有事。如今,南宁候和浏阳王都不太安稳,慕风定然是王爷派出去彻查宝藏的事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啊?”

满脸尽是迟疑,夏蝉点了点头,可慕嫣然看得出,她心里有多焦虑。

直等到快午时,小平子才小跑着回来,“主子,王爷说,慕将军带着一队人出城去了,这两日都没收到他送回来的信。”

说罢,偷瞄了一眼表情愈发焦灼的夏蝉,小平子继续说道:“王爷说,除了慕将军带着的人,慕府大爷还派出去了一队暗卫,所以,慕将军定然不会有事,请慕夫人莫要担忧。”

见慕风确实是有任务在身,夏蝉稍稍松了一口气,陪着慕嫣然说了会儿话,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宫回府去了。

而慕嫣然,方才小平子回话时,她就听出了话语中贺启暄那份不易察觉的忐忑,待到夏蝉一走,慕嫣然便让白薇等人寻来了珠儿三人,带着她们去乾安殿用午膳。

用罢午膳,四个孩子各自去歇午觉了,慕嫣然坐在贺启暄身边问道:“慕风果真是你安排出城的?”

果不其然,贺启暄摇了摇头。

“前几日他从京畿大营回来,说发现了些异常,但是还不确定,所以想出去核查,我便准了。结果,这一去就音信全无,我这心里其实也是悬着的。”

贺启暄沉声说道。

慕风处事向来周全,似这次一般却是头一遭,一时间,慕嫣然也跟着不解起来。

若是与宝藏一事有关,慕风即便不来寻贺启暄,也会去找慕容言,可他说得这般含混,可见不是公事。

可若是私事,慕风回到都城也有近两年了,从未听说他和谁有过过节,这样贸然出城,就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心内愈发为慕风担忧,慕嫣然又想着慕风功夫了得心思缜密,便耐心的候着,可又过了两日,慕风还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这下,慕嫣然也坐不住了。

正打算让小平子回慕府去请慕容言帮忙,却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慕嫣然诧异的扭头去看,便见小平子奔进来回禀道:“主子,跟随慕将军出城的那些人晌午都回到京畿大营了。”

慕嫣然面色一喜,长出了一口气。

可再抬眼,却见小平子面色有些惴惴的,慕嫣然心内一顿,“慕风没回来?”

摇了摇头,小平子嗫喏着说道:“慕将军让他们先回来了,自己单枪匹马的寻着要追查的那人去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嫣然的心里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躁了起来。

“你从哪儿知道的?夏蝉可知道了吗?”

慕嫣然追问道。

“王爷吩咐了京畿大营那边,一旦慕将军回来,让他立即回家,或是得了消息火速来报,方才跟随慕将军出城的那些人回来,便赶进宫来回话了,慕夫人那儿,兴许还不知道。”

小平子答道。

“那人可还在乾安殿?若是在,带他来回话。”

慕嫣然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

小平子急忙转身朝外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武将神色拘谨的跟在小平子身后进了瑞安宫。

“末将武达见过摄政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达跪倒拜道。

“起身说话。”

沉声说着,待到武达坐下,慕嫣然方问道:“慕将军到底发现了什么?你们都是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可知晓内情?”

摇了摇头,武达也一脸的不解,回忆着那日慕风火急火燎来找他的情形说道:“那日,慕将军一到大营,就集合了我们一队弟兄,说城外发现了一伙贼人,要带着我们去捉住那伙人。那些人看着像是都城中人,可却是外地装扮,一直在都城附近徘徊,不知道在等人还是找寻什么。出了城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出了通州城,那些人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便停下来不动了。慕将军夜里出去探查了几次,回来脸色都不好,我们问起来,他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紧接着,就打发我们回来了,说目标太大,这样下去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说,他一个人能处理好,所以,所以我们就回来复命了。”

说完,武达的脸上显出了一抹懊恼。

眼中是浓浓的失望,慕嫣然见没问出一丝有用的消息,面上的焦灼愈发明显。

“那可知,与宝藏或是旁的什么事有关?”

慕嫣然不死心的追问道。

武达迟疑着摇了摇头,“应该与宝藏无关,末将瞧着,慕将军似是认识那伙人的,有几次,末将去寻他,他的眼中,都充斥着一股慑人的狠戾,似是与那伙人有深仇大恨一般。可是末将问起时,慕将军却闭口不言,所以,末将便再未提及过,一切只听将军吩咐。”

武达的一番话,慕嫣然只觉得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震惊。

紧攥着手,慕嫣然挥退了武达,让他记得去西祠胡同慕风家里给夏蝉报个平安,一边,却嘱咐了他莫要说的太多让夏蝉跟着担心,武达一一应下,转身出去了。

“你去慕府寻大爷,让他去乾安殿。”

吩咐了小平子,让他赶紧出宫去慕府找慕容言,慕嫣然起身疾步去了乾安殿。

听了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的脸上,也跟着透出了一丝凝重。

“你是怀疑,慕风跟着出了通州城的那伙人,是威远侯?”

贺启暄一脸的不可置信。

郑重的点了点头,慕嫣然只觉得心里有些紧张,而手心里也跟着沁出了一层薄汗,“慕风从来没和谁红过脸,若是真像那位副将说的,慕风的脸上有刻骨的仇恨,那人是威远侯无疑,否则,慕风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出城,继而又让他们回来。”

于慕风而言,威远侯是他的仇人,而这,是他的私事。

“浏阳王,南宁候,威远侯……”

喃喃的念着,贺启暄有些愠怒的说道:“如今,人也算是凑齐了,看来,宝藏的事,也快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