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到了年前,可想象中轻松惬意的生活却背道而驰。
自打腊月十五开始,贺启暄便开始了繁忙的摄政生活,每日起早贪黑,而慕嫣然在王府中也没闲着,收礼收到手软。
对现在的慕嫣然而言,每晚临睡前的那会儿,是一天当中最幸福的时候,仿佛只要一合上眼,天就亮了,等着她的,又将是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来客和礼单。
终于到了二十五,往年景熙帝封印的日子。
早起送贺启暄和瑜哥儿出了门,慕嫣然便返回一心堂,让紫月拿来了府里的名册,按着从前在云都城时的规矩,每个人都依据这一年的表现,多发了一定数额的赏银。
除此之外,便是大梁各处商铺送来的生意账簿。
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账本,慕嫣然长呼了口气,一晌午,便在纷繁的数额中过去了。
再抬眼,贺启暄已经带着瑜哥儿回来了。
“终于能安生的过个年了……”
惬意的叹了口气,贺启暄从屏风后更了衣出来,躺在了暖炕上。
看着慕嫣然整理锦桌上杂乱摆着的账册,贺启暄随手取过一本,打开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末尾的那个数字,贺启暄眉头微动。
换了一本,依旧如此。
接连翻了几本,贺启暄抬眼看着一脸笑意的慕嫣然,戏谑的说道:“三哥倒是没说错,我果然是娶了个财神娘娘……”
“张口就浑说。”
没好气的从他手里夺过账本归置好,慕嫣然嗔怨的斜了他一眼。
再返身回来,慕嫣然软语问询道:“今年除夕,咱们是回慕府,还是在宫里过啊?”
景熙帝和皇后不在,宫里便只剩下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以及一众的妃嫔,贺启暄是摄政王,便算是一宫之主,不进宫过除夕,似乎也说不过去。
可去岁除夕就是在宫里过的,及至二人赶回慕府,都已经过了子时,算是大年初一了,是故,慕嫣然是极不愿意在宫里,尤其,面对着的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好歹去应个景……”
笑了笑,贺启暄轻佻的捏了捏慕嫣然的下巴,“陪太皇太后和太后用了晚宴,咱们便出宫回慕府,陪着老太太和岳父岳母一起过,到时候,我要和几位舅兄大醉一场。”
“你们在一处喝酒,哪回不是酩酊大醉?”
好笑的说着,慕嫣然站起身,出去吩咐了白薇等人布膳。
腊月二十八,贺启暄和慕嫣然极不引人注目的去了落山别院,带去的,除了几个孩子,便是留在宫里的玫儿和芊芊两位公主。
落山别院是一个月前翻修过的,处处透着一份清雅的高贵,虽是寒冬,可院里的那些耐寒的盆景假山,仍旧点缀出了盎然的绿意,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说不出的欣欣向荣。
正殿里,一身家常服饰的景熙帝和皇后,如普通人家的老爷和夫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深深的弥漫到了眼底。
早就知晓贺启暄和慕嫣然要带着孩子们来,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就等着他们了。
进了殿门,行了礼起身,贺启暄认真的打量起了景熙帝的面色,越看便越觉得欢喜,“皇上的气色,比之从前已经好了些呢,可见这法子还是有效的。”
笑呵呵的拍着贺启暄的肩膀,景熙帝指了指炭炉前的扶手椅,两人坐在那儿说起了话。
玫儿和芊芊依恋的偎在皇后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宫里的事,间或撅着小嘴撒撒娇,一眼望去,一家人说不出的和睦。
没一会儿,孩子们便心满意足的一起去院子里寻有趣的玩意了。
皇后吩咐了芙蓉和木槿看顾好六个孩子,亲热的牵着慕嫣然的手走到内殿坐下,径自说起了悄悄话。
“虽来才小半个月,可皇上已经再没有咳过血了呢。嫣儿,自从霄儿去了,我再也没像这十几日一般快活过,嫣儿,我好开心……”
皇后感慨的说道。
“姐姐,往后只会越来越好,所以,你和皇上放宽心,好好调理身子,一定会好的……”
慕嫣然欣慰的说道。
那厢,景熙帝和贺启暄说了会儿话,面上突地浮出了几抹淡淡的戏谑,“自打朕住进这落山别院,明里的不算,只暗里发现的贼人,都已经有三拨了。”
“贼人?”
脸上显出了一抹诧异,贺启暄似是明白了景熙帝的意思。
“皇上,您和皇后娘娘在此,都城内人尽皆知,既如此,还有什么好瞒着的?不如就依了臣弟的意思,从京畿大营调三千精兵来守护此处,否则,常有贼人惊扰,您和皇后娘娘哪里能放宽心调理身子?”
贺启暄有些情急的说道。
“不碍事……”
释然的摆着手,景熙帝笑道:“朕身边有暗卫,那几个贼人,不在话下。他们心里痒痒着,不打探到朕的情况,哪里能安心离去?前几日得了确切的消息,已经回去复命了,所以这几日,也到清静了些。”
明白了景熙帝话里的意思,贺启暄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一边,却执拗的说道:“一旦有异常,皇上即刻派人去告诉臣弟一声,臣弟立刻调人前来。”
“你放心,若真是不得安宁,朕不会硬扛着。朕是来享福的,不是来遭罪的……”
哈哈笑着,景熙帝心中一片暖意。
再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暗了。
慕嫣然带着几个孩子去净手,只等着贺启暄将两位公主送回宫中回来,一家人便团座在一起用晚膳。
两日过后,便是大年三十了。
因着晚间要去宫里参加除夕夜宴,一大早起身,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慕府。
柏松堂里,一身簇新衣裳的慕老太太满脸的慈爱笑容,看着儿孙满堂一片欢欣的模样,老人家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晚上进宫,你和王爷去就好了,大冷天的,别让孩子们跟着遭罪了。早些回来,等你们赏烟火……”
慕老太太看着慕嫣然慈爱的说道。
慕嫣然点头应下。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和柳氏、叶氏二人陪着慕老太太打了几圈叶子牌,最后,老太太一人赢三家,及至快近用膳的时辰,叶氏的钱匣子已然空了。
“幸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儿说什么我都不打牌了,要不然,开年第一日就输钱,这一年可不都得往外使钱?幸好幸好……”
感叹的说着,叶氏一脸夸张的忐忑表情。
“睿儿是咱整个慕府的摇钱树,有他在,你就是输一年的钱又能如何?你呀,可劲儿的花他的钱,他才有劲头赚的更多呢……”
慕老太太打趣的说着。
大人们说着笑话,孩子们也开心的追逐笑闹着,柏松堂里,满溢着年节的热闹。
将近酉时,宫里的马车便到了,贺启暄和慕嫣然起身跟慕老太太等人打了招呼,二人出了慕府钻进马车,径直入了宫。
除夕夜宴,设在太皇太后的寿康宫。
贺启暄和慕嫣然先去了永寿宫,恭迎了太后娘娘,一行人才朝寿康宫而去。
到寿康宫的时候,一众太妃、接到邀请的朝臣和外命妇,以及景熙帝的妃嫔也都尽数到了,及至太后和贺启暄几人落座,竹帘响动,太皇太后搭着长平郡主的手从内殿出来了。
身后,跟着牵着两个儿子的卓远之。
往年开宴前,景熙帝都要说几句话,大意便是,祝祷大梁国泰民安,以及大梁万民衣食无忧,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人身体康健。
如今景熙帝不在,贺启暄也未多说什么,径自斟满了三杯酒。
第一杯,感谢大梁列祖列宗的保佑。
第二杯,愿景熙帝和皇后娘娘平安顺遂,愿宫中众人无忧。
第三杯酒,贺启暄看了慕嫣然一眼,两人起身敬了太皇太后和太后,愿两位老人能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是谋害了景熙帝和皇后的幕后凶手,太后又是害了宛贵妃的人,在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里,这两个人,并非他们祝词中所希望的那样。
可是,朝臣和外命妇的面前,两人的脸上,带着完美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
知晓贺启暄和慕嫣然为景熙帝和皇后的病情奔走了许久,便连三位神医,也都是二人请来的,太后的心中,十分感激,见二人面色柔和的看着自己,太后很爽快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饮尽,继而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而另一头,太皇太后却是一脸的不虞。
景熙帝和皇后出宫,对外的理由,是为后宫祈福,但愿来年宫中能有皇嗣。
太皇太后猜不透真实的缘由,心中便带了几分怒气。
“古人常说,父母在,不远游。如今阖家团聚的日子,哀家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亲近的日子,皇帝这是大不孝。”
太皇太后怒声说道。
因着宴席刚开始的缘故,歌舞音乐俱都未起,是故,太皇太后的话语,在静寂的大殿内,显得愈发洪亮,一时间,座下众人俱都不安的低下了头。
太后回头看了太皇太后一眼,面上平静不已,可缩在袖笼里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便连珐琅护甲掐进了手心,露出了刺骨的痛意也未察觉到一般。
一个多时辰的除夕晚宴,在太皇太后不忿的冷脸和其余众人的忍耐中,总算是熬了过去。
及至回到慕府,还不到亥时。
柏松堂里,众人吃着干果点心说着话,气氛极为和睦。
见贺启暄和慕嫣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欢喜,唯有慕老太太和慕昭扬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微不可见的诧异,转而就消失不见了。
贺启暄兴致勃勃的去和慕容言几人凑到了一起,而慕嫣然,凑到慕老太太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方带着白薇和梨白回了*阁,去更换了家常的服饰。
再回到柏松堂,正逢榕哥儿讲自己从书里看来的笑话。
笑话只一般,可难得的是榕哥儿讲的好,绘声绘色不说,面上的表情也配合的极好,及至抖出了包袱,屋内众人尽数笑的前仰后合,便连隔壁桌猜拳斗酒的几个人,也都听得忘记刚才出了什么拳。
再回过神来,免不得要被身边众人罚酒。
一时间,柏松堂里的笑声,顺着掩下的屋帘飘出,飞到了九霄之外。
“五弟,如今已经娶了媳妇,以后的大年初一,便不用二姐姐替你编平安络子了吧?不少字”
回头便看见慕容谨凑在媳妇儿薛氏耳边说悄悄话,薛氏笑的眉眼弯弯的,说不出的开心,再回头看慕容谨时,眼中也含着无穷的情意,慕嫣然心中替他高兴,话语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打趣。
面色赧然,慕容谨回头看了薛氏一眼,方回着慕嫣然的话道:“二姐姐做给弟弟的东西,自然跟旁人做的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的。”
说罢,慕容谨站起身走到锦桌旁,拎起酒壶斟了两杯酒,端过来递了其中一杯给慕嫣然,“二姐姐,这杯酒,弟弟敬您,感谢您这么多年对弟弟的照顾,也希望您和王爷白头到老,希望二姐姐一家幸福美满直至终老。”
看着面前已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慕容谨,慕嫣然的面前,却似还是那个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甜甜的唤自己“二姐姐”的小孩子。
含笑应着,慕嫣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慕容谨和薛氏,柔声祝道:“也希望你们一世顺遂。”
旋即,慕嫣然又添了一句,“早生贵子……”
听了慕嫣然的话,薛氏顿时羞红了脸,而已经饮尽了杯中酒的慕容谨,也止不住的咳了起来,眼中尽是羞赧。
热热闹闹的到了子时,外头已经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
孩子们早已兴奋不已,争先恐后的奔去了院子里看烟火,大人们也各自起身,披好厚裘出门站在了廊檐下。
柏松堂的院落里,管家早已带着下人们摆好了要点燃的烟花和爆竹。
榕哥儿带着几个大些的弟弟,人手持着一根香,走到了院中。
及至远处依稀响起了寺里的钟声,几个孩子相视一眼,俯身点燃了烟花爆竹的捻子,飞一般的窜回来站在了各自的父母身旁。
火树银花一般的璀璨中,众人迎来了景熙六年。
再回到柏松堂,外头已经一片安宁。
又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屋里的人便各自散了,带着孩子们回屋去歇息了。
将柳氏送回明徽园,慕嫣然才带着孩子们回到*阁,而贺启暄,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
“嫣儿,这样的日子,便是我最向往的,以后,等咱们老了,咱们也会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一大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嫣儿……”
醉言醉语的说着,贺启暄的眼中,尽是憧憬。
喝醉酒的人,最是大力无比,和白薇佩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贺启暄弄到暖炕上歇下,慕嫣然只觉得疲惫不已。
一夜好梦。
再睁眼,天色已经亮了,身边,贺启暄已经醒了,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展颜一下,两人相继起身,带着几个孩子去了柏松堂。
用罢早膳,宫里的马车也已经到了,送来了玫儿和芊芊两位公主,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去了落山别院,如那日一般,和美的吃了一顿极为惬意的年饭。
“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趁着歇息的功夫,贺启暄和慕嫣然寻到了杜之末。
摇了摇头,杜之末坦言说道:“微乎其微……”
闻言,两人面上并未显出一丝失落。
十年的毒,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了的?
如今能有解毒的法子,已经是万幸了,二十八那日来,知晓景熙帝再未咳血以后,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中,已经连着念了无数遍菩萨保佑,如今这样,也是意料之中的。
“大概什么时候,才能知晓皇上的身子需要调理多久的时间?”
贺启暄沉声问道。
思忖了一番,杜之末谨慎的答道:“怎么也要半年才行。如今,皇上仅仅是止住了咳血,可体内的毒,却无一丝变化,总要等有了变化,才能据此判断。”
点头应下,贺启暄又叮嘱了杜之末许多话,才和慕嫣然回到正殿。
景熙帝和皇后又赏了几个孩子许多东西,正殿内一片和睦,景熙帝和皇后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淡淡的安慰。
第二日便是初二,按着旧例,是要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和太后的。
想及除夕夜宴时的不愉快,慕嫣然的心中就有一丝发憷。
“别担心……”
马车里,贺启暄安慰的拍着慕嫣然的手,“人老了,性格自然会古怪些,太皇太后如今性子愈发孤僻,从前的那几位太妃,如今也不大和太皇太后亲近了,她一个人,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趁着人多,自然要发泄几句。咱们去也就几个时辰而已,很快就可以出宫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回以一个柔美的笑容。
到了永寿宫,太后正和襄王妃以及皇后的母亲秦夫人说话。
行了礼起身,说了会儿话,以太后为首,一行人便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里,也难得的热闹,昔日的汝宁侯夫人,如今的赵夫人,南宁侯府吕夫人,清远翁主和长平郡主母女,以及都城里一众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俱数在此。
见太后带着贺启暄和慕嫣然来,原本满脸笑意的太皇太后,顿时耷拉下了脸。
本就心中有疑,那些猜测太皇太后和景熙帝祖孙关系不合的人,暗里打量着太皇太后的脸色,互相之间眉来眼去,心中也顿时有了计较。
俯身行了礼,迟迟不见太皇太后叫起,太后径直起身,又叫起了身后诸人,泰然自若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中。
一旁,太皇太后的面上愈发不喜。
不欲搭理太后,太皇太后转而看着贺启暄,面色愠怒的说道:“朝政之事,何等重要?皇上轻而易举,便交由你摄政,是对你的信任。可你别忘了,皇上与你,先是君臣,才是兄弟,莫要仗着自己如今荣耀无比,便目中无人。你不劝着皇上收回成命,反而兴致勃勃的安坐于乾安殿处理朝政,这便是你作为臣子的本分?”
“臣……”
抬眼看着太皇太后,贺启暄的话刚开口,便被一旁的太后打断了,“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既然有此决断,定然有他的道理,太皇太后如今安然养老便是,何必为了这些事,而违了祖训呢?”
“你……”
脸色震怒,太皇太后怒目瞪着太后,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皇上此举轻率至极,是对列祖列宗的不孝,是对大梁万民的不义。撇开朝政不说,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登基五载,后宫之中至今还未有皇嗣,只此一条,便是他大大的不孝。”
说罢,太皇太后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剜向太后。
太皇太后的话音落毕,下首处的一众诰命夫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只觉得面皮发热,似是她们都在嘲讽的说景熙帝,说大皇子和小皇子的相继早夭,太后只觉得心里淤积了一口恶气,让她无法宣泄。
想及大皇子虽羸弱却孝顺不已,软软的唤着自己“皇祖母”,还说长大了要好生侍奉自己。想及小皇子在襁褓里时澄澈的眸子,像是望进了一潭湖水一般的心中舒畅,再想及景熙帝消瘦的面庞和帕子上鲜红的血迹,以及几位神医小心翼翼的回话。
太后望向太皇太后的眼神,也顿时带出了几抹肃杀的凌厉。
欢快的年节里,寿康宫里,因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婆媳间的争锋相对,使得前来磕头拜年的朝臣和外命妇们,不欢而散。
比预想中要早出宫了一个多时辰,马车里,贺启暄和慕嫣然的面色,却前所未有的沉重。
“皇上和皇后中毒的事,怕是就快掩不住了,太皇太后一再当众教训皇上,太后娘娘必定咽不下去这口气,再加上,这毒还是太皇太后下的,我怕再这样下去,非酿出祸事来。”
贺启暄有些担心的说道。
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惆怅的叹道:“太后,也是一位母亲啊……”
当母亲的,在知道有人害了自己的儿子,而那人还刻意挑衅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心中万分担忧,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法子,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中,都有些怅然。
夜里,一大家子人聚集在柏松堂喝茶说话,说不出的热闹,外间,却突然响起了惊惧的大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众人面色一惊,起身出了院子,抬眼望去,远处火光冲天。
“瞧着,像是宫里的方向……”
人群中,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
相视一眼,贺启暄和慕嫣然的眼中,一片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