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

苏云漪看着耍无赖的贺康,说:“虽然不知道你师从何处,但你绝对是个有天赋的。贺康,你要一直当一个假药贩子吗?即便是出手救了人,也不被人相信?”

贺康原本无所谓的表情,在苏云漪这话后,变得不如之前那么轻松。

“我调查过你。”苏云漪继续说,仿佛没看见贺康的表情变化:“你祖上其实还真是不错的医药世家。太爷爷入过太医院,也是从那一辈开始,你们家才辗转到京城留下。只可惜,你爷爷和你父亲识人不清,将家中祖传医书丢了不说,一手金针灸术也被人偷学了去。贺家两代人都不是学医的料,到你手里的时候,已经败落了。”

结果到贺康,贺康也不是学医的料。

别人家孩子三岁开始背汤头歌。

四五岁便能滚瓜烂熟。

贺康也是三岁开始背,结果到现在三十多岁了,还不见得能顺利把汤头歌完整无缺地背出来。

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

贺康的天赋不在医术,反倒是在玄学术数上。

只跟着一个没有来历的老头学了几手,就有这般成就。

如果早早地让贺康接触这些,从小开始打磨心性和筋骨,早就超过了现在的状态。

贺康眼神躲闪,对于自己家的事情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旁边的那位可是秦世子!

人家想要知道什么不可以?

他就是个小角色,随便打听打听都能知道。

“贺康,你想不想要回你家的医书和针灸术?”秦商在一旁开口。

比起苏云漪用地位和事业做**,秦商能够给出来的显然更让贺康心动。

那可是贺家真正的根基。

贺康越是知道自己有能力驱鬼辟邪,就越想要将贺家的医书和针灸术夺回来。

他自己那是走投无路,加上老头当时说的话的确让贺康心动。

这才学了起来,走到今天呢。

可以后呢?

贺康不愿意自己的后人也过上自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还要跟鬼怪斗争的事情中去。

因此,贺康就更加希望自家的医术和针灸术可以早日回到他的手上。

当大夫,可比当个只知道算命,众人眼中坑蒙拐骗的假药贩子强!

贺康抬起头,看着牢房外的两人。

他挣扎了会儿,说:“我都不知道偷走我家医书的人是谁。”

“你只要配合我们调查这件案子,天底下没有陛下查不到的事情。”秦商没有提到秦雨。

秦雨在众人面前为了给苏云漪立威,展露出秦国公府四卫的本事,这无可厚非。

秦国公府的四卫早在秦国公府存在之前,是开国皇帝指点秦家创立。

四卫是秦国公府的底牌,也是皇帝的底牌。

能做谍报,也能上战场。

所以秦雨的那番动作并不会引起天晟帝的不满。

但如果秦商在面对贺康的事情上搬出四卫,这就有施恩的嫌疑。

便是施恩,那个施恩的人也只能是天晟帝。

“陛下?”贺康懵了。

怎么还跟陛下扯上关系了?

“这次的案子比较特殊,遇难的死者分别是开阳郡主、长静侯府公子李沧以及平昌侯。”苏云漪直接说了出来。

反正看贺康的样子,他大概率会答应苏云漪和秦商,这件事情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贺康咽了咽口水。

全都是达官贵人……

可是想到家中传下来的医书,还有苏云漪口中那个摆脱了假药贩子身份的未来。

贺康很难不心动。

“我若是答应了,你们真的可以帮我找回医书?还有我们家的医馆。”

贺康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明白这次的案子大概是真的非常棘手,而且闹得很大。

死的人那一个个身份说出来,都是贺康从前别说的罪,开阳郡主和平昌侯那都是贺康之前看都不敢抬头看的人。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贺康把自己这些年想要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仿佛站在外面的秦商和苏云漪是两个有求必应的许愿石。

“还有,还有我欠的赌债。其实不太多,六十两银子。我在飘香楼也有二十两的债,是之前喝花酒欠下的……”

眼看着贺康都要说到自己跟狗抢肉骨头这样的事情了。

秦商赶紧开口,答应下来了贺康大部分合理的要求。

贺康这会儿哪里还有之前阴郁的样子?

一张嘴就笑开了花,起身走到大牢边上,拍着铁锁链:“快快快!放我出去。有高床软枕,谁还睡这破草席子!”

苏云漪失笑,完全没想到贺康的要求听着复杂,其实都是关于银子的事情,而且加起来还不超过三百两。

三百两,足够一个普通四口之家在京城不铺张浪费的情况下过一辈子。

也难怪贺康宁肯坐牢了。

毕竟他在外面也要被债主追债。

苏云漪和秦商对视一眼,让大理寺的人将贺康放出来。

刚出来,秦风就拿来了一张四百两的银票。

“哎哟喂,这么客气呢!”贺康看到那张银票,眼睛都移不开了。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

拿了就往怀里塞。

不过,贺康见秦商和苏云漪这么有诚意,也没有吊着这两人。

整理着衣服,生怕银票掉出来,说:“当年我遇到那个老头儿的时候,他也说我有天赋。什么天生的天眼半开未开,还有什么入星骨。反正说我特别时候修行。”

贺康对这些并不在意。

他最在意的是贺家的医馆、医书和针灸术。

“老头儿说,可惜我遇见他的时间太晚了,一身好资质都浪费了。我从前又坑蒙拐骗,不是流连赌场花楼,就是在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将一身清气全都糟蹋了。所以我如今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勉强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对此,贺康并不在意。

他只要一个能糊口不饿肚子的本事就行。

“老头儿说,我们这一门叫什么独一门。凡是修我们这一门的,全家死光光。”

当年,贺康还真被吓到了。

但转念一想,他全家早就死光光了。

要是医馆开不起来,医书也没线索。

他干脆也不成亲生子,家里断了血脉算了。

反正生下来又是个假药贩子,还要跟着他到处吃苦,小小年纪坑蒙拐骗。

贺康不乐意。

他抬起头,捋了捋散落的头发,对苏云漪说:“老头儿没教我太多东西,就留了半本书给我,但教了我如何养这双眼睛。我不仅能看到你发簪上的厉鬼,看到李沧命不久矣,我还能看从不你不对劲。”

贺康知道,自己要是不展露一点本事,医馆和医书这么麻烦的事情,人家不见得能尽全力。

现在也算是他有求于人家。

“这位姑娘,你不是人吧?”贺康压低了声音,又对苏云漪说:“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这下相信我的眼睛很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