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漪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官印。

被那厉鬼吞了?

难怪那只厉鬼不惧阳气。

坐在秦商和苏云漪马车后面的贺康等人也听到了这话。

薛槃好奇的问贺康:“这是什么意思?”

贺康摇摇头,看曾祥的眼神除了鄙夷,还有同情。

且不说这厉鬼的事情。

身为刺史,却将自己的官印丢了。朝廷肯定要问责。

再说这厉鬼……

贺康嗤笑一声,说:“今日那只厉鬼不惧阳气,就是因为吞了官印的关系。想来我今日差点就要看清楚的那个东西,就是官印了。”

如果不是苏云漪来得快,只怕贺康在官印的镇压下,只能被那只厉鬼随意宰杀。

难怪屠杀了一整个村子,那只厉鬼都安然无恙。

原来是有刺史官印在身,体内有大雍气运。

薛槃还一知半解,旁边的肖明飞却弄明白了。

他记得苏云漪说过,大雍气运昌盛。

就是如此,前朝余孽才会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让怨气横生,败坏大雍气运。

既然大雍气运昌盛,那只厉鬼得了这气运,自然与一般的厉鬼不可同日而语。

“真是……”肖明飞摇头,看着曾祥的目光满是嫌恶:“祸害遗千年。玉溪村周围那几个村子里的村民都不该死,反倒是这个曾祥,最该死。”

曾祥都能知道京城出事的消息,自然也知道苏云漪。

看到这张脸,他就知道对面这人的身份了。

想到苏云漪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曾祥更是撒谎的心都不敢有。

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秦商那样,看着苏云漪如今这张被伤到几乎可以看见白骨的脸还能无动于衷的。

曾祥浑身发颤地说:“那日,崔颢维来找我,说玉溪村有宝贝……”

半年前。

崔颢维星夜来找曾祥。

为了能够跟曾祥说这件事,崔颢维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字画,嘴上说与曾祥一起品鉴。

可熟悉曾祥的人都知道,这画最后还是落到曾祥手里。

能够过了曾祥眼睛的东西还不属于他?

“大人觉得这画如何?”崔颢维其实长得很英俊。

年纪又不大。

其实就算不做这些小动作,崔颢维在官途上也看着比曾祥强多了。

说得咸鱼一些。

只要崔颢维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便是熬年纪,等到曾祥这个年纪的时候,官职估计都比曾祥高。

更不要说崔颢维自己在京城也有关系。

曾祥知道这就是给自己的孝敬。

自己的东西,那当然是怎么都好。

曾祥满意的捋着胡子,笑道:“不错不错,很是不错。本官就喜欢这吴道子的画,看着就好看。”

只是曾祥看向那幅画的眼神,并不像欣赏。

反倒像在确认这幅画价值几何,能换来多少银子。

看到这样的曾祥,崔颢维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屑。

“大人觉得这画好,殊不知这渭城还有更好的东西。”

崔颢维故作高深,将那幅画卷起,交到曾祥的手里。

曾祥疑惑地看着崔颢维:“宝贝?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概是曾经学过道的关系,崔颢维平日里就喜欢做这高深的样子。

共事多年,曾祥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只是今天听到宝贝两个字,曾祥有些坐不住了。

渭城还有什么宝贝是自己不知道的。

很快,曾祥自己想到了一个东西。

后退半步,警告崔颢维:“皇陵可不是我们能打主意的。你想被诛九族吗?”

崔颢维笑着摆手:“大人误会了,怎么会是皇陵呢?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下官说的是玉溪村。”

崔颢维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大人可知道,玉溪村外的河边有一座佛塔?”

曾祥皱眉。

他自从来了渭城后,平日里会小心对待的,也就是皇陵那边的同僚和一些被贬过来的皇族。

都是龙子凤孙,谁知道人家以后会有什么运道,一飞冲天呢?

从前的落魄也只是一时的也不一定。

玉溪村倒是听说过。

“是那个不生女婴的村子?”玉溪村做的事情,早就在渭城传开了。

都心疼女儿的人家根本不会把女儿嫁进玉溪村。

再多的聘礼也不行。

倒是玉溪村的人,见娶不到良家女子的,就会多花一点钱直接去青楼里买那些最底层的姑娘。

有姿色最好。

没有姿色也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能生儿子。

“不错。就是那里。”崔颢维倒也没有因为曾祥的昏庸生气,还语气平静地对曾祥说:“大人可听说过京城的消息?”

曾祥不吭声。

就听崔颢维继续说:“京城如今乱得很,三天两头的死人。死的还都是有身份的勋贵。听闻这样的事情也会落在其他官员的头上。”

“你到底要说什么?”曾祥有些不耐烦了。

他现在听崔颢维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感觉什么都没有联系起来。

崔颢维踱着步子慢慢靠近曾祥,小声说:“玉溪村外的佛塔颇有灵性。若是我们将那佛塔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做成辟邪镇鬼的宝贝,送去京城。我们以后的官途是否会顺畅许多?”

别看曾祥平日里嘴上说着什么自己不在意官位。

实际上心里在意极了。

“贤弟可是有法子了?”曾祥的表情当场就变了。

刚才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会儿就直接“贤弟”了。

崔颢维要的就是曾祥这个反应,说:“自是有的。到时候我们还能用那佛塔的石头做一些摆件,让人雕刻得好一些,再送去京城。效果或许没有佛塔里面的那个东西好,却也可以抵御一部分妖邪。”

“只不过,我们要取走那东西,还缺了一件可以做镇压的东西。”

……

“后来,我就与崔颢维去了玉溪村。拿东西的时候倒是顺利得很。崔颢维拿到了东西就揣在了怀里,我想要他就搪塞我。”

曾祥想起这件事情就怒不可遏。

他一直以为崔颢维不过是自己手底下的一条狗。

却不想,如今那条狗也会反咬主人了。

真是让曾祥这辈子都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