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愈发逼近的时候,秦商和薛荷这才看清楚。

那根本不是银线,而是汹涌河水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快走!”秦商反应极快,立刻提起秦家枪便要离开。

只是河水的速度太快了。

不仅快,在水花四溅的声音下,还能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他们听得见,赶来的苏云漪听得见,这条河上游的几个村子也都能听见。

“造孽啊!”与玉溪村有些距离的一个村里,村民们躲在家中,听着外面河水汹涌,还带着婴儿啼哭的声音,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有些老人家脸上甚至挂着悲戚之色。

也不知道是为玉溪村的人,还是为那河中枉死的女婴。

“不知道这次要杀多少人了。”一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望着下游位置。

自从玉溪村被屠村,周围村子的人都想要趁机霸占玉溪村那些土地。

可去了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谁触怒了那只厉鬼。

厉鬼在夜里还去玉溪村旁边的红棉村杀了十几口人。

靠近村口未知的那两家人被害死,只有其中一家当夜跑出去跟寡妇私会的小儿子逃过一劫。

害死女婴这样的事情,别的村子也不是没有。

恶毒的也有。

但像玉溪村那样整个村子都这么干,到最后村子里的女人少了,就去外面买女人回来传宗接代的却是头一次见。

现在玉溪村的人都死绝了,周围不少人其实都觉得也是他们活该。

“希望如此吧。”

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惴惴不安。

这里的情况,他们不是没有找朝廷。

可朝廷根本不管。

前些日子还安排衙役在几个村子的村口守着,不让他们进城,也不准他们对外说起玉溪村的事情。

再说秦商这边。

一人二鬼远离了河床,却发现一个人形状的东西趴在了佛塔上。

明明没有五官,看着还像一团水,却让人感受到了那东西传达的恶意。

“是厉鬼。”薛荷看着那团东西,心中泛寒。

她和张白霜的能力不差,这会儿要在太阳底下站着,还得靠苏云漪给的符。

可那只厉鬼。

不仅可以在太阳下安然无恙,这会儿还能那么亲昵地靠在佛塔上。

刚才薛荷只在那佛塔前面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受不了。

“它现在是在干什么?”张白霜皱眉,看着那只厉鬼趴在佛塔上蹭了又蹭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说话间,三人也慢慢后退,尽量拉开自己和那只厉鬼之间的距离。

薛荷浑身哆嗦了一下,忍不住说:“怎么感觉那只鬼抱着佛塔的样子,像是婴孩抱着母亲?”

佛塔可是镇压这些婴灵的存在。

这只厉鬼也太奇怪了。

“先退!”秦商握紧长枪,示意张白霜和薛荷离开。

不管这厉鬼到底有什么猫腻。

至少这会儿不是他们可以处理的。

张白霜和薛荷当然不会反对。

她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眼前这只厉鬼的奇特,如果真动手起来,她们不一定是对手。

尤其是跟这只厉鬼已经打过照面的张白霜。

三人渐渐后退。

那只厉鬼却没有追上来,而是靠在佛塔上始终不肯离开。

在玉溪村的村口,两方人汇合。

“你们没事就好。”苏云漪看着三人,松了口气,说:“那只厉鬼太不同寻常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既然渭城的这些官员如此害怕我们在玉溪村发现什么,与其盲目寻找,不如直接去问。”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伪装身份了。

这只厉鬼的存在就是威胁。

其他人也没意见。

刚才都见识到这只厉鬼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要是还自信的盲目寻找,耽误了时间那才真是大错特错。

“只是,我们就这样离开?”肖明飞看着不远处的玉溪村,还是不忍心。

他看到过那一张张闭着眼睛的婴儿面容。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离开,肖明飞内心不安。

苏云漪看出肖明飞的善心,提醒他:“那些婴灵的确可怜,但它们现在已经化作厉鬼。你自然可以可怜那些婴灵。只是你不要忘记了,那只厉鬼半年前将你眼前这一个村子的人都屠杀殆尽。”

玉溪村人死有余辜。

可厉鬼的危险也是可以看得见的。

“我会在这里布下阵法。不敢说完全保证那只厉鬼不出来,但总归是一重保障。”

那只厉鬼是苏云漪从前未曾见过,尤其是薛荷说出了厉鬼还抱着镇压它的佛塔很是亲昵的样子,更让苏云漪想不明白。

除了去的河边查看之外,现在也只有去找渭城那些拼命要隐瞒的官员问清楚才行。

一行人很快回到渭城,直奔渭城刺史府。

不等刺史府的下人通报,秦风出示了秦国公府的令牌,直接进入刺史府,在后院一个姨娘的院子里将本地刺史拖了出来。

“有辱斯文!本官是朝廷命官,你这般行径,我要去参你!”

“便是秦国公又如何?秦国公也不能仗势欺人。本官是刺史,我要狠狠参你们一本!”

“放开我!放开!”

渭城刺史是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小老头。

被秦风拉出来的时候,这人还在跟姨娘玩什么红袖添香的戏码。

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整整齐齐,只是一路上挣扎倒是显得狼狈不堪。

拖出刺史府后,秦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曾祥,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玉溪村的事情。你若是敢有半点隐瞒,人头落地不说,还要连累家人了。”

曾祥哪里肯就这么低头。

秦国公怎么了?

大理寺卿又如何?

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小村庄出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会儿自取灭亡了,还要找他说什么?

曾祥朝着秦商拱手,没好气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秦风拉拽得有些歪斜了的衣袍,阴阳怪气道:“原来这便是秦国公问询的姿态?下官真是长见识了。我虽是小官,却也是官,国公爷这般行径,也不怕被人耻笑!”

曾祥说这话的时候,听着还挺正义凛然,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面对权贵也宁折不屈的大清官。

秦商都懒得跟着人多说话,示意秦风将东西给他。

秦风鄙夷地看了眼曾祥,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丢到曾祥面前。

“什么东西?不要以为本官随随便便就是可以被贿……”曾祥捡起册子,还以为这是秦国公给的钱财,来找自己买消息。

结果低头看到上面的内容,曾祥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