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漪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官服,很快明白了柴西关在嫉妒什么。
她轻笑一声,都没想到柴西关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难怪对孟氏言听计从。
做完这些,苏云漪再次拿出了一盏长阴灯。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玄清的身影出现,跪在苏云漪面前都不敢吭声。
他这两日在长阴灯里着实不好过。
苏云漪想要惩罚他们,只是心头一念就能做到。
不过,玄清倒也没有太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即便做了鬼,也一样。
如果苏云漪有那个本事让他觉得跟一辈子,即便在长阴灯里受苦也值得。
玄清倒是不会再生出背叛的念头。
可这个时候的苏云漪有这样的本事吗?
玄清依旧怀疑。
或者说,不是苏云漪没本事,而是现在苏云漪的对手太强了。
玄清可不想吃了这么多苦,做了血衣厉煞,到头来要在别人的手里魂飞魄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云漪靠在椅背上。
比起在柴家兄弟面前的凌厉模样,在玄清面前倒是自在放松得很。
柴家兄弟对玄门一道了解不多,加上苏云漪极少让这兄弟俩出面,他们对京城这些事情的了解更不多。
因此还不能分辨出这会儿遇到的究竟是什么。
玄清却是知道的。
十恶阵、鬼莲……种种都表明,苏云漪的敌人不仅术法精通,还颇有底蕴。
这种底蕴,是济州城的青云观都比不了的。
“玄清,不如我们坦诚一些。我若是真有身死道消的那天,我会用最后一口气把你送去地府,在地府受多少苦我不管,能不能抗到投胎的机会,是你的本事。那你呢?”
苏云漪这话听着好像是对玄清没什么好处。
但玄清已经心满意足。
他早就死了。
现在就是一只鬼。
能够去地府,对一只鬼来说,大致是安全的。
至于罪孽深重要受罚,玄清也认了。
只要不直接魂飞魄散,他就有机会。
投胎了也好。
但如果苏云漪到死都不肯放他离开。
以长阴灯的本事,会让玄清随着苏云漪的死亡魂飞魄散,什么都留不下。
“好。”玄清抬起头,说:“我要的也不多。做人的时候,我要做济州第一的观主。如今做了鬼,我也要做最厉害的那个。我知道,血衣厉煞虽强悍凶猛,但并非是最厉害的。说到底,血衣厉煞也只是一只会杀人吞鬼的恶鬼。我要做地府鬼王。”
玄清稍稍抬着下巴,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异想天开。
做人,他要做济州第一。
做鬼,他还要给苏云漪出生入死,自然要得更多一点才正常。
如果能够当上地府鬼王,玄清连投胎都不想了。
苏云漪捏着一支毛笔在指间转动得飞快。
“你还真是很敢想。”苏云漪轻微地点着头,像是认可玄清的志气。
她讥讽道:“你生前若是有这样的志气,也不至于跟柴家兄弟卷到一起……不对,应该说你若是生前如此,就不该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步错,步步错。”
听着倒是很有志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玄清是个多正义凛然的人。
可实际上呢?
玄清手上的人命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这样的人,做了鬼还想要个好名声?
“鬼王。我可以答应你。”苏云漪没有拒绝:“前提是你到时候有成为鬼王的本事。若是你能力不足,我倒是可以在地府为你求个鬼王之位,但你有本事坐稳吗?”
苏云漪如果完成了碧霞元君的事情,在地府那边自然也有几分薄面。
给玄清要一个鬼王的位置,没什么难度。
可要是玄清自己没那个本事,到时候再被别的鬼拉下来,可就跟苏云漪没关系了。
“自然!”玄清这下都不跪着了,眼中红光更盛。
相比柴家兄弟一个窝囊,一个各种掩藏,玄清这样子才有了真正血衣厉煞的气势。
“我既然敢在你面前提起,自然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好。我答应。”苏云漪提醒玄清:“前提是,我们能赢到最后。”
玄清轻笑,如今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多了:“我自有这个信心,倒是你。”
“我亦然!”苏云漪摘下面具,目光坚定地看着玄清。
达成协议后,玄清再度跪下。
只是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诚心。
“你去盯着柴家兄弟。柴西关果然不是我一直养着的狗,还记着旧主呢。”苏云漪看着玄清跪下,唇角浅浅翘起,立刻吩咐玄清。
玄清做子午诀,毕恭毕敬道:“是,主人!”
比起柴家兄弟化作的红光,玄清的鬼影更为浓郁。
苏云漪慢慢戴上面具。
片刻后,面具后面传来轻笑:“柴西关,你最好动作快一些,赶在我离开京城之前,让我有收拾苏云梦的机会。”
苏云漪并不知道,这次机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或许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
“大哥,你真的要帮着苏……”柴西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眼中压抑着仇恨和厌恶。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苏云漪的名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你真的要帮着她做事?”柴西关深吸一口气,问走在身边的柴东河。
柴东河顿了顿,只含糊地说:“不答应又能如何?你方才就吃了教训,还不记打吗?”
“这世上又不止她一个会术法的人。若是我们找夫人,夫人认识那么多人,还能帮不到我们兄弟?我们为夫人做了那么多事情……”
柴西关这回直接连话都说不完,痛苦地倒在地上。
柴东河居高临下地看着柴西关。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长公主府。
他们是血衣厉煞,自是不惧阳光。
只要不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出来,其他时候那些阳气灼烧都能忍受。
但柴西关这会儿却一个劲儿地想着背叛苏云漪的事情。
再加上阳气,痛苦更是加倍。
“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很蠢,不会动脑子。”柴东河叹了口气,说:“可我们现在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你见过鱼在案板上反抗成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