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从不会骗我,你呢?”
谢周秦顿时沉默。
顾希越冷笑。
“答不上来了?你自己也心虚是不是。”
谢周秦似乎真的被顾希越的话伤到,神情微微恍惚。
“希越,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
“我难道没拿你当朋友吗!”
谢周秦沉默地站着。
饮水机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格外突出。
争执忽然戛然而止。
顾希越语气生硬地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肯留。
谢周秦似乎被顾希越磨得没了脾气。
“你连说句软话敷衍我都不乐意吗?”
“你要什么软话?”顾希越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就算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因为怀疑你是秦琅。可我难道没有真心对你吗?如果不是看在你面子上,谁乐意管你们家小红毛?”
顾希越嗓门大,可眼睛却不敢看谢周秦。
仔细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对谢周秦并没有实际付出过什么,反倒是他总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身边熟悉的人早就习惯了纵容自己的犟脾气,可谢周秦没有任何需要容忍自己的理由。
可他偏偏就是认了。
“不回答就算了!你以为我真乐意请教你?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不都是老子一个人查的,你要真是秦琅我倒是得恭恭敬敬伺候着,你他妈的又不是!”
一阵气急败坏的碎碎念仿佛是要掩饰自己心里的心虚。
谢周秦直愣愣看着他,眼里的复杂快要溢出来。
“我若真是秦琅,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想揍你一顿。”
“揍啊,来啊!”顾希越袖子一撸,“谢董这么好的身手一直藏着,岂不是浪费了,早该和我切磋切磋才是!”
谢周秦被他胡搅蛮缠的态度整的无语,眼底的恼怒只是一刹那便归于平静。
再开口时声音清冷,又隐含几分沙哑。
“我不是秦琅让你很失望吗?”
“不是最好,我才不喜欢他变成你这个样子。”
谢周秦越是平静,顾希越就越发觉得自己和谢周秦的这番争执像小孩子过家家。
半晌后,谢周秦不动声色地瞅了他一眼。
“闹够了就坐下喝茶。”
四目相对,刚刚各自放了一通血气上涌的狠话,此刻心里倒像是泄干净了脾气。
顾希越忍不住想到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
脏话从嘴里说出来,心里自然就清净了。
……
两杯茶下肚后,顾希越终于恢复了平静,谢周秦也缓缓开了口。
“你为什么怀疑我是秦琅?”
“第六感,你知道的,我的第六感很准。”
谢周秦气笑了。
“就因为这个?”
顾希越翻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神神秘秘的,莫名其妙在我查不出案子的时候给我提点,看着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最关键的是,你的线索竟然有效!这么多年了,除了秦琅还没有人能想到我都想不到的角度。”
谢周秦咬紧了后槽牙。
“还有呢?”
“你们都爱喝茶,都一样喜好古董还装逼,明明看不明白那些字啊画的,却花大价钱买来堆那积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有品位。”
顾希越一连串地输出,饶是谢周秦这样性格淡然的人脸上也瞬间阴云密布。
“秦琅当年没被你这嘴气死?”
顾希越不以为意,“他那嘴可比我厉害多了。”
谢周秦还是盯着他,眼里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恼怒。
“谢周秦你差不多的了。”
顾希越抱着胳膊垂眸,“我承认我之前是因为怀疑你是秦琅才接近你,可我也想清楚了,就算你不是秦琅,我也认你这个朋友。”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谢周秦无语。
“那我还得感谢你给我的这份荣幸?”
“你爱要不要。”
顾希越理直气壮地耍赖,“我敢大方承认我的图谋,那你呢?好端端的谢氏继承人干嘛上赶着讨好一个刑侦队的警察,难不成你真在乎我给你的三瓜两枣?”
谢周秦语塞。
愣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
顾希越伸手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不像你这么拧巴,成年人的交情谁没点功利性,你若是说你对我全无图谋那才叫奇怪。”
谢周秦没有反驳。
他渐渐摸清了顾希越这个嘴硬心软的脾气。
明明心里已经认了,却非要往你心窝用力扎几下,仿佛这样就能赢一些什么似的。
*
第二天,何俊辰早期发现顾希越房间的门开着,里头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想要叫人,却发现隔壁书房的门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顾希越。
“早啊小何。”
顾希越在沙发讲究了一晚上,此时的脖子扭得难受。
眼下的乌青让他看上去有些虚弱,加上那疲惫的表情和虚浮的脚步,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何俊辰手里的水杯“当——”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书房里走出来的另一位主人公看着倒是精神百倍。
何俊辰看了看一脸困惑的顾希越,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谢周秦。
随后浑身一个战栗。
一直到吃过早饭,谢周秦去了公司,何俊辰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顾希越。
“越哥,你昨晚和我哥一起睡的?”
“嗯。”
顾希越熬了一个大夜,把谢周秦书房里的好茶消耗了一半,才算是理清了一点头绪。此时他完全处在一个精力耗干的状态,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力去顾及何俊辰的言外之意。
得到肯定的回答,何俊辰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
他很快选择闭嘴低下头吃饭,生怕多说一句给自己惹来麻烦。
*
顾希越一进局里就吩咐人再次提审邸青。
对此冷溪感到不解。
“不是得抓紧时间排查监控吗?怎么又审邸青?”
“我仔细想过了,监控可以查,但这是下下策。一直以来我们还忽略了一条线索,昨晚我想了一整夜,总算是想出来了。”
“又一晚上没睡?”
冷溪注意到顾希越眼下的乌青忍不住皱眉。
“何家夫妇只是钢铁厂的工人,平时生活低调不铺张,也就是邸青这样的亲属才会知道夫妻二人真实的财产状况。这位凶手能准确地拿到存折,还能顺利取款,说明此人目标明确,至少说明,他很清楚何家夫妇手上有一笔钱。”
冷溪点点头,“所以呢?”
“我们之前做社调的时候,并没有其他证人提到这一点,而邸青却是个藏不住事的赌棍,这件事情非常有可能,是从邸青这里泄露出去,才让有心之人注意到的。”
“有道理啊。”冷溪点点头,“磨刀不误砍柴工,与其我们抱着监控死啃,倒不如双管齐下,速度更快。”
“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