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被吓到, 下意识就要失声叫救命。
“啊——”字眼才从喉咙吐出,背后之人就用掌心捂住虞枝的嘴巴,致使她的尖叫化作沉闷的呜咽声。
“呜......”
他一语不发, 反而更叫虞枝害怕,整个身体绷得死死的, 仿佛弹指间就要崩裂。
压下惊慌不安, 虞枝立刻挣扎,手握成拳去击打腰间的一对手臂, 口中呜声不断, 似乎是在警告来人休要乱来。
可惜虞枝剧烈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加牢固的桎梏,后背有滚烫的重量压下来, 与虞枝的背脊相贴, 密不可分。
虞枝是披着头发出来,身上就套了外衫, 里面也只穿了里衣, 衣裳不厚, 是以, 虞枝清晰地感知到背后之人身体的温度和紧实。
他不说话,只是把下巴抵在虞枝颈窝处,热息隔着一层青丝洒在虞枝肌肤上。
举止放肆无耻,令人发指。
虞枝肌肤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拼命地去扒来人的手臂。
忽而,虞枝闻到熟悉的酒香, 是背后的男人散发出来的。
虞枝如遭雷击, 神情一僵, 屏住呼吸, 腰肢忽地发软, 挣扎的动作亦是停了下来。
怎么会......
“装得倒是不错。”他放下手。
“你费尽心机勾引朕,朕如你所愿。”声线低哑,却极为熟悉。
虞枝耳朵嗡鸣,只觉天灵盖好像被一截雷电击中,啪的一声,碎成八块。
脑子空白一片,竟是无法思考了。
一道横贯在虞枝和姜璟之间的雷池逐渐变得模糊。
“当真是好手段。”他低笑,笑意讥讽,下颌骨戳得虞枝颈肉微微作痛。
虞枝皱眉回神,一时不明白姜璟缘何要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抱住了她。
然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虞枝多想,虞枝绷着身体,拔高声音:“令容,是我,你快放开我,我们这样不好,你越界了。”
“朕越界?”虞枝耳畔响起姜璟凉凉的笑声,惹得虞枝耳廓泛起酥痒感。
“不是你对朕下药吗?现在却又要离开?你在耍什么花招?周娘子。”他的声线少了素日的温柔,唯余嘲讽和恶意。
周娘子?
虞枝思绪飞转间莫名松了一口气。
周娘子,周娘子,那便是周国公的女儿了。
姜璟是将她认成周娘子了,他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
对了,下药,应该是姜璟去周国公府时周娘子给姜璟下了药,至于什么药,背后灼热的温度......
估摸是春.药,可是周娘子缘何要对姜璟下药,姜璟不是内定周娘子为皇后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便是猜错了,姜璟内定对象并非是周娘子......
时局紧张,虞枝焦头烂额地思考,中了药的姜璟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是心虚。
姜璟的手紧紧掐住虞枝的腰肢,使得她动弹不得,嗓音没什么温度:“朕今日成全你。”
言毕,姜璟的手准确无误地摸到虞枝腰带,同时,他恶劣地咬住虞枝侧颈一块肉,如同咀嚼猎物的肉一般细细研磨虞枝的颈肉。
那块地方他记得十分清楚。
虞枝反应回来,惊恐万分,心口上一根弦几欲断裂。
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伴随排斥感自虞枝尾椎骨诞生,复而如涓涓流水般,顺着尾椎骨朝她的脊髓骨上爬。
虞枝下意识想呼救,可是眨眼后她便自己将声音压回嗓子眼里,只因若有人因此而来,看到她与姜璟如此相近,会作何感想?
他们会怎么看待她和姜璟!
......无法想象。
思绪混乱,虞枝又急又无措,她觉得不可以再怎么放任姜璟错下去,可是她对上姜璟,无疑于蚍蜉撼树,起不了什么作用。
虞枝只好用言语来唤醒姜璟神智。
但因着紧张慌乱,声音都带上了一股难以克制的羞愤:“姜令容,你快给我醒醒,你看看我是谁?我不是周娘子,我是虞枝,是你的‘母亲’!”
说话间,虞枝神情肃穆地扭头,正好与姜璟对上视线。
柔柔月色下,但见姜璟面容浮跃酡红,是情.欲的颜色,一双温柔而危险的桃花眼里烧着一簇火,眼睑亦洇出薄薄的靡红色。
虞枝意识到此时的姜璟大抵是迷失了心智,她也曾中过催.情药,自然明白药效的厉害之处。
“母亲?”姜璟听了个大概话,刚刚好捉到“母亲”二字。
他松了口,脸上闪过怔愣和茫然。
虞枝不住战栗,颈肉传来折磨般的疼感,是钝刀子磨肉的疼,她无法忽略适才那里曾经被姜璟的牙齿咬过,保不齐还留下齿痕。
虞枝不敢往下去想了,她觉得羞耻、不堪、恼火、惊惧、不安......
那不对,也更不应该,那是不为世俗所接纳的,也是违背伦理与道德的罪。
虽然她和姜璟在名义上早已没了干系,可无论明面抑或是私底下姜璟都待她如长辈,且她和姜璟九年感情也摆着那里。
与姜璟面对面,承受他不敬的眼神,虞枝倍感不自在,但她没办法,只能故作冷静,维持神色,漠然道:“姜令容,你给我先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话音一落,姜璟突然把脸凑近,挺拔的影子照下来,如她所言,要更加近距离地看清虞枝的脸。
也就是姜璟这下意识的动作,致使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姜璟的鼻尖与虞枝鼻子相抵,气息不自觉相挨在一起,如胶似漆。
同时,姜璟的薄唇离虞枝的檀口不到分毫。
他鼻息又沉又重,覆唇而来,激起虞枝唇片丝丝缕缕的痒意与热意。
且只要他轻轻一压,便可碰到虞枝的唇。
姜璟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虞枝呆若木鸡。
她好似失了魂,只剩下一张充满羞愤的涨红皮囊。
过了三息,虞枝回神,她一面垂首挣扎,一面道:“姜璟!”
或许是这一声饱含的力道太强,又或许是姜璟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了虞枝的脸,总之,他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姜璟张了张唇:“母......妃?”
虞枝一惊,立马道:“你快放开我。”
姜璟低头,似乎这才发觉自己抱住了虞枝,两人之间的行径已然跨越雷池。
他瞳仁微微缩起,正在这时,花园口有禁卫的声音穿破寂静夜空而来:“那边有动静,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便有沉重的疾步声响起。
突然的声音吓到精神紧绷的虞枝,眼下姜璟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而自己与姜璟又是这样一副样子,根本见不得人。
如若被赶来的禁卫看到,届时她和姜璟就真是不清不白了。
思及此,她没由来慌张,如惊弓之鸟,脑袋空白,一时无措至极。
心脏阵阵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危机关头,姜璟搂住虞枝往旁边的假山过去。
假山巍峨,姜璟找准地方,带虞枝藏进假山洞内。
里面是一条逼仄黑暗的小道,刚好容纳两人。
进了洞里,姜璟放开虞枝,两人面对面站立,各自靠在一面石壁上,两人隔着约莫一臂的距离。
虞枝深吸一口气:“令容,你清醒了?”
姜璟作噤声手势。
虞枝止声。
外面的一队禁卫到达花园。
“没人?”
“你莫非是听错了?”
“不会,我适才明明听到了有人的声音。”
“夫人和陛下都在这里,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必须要谨慎,不可让任何人扰了别院清净,我们分头去找,说不定就有人藏在某处。”
“你们去那边找,我们去这边。”
虞枝听到禁卫的话,余光瞥见姜璟胸膛,脸色发白。
姜璟垂首,压低声音道:“没事。”
“再往里走。”
彼时,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还可以照到姜璟和虞枝在的地方,依稀可见两人身形轮廓。
要想不被人发现,必须要往更深处走,这样光照不到,黑暗会完美地遮掩住两人身影。
虞枝轻轻点头,双手曲折,手掌和背脊撑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前行,姜璟亦往里面走。
两人齐走,衣裳难免时不时缠在一起。
虞枝能感觉到头顶姜璟拂过的气息,热而烫,除此外,还有姜璟身上蔓延开来的酒香味,熏得虞枝头有点儿晕。
姜璟虽暂时找回神智,可难保得会儿又发作......
虞枝不敢松懈,打起精神,一面提防一面小心翼翼地移步,不敢深想,也不想再发生任何意外。
大抵至假山很里面后,虞枝和姜璟方才停下来。
虞枝贴着石壁。
假山洞里,漆黑潮冷,湿冷感从背后石壁沁入,虞枝双手环臂,缩了缩身子,想往前走些,可是跟前就是不对劲的姜璟。
虞枝进退维谷,最好选择不动,默默承受冰冷。
姜璟觉出什么,他小声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外面又有声音响起。
“都没找到。”
“那边也没人。”
“不会是刺客,肯定是你听错了。”
“不会听错,我记得适才的声音似乎是女声。”
“那会不会是......别院里的宫婢和侍卫在此处偷.情?”
偷.情两字对虞枝而言,是极为敏感的字眼,使得她霎时身子僵硬。
“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我听原先留守在此的宫婢说过。”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他们当真是胆大包天!”
“那我们再仔细在园子里搜一搜,那边假山可搜过?”
“尚未。”
虞枝听到这些,更慌了,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她头顶的气息愈发沉重,呼吸也渐渐乱了套。
有一缕暧昧而禁忌的东西出现,并萦绕住虞枝和姜璟。
虞枝慌上加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她欲张口提醒姜璟,可是实在紧张羞耻,嗓子竟是出不了声了。
火光照亮假山丛,禁卫的脚步声逼近。
虞枝屏住呼吸,她脑中混乱,强行找回理智后,她已然在思考被发现后的对策。
可是虞枝却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
难道让她说她和姜璟在假山内玩?这借口都糊弄不了人,而且姜璟还中了药。
怎么解释?
虞枝头疼,她咬紧下唇,心想还是现在直接......出去?
“快回来,校尉叫你们有事。”突然外面有一道声音响起。
原本还要搜查的众禁卫一见来人严肃神色,也不敢耽搁,忙不迭听令回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弭,唯留余韵——紧张的静谧。
危机解除。
差点......差点就被发现了。
幸好。
虞枝松一口气,下一刻,她的腰腿急遽发软,几乎站不稳,幸好姜璟眼尖,感官捕捉到虞枝异常,及时捞住虞枝腰身,才使得她没栽倒下去。
“您没事吧?”姜璟沉哑的声线响起,他的手还搁在虞枝腰肢处,温热宽阔的手心驱散虞枝腰身冷意,热意渗进衣裳,烫得虞枝肌理几乎化掉。
虞枝仓皇打掉姜璟的手,勉力用平声说:“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