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

崔九告诉虞枝姜璟醒了,高热退了, 只是情况仍未好转。

崔九在见到虞枝时,脸上明显出现一丝喜意。

“不请我进去吗?”

崔九回神, 连忙领着人进去。

“夫人, 谢谢您愿意过来。”

虞枝:“他现在如何了?”

“还有些低热。”

“嗯。”

虞枝到姜璟寝屋门口时,就闻到从里面隐约飘出来的檀香味与药味。

崔九端着药。

“我来吧。”虞枝说。

崔九将托盘交到虞枝手中, 由虞枝送进去。

“麻烦您了, 夫人。”

虞枝推门。

卧在床榻的姜璟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昏昏沉沉的脑子骤然清晰, 他沉声道:“谁?”

鼻音很重。

虞枝轻声道:“是我。”

闻声, 姜璟瞳孔一缩,无神的双目焕发出一丝丝光芒, 他缓缓望过去, 见到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虞枝。

姜璟以为是自己病得太厉害眼花出现幻觉, 不然虞枝怎会在此。

可就算是幻觉, 姜璟亦是喜悦,他怔怔地盯住虞枝。

须臾,虞枝坐到床沿,用她柔软的手背贴在他额头, 听到她开口:“我扶你起来吃药。”

姜璟干燥的嘴唇吃力张合,声音颤抖:“宝儿, 是你吗?”

“是我。”

姜璟艰难地眨眼, 目光死死钉住虞枝, 似要把她的脸看出一个窟窿来。

虞枝对他犹如实质的眼神已然见怪不怪, 她边扶姜璟, 边打量他的脸色,憔悴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额角出了薄汗。

她想姜璟并非是什么刀枪不入的神人,虽非善类,却他也还是个普通人,会生病,会难受,也会面对死亡的威胁。

直到绵软无力的身躯半靠着虞枝,直到自己的头枕在她肩膀上,直到隐约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姜璟方才感相信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虞枝。

姜璟感受她身上散发出的珍贵暖意,哑着嗓子问:“你怎会过来?”

虞枝没回答,端起床边案上的药,用勺子舀起药汁,说:“吃药。”

“张口。”

姜璟乖乖张口,虞枝顺利把药汁喂入他口中。

寝屋安静,只闻姜璟缓慢的吞咽声。

待喂好药,虞枝用软帕擦拭干净姜璟嘴角沾上的药汁,接着把姜璟塞回被窝里,再掖好被子,转身离开。

突然,一只手拽住虞枝手腕,力道极大,大到虞枝用尽全力也甩不开。

“不要走。”

虞枝偏首,姜璟拖着病体腾起半个身子,许是耗尽所有力气,他不住喘息,眉宇拧着,白皙的脖颈冒出青筋,额角冒出汗。

虞枝无奈说:“我只是去端温水过来。”

他不松手,问:“真的?”

虞枝点头:“真的。”

“你躺下。”虞枝蹙眉。

“好。”

虞枝把姜璟重新摁回被衾后,出门叫崔九打温水来。

端着温水回屋,虞枝打湿巾帕给姜璟擦脸,而姜璟则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虞枝。

两个人寂寂无言,自顾自干自己的事。

“别看了,睡吧。”

“可否陪着我?”姜璟说。

虞枝一言不发,也没有动身的迹象。

姜璟的手从被褥下钻出来,试探性地碰触虞枝的手,她没排斥。

姜璟得寸进尺,用小指勾住了虞枝的尾指。

“睡吧,令容。”

听言,姜璟忍不住乜视虞枝一眼,也不知是听到她久违地唤他的表字,还是体会到他无言的温柔,姜璟安心地闭上双目。

姜璟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时,夜幕降临,而虞枝没有走,就坐在他身边,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卷看。

姜璟注视着她,直到虞枝察觉他苏醒。

“还难受吗?”

姜璟忽然感受到委屈,他想让虞枝抱她,但他不敢说,只如实道:“难受。”

但有虞枝在身边,这股难受便可忍,甚而是带着甜蜜的。

姜璟微微翘唇。

虞枝:“饿不饿?”

姜璟:“饿。”

“我去给你端粥过来。”粥是虞枝早就熬好的,就等姜璟醒来吃。

“你别去,让他去就好了。”

虞枝依言,叫崔九去端粥过来。

崔九把粥交到虞枝手里,就识趣地离开,关好门。

虞枝先喂他喝水,再舀粥给他吃。

用过晚膳,姜璟重新躺下。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静得落针可闻。

“令容,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那种事别再做了。”

姜璟晓得虞枝是在说他淋雨、糟蹋身体的事:“我答应你。”

“你为何把自己的身体作践成这样?”

姜璟敛眸,闷声道:“我想你......我尽力了,这三年,我只有四十九天能来看着你,其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见不到你,我无法忍受,没有办法。”

他对虞枝相思入骨,却只能在每年为“皇后”祈福时来苏州偷偷看虞枝,那种痛苦像一把钝刀,时时刻刻捅他的心窝,捅得他痛不欲生,残忍地折磨他,偏生不见一点血。

这使得他保持住那稀碎的理智。

虞枝继续问:“那你为何要出现?”

姜璟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靠你更近些,没想叨扰你的,孰料宝儿你突然敲了门......”

“我那天真的很高兴。”姜璟短暂地陷入回忆中,眉梢不自觉扬起,眼神也温柔得很。

虞枝闭了闭眼,都是命。

虞枝认命。

后面几日,虞枝都会过来贴身照料姜璟。

低烧退了,姜璟的病也正在痊愈,气色随之好转。

虞枝端药过来,姜璟凝视虞枝,他捂着帕子咳嗽,张合唇瓣:“你要走了吗?”

四目相撞,虞枝垂首,手里用勺子搅拌黑黢黢的汤汁,良久,她似是随口道:“你还会再放过我吗?”

姜璟:“我心悦你。”

“不要赶我走,允我伴在你身边可好?”

汤汁摇晃,映出虞枝的面容,俄而她掀起眼皮:“你赢了。”

姜璟愣了片刻,眸光微闪,细致地描绘虞枝的样子,柔声说:“我没有赢,只是宝儿你已习惯对我心软,你对我太好,把我惯坏了。”

“是我的错,也是我强求于你。”

两人对视。

虞枝道:“先吃药罢。”

姜璟:“好。”

虞枝:“你自己来。”

“好。”

姜璟吃完药,虞枝接过空药碗搁下,作甚起身。

姜璟五指屈起,道:“要走了?”

虞枝淡淡道:“绿萝的婚事我想回长安操办。”

闻言,姜璟诧异地目视虞枝,眼神有点茫然。

半晌回神,迟来的欣喜霍然涌出来,充斥姜璟的脑海。

光线浮动,有温暖的春风从半开的直棂窗无声无息地飘进来,包裹住屋中男女。

万籁俱静,姜璟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

“砰——砰——”

姜璟慢慢启唇:“我可——是听错了?”

虞枝:“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用,我听得很清楚。”

他紧紧盯着虞枝,情难自已地拉住虞枝的手。

在虞枝的注视下,姜璟问:“可以吗?”

虞枝:“可以。”

姜璟莞尔,缓缓低头,轻轻啄吻她的手背,浅尝辄止。

然后,姜璟将自己的五指嵌入虞枝指缝间,与她五指交扣。

他发自内心流露出真真切切的笑容,笑得灿烂无瑕。

一厢情愿终究是得偿所愿,拨云见日。

他说:“诸般罪孽尽加吾身。”

“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有一丁点的事。”

虞枝看着姜璟失神,异样情绪盘桓于心,凌驾于罪恶感。

她犹觉曾经的挣扎矛盾好像在这一刻轰然消失了。

虞枝冲着姜璟微笑,姜璟回以一笑。

光影跃动,姜璟的面容一半隐匿在暗中,阴翳浓郁,一半被明媚春光照耀,温柔清隽。

他的眼瞳中涌出柔情爱意,柔情爱意之中又渗了看不清的情绪——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不会告诉虞枝,他是故意弄垮身体,唯有如此方能激起虞枝对他的怜悯心疼。

他不会告诉虞枝,若是那一天她没有过来探望他,没有亲自端药喂他吃,他真的会死。

姜璟不仅感染风寒,还对自己下了毒,而解药就加在那天的药碗中,如果不是虞枝端药过来,他不会吃,只会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如果虞枝没有亲自喂药,他也不会吃,他会在虞枝的眼皮子底下死去,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这是事关性命的豪赌,好在姜璟赌赢了。

姜璟此生尝过挫败的滋味,但从来没有输过,他只品味过赢的味道。

.

姜璟风寒痊愈的那天,风和日丽,虞枝带他出来走动,呼吸新鲜清甜的空气。

庭院草木翠绿,舒适的风拂面,姜璟全身泡在名为愉悦的春水中,难以自拔,也甘之如饴。

條地,姜璟犹觉自己是入了一场美梦,这场梦持续得太久,他不愿醒来。

“是真的吗?”

虞枝看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这些天他总是会说些类似的话,起初虞枝还会回答,问得多了,虞枝便选择无视了。

姜璟笑了:“我知道是真的。”

“宝儿,往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嗯。”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何事?”

“我与你已结为夫妻,上了皇室玉碟。”

虞枝震惊:“你什么时候做的?”

“三年前,我是与你‘成亲’,只是你当时不在。”

虞枝哑然,她竟然早已是有夫之妇。

“对不住,你生气了?”

虞枝:“你说呢?”

姜璟小心翼翼道:“别生我的气,好么?”

虞枝哼一声。

“宝儿,我还欠你一个婚礼,我会向你提亲,我们回长安后就成亲好不好?”

“先办完绿萝的婚事。”

“好。”

姜璟执起虞枝的手,郑重道:“我姜璟以天下为聘,意迎娶虞枝为后。”

“你先把身体养好。”

“这是自然。”姜璟意味深长地说。

虞枝似有所感,略有羞赧,嗔道:“你正经点。”

姜璟与虞枝携手,在虞枝额头落下一个吻,继而轻笑道:“若是正经,你岂会快活?”

“姜令容。”

“嗯,我在。”

他说:“我想吻你。”

虞枝颔首,先踮起脚在姜璟唇片上亲了下。

姜璟怔住,反应过来,他倾身而下。

曙光照耀,他们在缱绻而堕落的春光中交吻,尽情沉沦,万劫不复,亦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了,其他有的没的在番外交代。

谢谢大家陪伴与支持,十分感谢

可能还会写一点脑洞番外,看情况写,都是姐弟恋?xp番外,应该哈哈哈。

番外还会搞点尾气的O(≧?≦)O,好害羞修。

最后哔哔一句:爱你们呦~~

下本可能写个甜的纯爱故事,或者万人迷苏文?ヾ(@^▽^@)ノ

———预收《误将暴君认作娘》 感兴趣可以收藏哈哈哈

月萤儿时烧坏烧脑袋,成了不受待见的笨蛋,因思念自己娘亲,她偷跑出府找娘,结果娘没找到,还差点死了。

好在被尼姑庵庵主救下收留,一留便是好几载。

正当月萤存够钱准备离开尼姑庵找娘时,庵里突然来了一群穿着黑甲的不速之客,为首人戴面具,手拿一串糖葫芦。

他正是当今天子钟离玉。

无意间,月萤看清钟离玉的相貌。

月萤不记得娘长什么样子,可她知道娘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女子,遂顺理成章误以为暴君是她娘。

月萤当场认亲,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娘......”

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月萤,钟离玉诧异挑眉:“嗯?你叫我什么?”

“娘......是、是我。月、月萤终于找到、到你了。”月萤哭得稀里哗啦。

钟离玉打量她,原来是个小傻妞,他笑了:“有意思。”

“你是说朕是你娘,你是我女儿?”

月萤重重点头。

钟离玉蹲下,眉眼弯弯:“来,朕的乖女儿,娘请你吃糖葫芦。”

.

景国天子钟离玉性情喜怒无常,冷血残忍,杀人如麻,是名副其实的暴君。

所有人都怕他怕得要死。

对此,钟离玉温柔一笑:暴君?无稽之谈。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温柔又明事理的仁君,最擅长的是就是与人为善,宽厚待人。

这不他刚有了个女儿,虽然呆呆傻傻的,但他心善慈悲,决定带进宫里好生照顾。

一回来,钟离玉就迫不及待把大臣们都召进宫来。

大臣们以为钟离玉又要玩什么丧心病狂的游戏,腿直打哆嗦。

然而钟离玉只是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朕当娘了,生了个女儿,对了,我刚生的。

众大臣:“......?!”

钟离玉又强调,骄傲地显摆:还有,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怎么样,厉不厉害?

不是说笑的语气。

死寂之后,大臣们的视线古怪至极,嘴角抽搐,有的飘向钟离玉的肚子:......男人怎么生?

钟离玉笑眯眯。

.

没当娘前,钟离玉阴晴不定,时不时就犯病,皇宫人人自危。

当娘后,钟离玉刚要发病,磨刀霍霍时,就被月萤一声“娘,我饿了”给打断。

钟离玉熟练藏刀,转身去了厨房,洗手作羹汤,不再为祸人间。

从此,皇宫上下的人恨不得把月萤给供起来。

后来,不折不扣的暴君莫名其妙的成了明君,身边也有了一位被宠到没边儿的皇后。

小剧场。

某日钟离玉上朝,坦**的神情之下,双颊被画上三根胡须。

又一日,钟离玉头上带着兔耳朵来上朝。

大臣们提心吊胆地憋笑。

再日,钟离玉穿着漂亮的花袍,十指涂满蔻丹,见臣子们想笑,便笑呵呵命令所有人都去给他换装跳舞。

未久,朝堂群魔乱舞。

钟离玉把月萤带过来,问她:“他们跳得好不好?”

大臣们欲哭无泪,看来不止陛下被他刚生出来不久又那么大一个的“女儿”玩坏了,就连他们这些大臣也难以幸免!

但他们甘之如饴,只要祖宗她高兴!只要陛下不再发疯!

排雷:

本文又名:《小蝌蚪找妈妈》《妈妈再爱我一次》《新手男妈妈如何快速成长》《我和‘妈妈’的幸福生活》

1.cp:蛇精病&小笨蛋,女主开始是光头,智商不高,笨且傻,年龄差五岁。

娘只是个称呼,男主与女主无伪血缘关系,神|经|病养老婆。

2.1V1,男女主身心唯一,he,架空,轻松日常温馨,还有点沙嗲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