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烟熏肉放进包里,趁着黄昏,我与顾长风带着手底下的雇佣兵出发了。

走了没多久,太阳的余光就完全消失,这倒不是因为太阳下山,而是乌云堆积造成的。

根据日记本上的指示,我与顾长风离开山洞以后就朝着东南方向一路进发,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像铅块一般砸到我的眼皮上,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周围绿色的植被全部被蒙上了一层灰色阴影。

顾长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老板,要不我们等雨停了再前进?”

我扯着嗓子喊道:“不行,继续前进。”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这个北森提奈岛上的现代人不只有我们一批,这是我没有摸明白的未知势力,所以必须得抓紧时间,找到那个藏有丹祀的天坑。

“跟上,都别掉队!”顾长风对着身后的雇佣兵喊道。

这时,一阵狂风从海面上吹进原始丛林,我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眼睛,就在漫天大雨胡乱飞舞的时候,忽然,身边的顾长风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上。

我刚想起身问他怎么了,就看到一只箭矢插在了我身边的土地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我附近的一棵树上,一位浑身**的哨兵人正拉弓对着我。

我条件反射般地往地上一扑,躲过了他的第二箭。

周围的雇佣兵见到此情景是立刻举枪对准了那位哨兵人,顾长风立刻喊道:“不能开枪!”

即使有倾盆大雨的声音作为掩盖,但是冲锋枪子弹离开枪膛的声音,还是能传出很远。

顾长风不清楚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哨兵人,万一枪声引来更多的人,我们就不太好走了。

哨兵人一看到地下有这么多的雇佣兵蜂拥而至,他的身子像一只灵猴一般在树上跳来跳去,朝着树林深处逃去。

“抓住他,别让他回去报信!再去周围看看还有没其他的!”顾长风喊道。

话音刚落,那些雇佣兵立刻分了好几拨势力朝树林里跑去。

我用手盖住眼睛,开始在树林中不断穿梭,眼睛死死盯着树上跳跃着的哨兵人。

等哨兵人跳到一棵叶子较为茂盛的树木下时,砸在我脸上的雨水瞬间变小,我的视野清晰了不少,便不用再用手遮挡雨水了。

我深知,机会来了。

我将手摸进腰间,抽出一把二十五厘米长的军刀,随后食指拇指紧握刀柄,趁着树上哨兵人从一头树枝跳向另一头树枝的时候,我将手里的军刀投了出去。

张志军讲过,人处在半空中时,是很难调转身体躲闪空中飞行物的。

哨兵人也不例外,飞刀刺进他的大腿,哨兵人从树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我见状,立刻朝着哨兵人飞奔,等靠近他的时候再一跃而起,猛地扑向他。

我原来的想法是想将哨兵人压在身下,然后控制住他的行动能力。

可这原始人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眼瞅着我就要扑到他身上,哨兵人飞起一脚将我踹飞,随后拔出插在自己腿上的军刀冲向我。

我的身子立刻往旁边一闪,军刀刺入旁边的树干,哨兵人想拔刀,但一时间竟然没有拔出来。

我见着机会到来,在哨兵人拔刀的过程中就是一个下勾拳打中他的鼻梁。

妈的,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一拳精准命中哨兵人,他立刻鼻血飞溅,我想要继续出拳,哨兵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我就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拎了起来甩向空中。

我在空中变换姿势,胳膊着地摔在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疼痛。

哨兵人此刻放弃了插在树上的匕首,他在雨林中迈着高抬腿,迅速朝我冲刺。

哨兵人跑了没几步,顾长风就赶到了,他从树林里跳出来,一个飞扑撞向哨兵人。

可这原始人的反应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浑身的条件反射像野兽一般灵敏,只见哨兵人身子微微一侧,就躲过了顾长风的攻击。

顾长风摔倒在地上,哨兵人拔出身后的箭矢就朝顾长风刺去。

顾长风身子一滚躲开了这一突刺,随后起身绕到了哨兵人的身后,用双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哨兵人立刻在顾长风怀里拼命挣扎,顾长风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死死地扣住了这名哨兵人。

“老板,捅他!”

顾长风的话音刚落,那名哨兵人就举起手上的箭矢准备反手插进他的腹部。

我见状心说不好,赶紧放弃拔出树上匕首的动作,立刻闪身来到顾长风身边,用手遏制住了哨兵人握着箭矢的那只手。

这名哨兵人的力量惊人,他一只手摁着顾长风的胳膊防止自己被他掐死,另一只手握着箭矢反手插向顾长风躯干要害,我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他握着凶器的一只手勉强僵直。

见我有些有些使不上劲,顾长风大喝一声,随即一脚踹在哨兵人的膝盖上,然后两只手继续用力。

哨兵人顺势跪在地上,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手臂上的力量有些减弱,我学着顾长风的样子大喝一声,咬着牙拼劲全身力气调转哨兵人箭矢的尖头方向。

尖头对准哨兵人的咽喉,我双脚在地上乱蹬,靠着自己的身体重量加上手部发力,将箭矢的尖头压向哨兵人的要害。

“妈的,快,捅他,老子要坚持不住了!”

“啊!”

我大叫一声,在声音的加持下,箭矢已经顶在了哨兵人的皮肤上。

再有一点点,就成功了。

忽然,惊雷闪过,白光落下,一双绝望的眼神落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哨兵人的眼眶中渗出了绝望的泪水。

我犹豫了。

他们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只是因为我想要找一块儿石头,所以为他们带去了杀戮。

此刻我的行为,和当年的殖民军队有什么不同。

就在我分神的这一刻,杀气,在哨兵人的眼神中奔腾,我一下子感觉到哨兵人手部力量爆发,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箭矢的箭头开始重新偏转,一点点朝顾长风移去。

不不不!

我心灰意冷,赶紧使劲调转箭头,却发现自己的双臂有些使不上劲。

就在这绝望降临的一刻,丛林里忽然冲出了一位雇佣兵,他手握着匕首朝我们冲来,匕首自下往上,刺进哨兵人的肋骨。

见哨兵人还不松手,他握住刀刃在哨兵人的胸腔翻滚了好几下,他开始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这时,顾长风松开了扣在哨兵人脖子上的双手,接着他双手抓住箭矢,重新将箭头对准哨兵人的咽喉,然后扶住哨兵人的手腕狠狠按了下去。

箭矢刺进哨兵人的咽喉,鲜血四溅,哨兵人捂着脖子不断抽搐,嘴里发出呜呜的惨叫声,大滩鲜血从他口中渗了出来。

他死了。

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刚想着在地上坐一会儿,一个黑影立刻从我眼前闪过,紧接着我鼻梁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鲜血从鼻腔里喷涌出来。

我捂着鼻子躺在地上,顾长风紧握双拳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把头别了过去。

我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捂着鼻子感受着这种钻心的疼痛,任凭大雨落在脸颊上。

打得好啊!

没打错人!

我心中一阵苦笑,如果那名雇佣兵不出现,因为我那该死的圣母心,我和顾长风都要死。

我想着安慰一下自己,因为我毕竟是一个普通人,才经历这些要有一个过渡期。

但很快,张晓晨的话就出现在我耳边:

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多少人会去等你长大,想杀你的人更不会!

我心中一阵苦涩,自己挑的路,又能怪谁呢!

我抹了把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顾长风背对着我,高挑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有些瘦弱。

雇佣兵尽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拖着两名哨兵人的尸体。

救了我们的那名雇佣兵说:

“队长,找过了,就三个,似乎是在这附近站岗巡逻的,不过都处理了,不会有人会报信的。”

那雇佣兵咳嗽了一下:“队长,您不是说着沿途不会再有哨兵人出现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长风甩了甩手,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后面还得更加小心。”

雇佣兵点了点头,问道:“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顾长风道:“叫三个人把尸体藏起来,然后原路进发,加快脚步,别掉队。”

说着,顾长风就头也不回地朝树林里走去。

“老板,你还好吧!”

两三名雇佣兵上前来扶我,顺便拔出树干上的匕首递给我。

我接过匕首,朝他们竖了个OK的手势,随后跟在顾长风身后,没再说话。

这一路上,我和顾长风都没有交流,凭他多年的经验,一定有感受出来,我在动手的时候犹豫了。

我们走得比之前要更快,但我却觉得周围景物在视野中的移动速度放缓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圣母心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利于人类的进步,我所谓的感性主义,在这个岛屿上,屁都不是。

大雨一点点浇在我的身上,咸湿的雨水浇灭了我心中的愧疚,同时也浇灭了我心中那些仁义道德的良心。

我用手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血腥味消散在雨林中,我的脑海里却多了一丝坚定与杀意。

——

一路无话,我们一行人穿过雨林,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并没有植被生长,顾长风看着指南针又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个天坑的直径范围似乎和一栋豪华公寓楼的外围宽度差不多,我在天坑边上望了一眼,天坑并不是深不见底的,我能够看到底部的土壤和岩石。

但我也明白了当年那位探险家为什么上不来了。

从天坑上方向下望去,足足有十二层楼那么深,天坑两壁上全是岩石,而且非常光滑,单靠人手是根本无法攀岩的。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背包里的东西,然后向雇佣兵要了些枪支弹药挂在自己胸前,随后淡淡地说道:

“准备绳索,待会儿我们下去。”

“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长风站在一旁冷冷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反问他。

“我说了,你和其他的土大款不一样,我好言奉劝你一句,不要做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了我的心情,让我的脑子有些一根筋,我对着顾长风也冷冷地说道:

“行,你们给我支配绳索,我一个人下去。”

我从背包中翻出探照灯挂在额头上:

“帮我守着上面的绳子,我一拉登山绳你们就拉我上去,要是拉了绳子发现我人没了,就再等两小时,两小时之后我没声音,你们就返回寻找其他走丢的人。”

这时五六名雇佣兵已经将绳索绑在树干上,然后将绳子顺到了天坑底部,向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点点头,随后将腰上的登山扣扣在绳子上,开始缓缓下滑。

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不知道我一个人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况死在地下,但我又不想让顾长风等人再下来。

因为我不想把丹祀的秘密泄露给一个普通人。

往天坑底下爬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上方绳索有些晃**,顾长风带着刚刚救我的那位雇佣兵开始顺着绳子往下**。

“你不是说不下来吗?”我问道。

“老子什么时候说不下来了。”顾长风的语气又恢复成了之前那种轻佻的感觉,“那日记本上也说了,底下有个洞,洞里有棵树,什么危险也没有。”

顾长风说到这,顿了顿,才继续说: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子做这雇佣兵这么多年了,一般很少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我道:“这可能不是主要原因吧!”

顾长风砸吧砸吧嘴:“那倒也确实。你说你要是死了,叫我去找易老板结账,那易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且他好像很关心你,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拿不到钱。”

我骂道:“钱钱钱,你他妈就知道钱,还有,你从哪里看出那小白脸关心我的?”

顾长风嘟嘟嘴:“不能再明显了,不止易老板,那位肥猪哥也对你颇有关注。”

我俩一边说话,一边拌嘴,很快就降到了天坑最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