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说她刚上大一那会儿,对哪儿也觉得稀奇,尤其是对那些学长们专门“关照”过的地方。

有一次,几个同学互相撺掇,就结伴去了传说中的鬼楼,还真出了事!

“我那时候是天不怕、地不怕,比一般男生的胆子都大。一群人上转了一圈也没出什么事,下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要吓一下前面那个胆小的男生,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那时候,我可是六个人里收尾的,我是最后一个,那身后推我的那个是谁?”

曾小西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她说下楼以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就知道低着头往宿舍走。等到了宿舍,他们才如蒙大赦,纷纷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有人说出了楼口就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没有脚。

还有人说,走远了以后回头望过去,却看到那幢鬼楼在着火,火势冲天,里面好像还有人呼救。

总之,众说纷纭,这事过后,就再没什么人敢到处探险了。

“二姐,你说的是那幢旧解剖大楼吧?听说那里二十年前是被大火烧毁过,后来还翻新过,可老出事,就没人敢去了!”

小西点点头,看来耗子也听过这件事。

他说旧校区虽然荒废已久,可那个却档案室一直在,由一位资格很老的老师在那里看着,直到今年把那里的资料,全部采集到电脑里,那个档案室才算是荒废了。

我转头望向皇甫,“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牵连到你?”

谁知道她把眼一瞪,“我假期啊!只要不违法,什么不能干?别忘了,我也是年轻人!”

我拉起小西,然后环顾众人,“其实这事你们完全可以不参与的,不管结局如何,我先谢谢你们!”

耗子指着小西,“她是我二姐!”

“你是我哥们!”沈剑随后笑笑。

皇甫也爽朗一笑,搂住了曾小西的脖子,“我们是闺蜜!”

就这样,我们早早吃了晚饭,天刚擦黑就潜入了医大校园。

寒风凛冽,再过几天就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对付考试,所以校园里人很少。

我们几个站在旧校区大门口的时候,看着里面幽深黢黑的十几栋建筑,还有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总觉得好像来到了一个恐怖的游乐园。

耗子嘴直,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娘的,怎么觉得阴森森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们几个都驻足不语,他觉得无趣,就紧紧衣服不再说话了。

来的时候,我听小西说了,旧校区里可不止一幢鬼楼,其他地方也都邪乎的紧。所以,学校一拿到211的名额后,就要求省里拨款,新建校区。

耗子说,既然大门锁了,咱们就得从东南面的小操场绕过去,不过那里有个小花园,听说死过人。

沈剑呵呵笑笑,近前几步,在那里拨弄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推开了大门。

耗子登时直了眼,“你……你来过?”

“用得着我来吗?小西都说了,新生一来就喜欢到处逛逛,医大哪年没有新生,来这里探秘的恐怕比去体育馆看比赛的人都多!”

他这么一说,我们也就了然,既然那些新生少不了要来,怎么会放过这个大门。

旧校区的围墙大多年久失修,被周边的一些新建筑围了起来。建筑的墙上爬满了蔓生植物,早已衰败枯黄,让整个校园越发显得苍凉起来。

小西说校方原本是要准备拆除这个旧校区的,可接连换了几个包工队都没有做成,至于中间出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要去的档案室在旧校区的最深处,得穿过一个钟楼和那座著名的鬼楼才能到达。

相比耗子他们,我和皇甫明显有心理优势。她,就是干这个的,而我虽然极不情愿,可这种事却排着队来找我。

因为没人打扫,前些天下过的残雪还在,所以旧校区里并不是特别暗,只不过皑皑白雪和黢黑的建筑、以及幽深的巷道一经对比,所透射出来的气氛愈发显得诡异莫名。

我和沈剑杀在最前,耗子、小西在中,皇甫殿后。

见皇甫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弩拿了出来,我心头大定,比起我这种散兵游勇来说,人家才叫专业人士。

雪夜肃穆,除了偶尔呜咽的寒风,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唰唰”的脚步声。

“我说……”

耗子在后面突兀的一开口,把我和沈剑吓了一跳。

可这小子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咱们前面可就得路过钟楼了,你们听过那个故事吗?”

沈剑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钟楼以前可闹鬼,……”

我回头就骂,“你娘的,下午怎么不说?”

“没意境!”

我倒是无所谓,可小西不乐意了,伸手就打,直到耗子求了饶才算罢手。

“让他讲讲吧,反正下雨天打孩子……”

耗子伸手就把我拉住了,“哎,我讲得就是孩子的事!”

他说,这个钟楼大概在民国年间就有了,是一座仿欧式建筑。因为和学校守时、惜时的观念吻合,即便校园建好之后也没有将它拆除。

大概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学校申请了资金准备重新修缮一下钟楼,就被一个包工头接下了。

从开工伊始,这个工程就事故不断,虽然没出人命,可一起又一起的小事故也够让人挠头的。

包工头起了急,才从老家找了个懂阴阳的人过来,那位一看就说这个工程干不成。这座钟楼就正好修建在地脉上,要翻修肯定会惊扰了附近的阴魂,所以才会事故不断。

包工头当时就问,那当初这座钟楼是怎么修起来的呢?

那个阴阳嘿嘿一笑,说人家做得你却做不得,然后一转身就走了。

包工头自然不会让他白白走掉,所以死求活求,那位阴阳终于放了一句话,很简短,就三个字,“打生桩!”

包工头当时就愣住了,打生桩他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凡是大型建筑,只要破土埋桩,都会动地气,自然会沾染因果,所以往往都不会太顺利。

听说这还是建筑业的祖师爷鲁班给想的法子,就是捉童男或童女一名,然后生葬在建筑物的底部或者埋于桩内,就可以镇压灵属、平息地气。

这就是著名的打生桩!

可现在都九十年代了,伤天害理的事谁敢去干?

所以包工头当下就有了决断,哪怕亏钱,这买卖也不干了。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包工头来的时候是带着全家来的,老婆平时就在厨房帮忙,五岁半的儿子就在工地上疯跑。

谁知那天都已经很晚了,都没见儿子回来,包工头一着急,赶紧发动全工地的人去找。

最后终于在学校存放尸体的库房里,发现了早就死去多时的孩子,就和一群尸体一块浸在泡尸池里。

“你们知道吗?那孩子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

打生桩我知道,因为童男童女是纯阴至阳,所以很容易被人当做祭品或者镇物。而且他们的用途也远不止如此,我就听说解放前溃堤或者出现管涌时,就有地方会拿小孩去填,以消弭水患。

“然后呢?”沈剑大概听出了兴趣,竟然问了一句。

“然后啊,然后包工头就找学校赔了,学校以他没有看管好自己的孩子为由,拒绝赔偿。包工头一气之下就把自己儿子埋在了钟楼下的地基里,自此之后,工程就再没出现什么问题。直到工程完结之后,包工头算账走人了,学生们才经常会在这里看到一个会背唐诗的小孩儿。小孩儿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就是浑身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算了,别讲了,大晚上的。”小西骂了一句,耗子才住嘴。

可他虽然说完了,我却不由得皱起眉来。

难道说耗子的话真这么神?

我可是真闻到了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就在这时,许久没有发声的皇甫说话了,“你们几个不觉得,我们已经走了很长的时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