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画完太过勉强强,而且耗时太久,所以我和老常一人画一半。

测量好的位置,我把朱砂一点点往地上倒,阵法的模样也渐渐显露了出来。直到我俩最后一笔落下,连接到了一起。

我们找了几个人合力把棺材抬到了阵法的中央,我在虚空画出一道符,注入到了阵法里,催动它生效。

被棺材压在底下的朱砂,散着微弱的红光,随着天色渐晚,愈发明显了起来。

这屋子四周的鬼魂,畏惧那朱砂阵法,也是安分了不少,只在外面围观着,还没有鬼敢靠近。

我找了把凳子,直接坐在了棺材边上。

若是今晚上,来了厉鬼,那也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小子,过来看着点。”老常招呼着曹艺东,让他凑到了棺材边上。

老常现在正拿着专门画符的黄纸,捏着毛笔,一面写着,一面让曹艺东在一旁模仿。

我隔得距离有点远,但还是能看清楚符箓的样子。

老常画符已经是老手,每一次下笔都是果断有力,而曹艺东则是断断续续,画出来的符都是不能用的。

我笑着看着这一幕,想到了当初我跟在姥爷身后,学着他的模样干事儿。

“呼!”

夜色渐深,大厅里的时针已经落在了凌晨一二之间。

午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大厅里突然吹来一阵风,将所有的符咒吹得飞舞,甚至还将我挂在大厅门口的阵魂铃,吹得叮咚作响。

我手提着桃木剑,站了起来。

纵然这小伙的魂魄有着阵法的保护,但还是有些鬼抵挡不住**,不断往大厅这边冲击。

倒不是不相信我的阵法,而是怕有万一的情况。

我走到了门口,在虚空中挥动着桃木剑,落下一道又一道的印记。

金光闪烁还带着火焰燃烧,在我落下最后一道印记时,大厅门口全都被铺上了金色的细网,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些网上还燃着三味真火。

我把桃木剑放到了一边,松了一口气。

当初弄来这三味真火,还真没白弄,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有了这几层的保护,我也放心了些。

老常还在后头教曹艺东画符,我凑近看了看,倒是进步了不少,只是还没有学会将自己的精气汇入,让符箓成为有用的工具。

小伙子的父亲从里屋探头,应该是看我施完了法,所以才放心,敢走出门了。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一笑:“麻烦大师了。”

他的脚步迟缓,还带着几分试探。

左右环顾了几圈,这才松了口气,问我道:“大师,这大厅里面没有鬼了吧?”

“有鬼啊,怎么没鬼呢?”老常抬起头来,回了这么一句。

顿时,男人被吓破了胆,拔腿就想往屋里跑。

我立马喊住了他,眼里带笑:“他的意思是,这大厅还有你儿子的魂魄。”

他听了这话,才稍微放心了几分。

他煞白的脸色回了几分红,咳嗽了两声:“那个……我……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

“给你儿子守守灵就行。”

“等到中午,咱们再下葬,我会让他平安离开的。”

我解释着,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今天中午,是全天阳气最盛的时候。

本来按照这地方的习俗,死了的人需要敲锣打鼓几天再下葬的,还得选一个黄道吉日。

但这小伙子特殊,绝对不能在家里多放,否则在家门口聚集了一大堆小鬼,一时半会儿散不去,会让这家人的气运衰弱不少。

男人面色复杂,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是我对不起我儿子,我那天让他去鱼塘钓两条鱼回来,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呢。”

听着他诉苦水,我也无能为力,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说几个字——节哀顺变。

因为我的不擅言谈,男人也不好再搭话,静静坐在灵堂里,守着夜。

有了我的保护,安稳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看着天已破晓,金色的光线穿透浓重的雾气,落在了灵堂前。

我把老常和男人推醒:“先做法安魂吧,现在不会有鬼来捣乱了。”

男人把他请来的做丧事的队伍找了出来,灵堂里顿时开始敲锣打鼓,看着那些人跳着大神,我和老常也当了个趣头看。

我熬了一个晚上,困的眼皮子直打架,但现在还睡不着,得等到这小伙子下葬之后,再把黑白无常请过来,先将他带走。

看着那日头渐渐升起,快悬在顶上时,我就喊人架好棺材,迅速朝着外头去了。

离开灵堂的棺椁,失去了阵法的保护,只剩下了老常贴在上头的那些符咒。

我走在棺材打头阵,而老常则是在后面守着阵尾。

做丧事的人,按照他们的惯例,一路点蜡烛放鞭炮,也是驱赶走了不少的小鬼。

但是这一些手段,对那些道行深一点的厉鬼没用。

终于进了山林,还差几百米就到埋棺材的地方,而就在我们的队伍没入一片阴暗之中,事故发生了。

原本还是艳阳一片,突然就开始风雨大作,四面的树木被吹得直摇晃,差点倾倒下来,砸中队伍的人。

我们一行人冒着雨,还在往前走着。

小伙子的父亲被吓得直哆嗦,小跑着到了我身边:“大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静观其变。”

我只回了他四个字。

现在天气的变化,全都是那些鬼魂在作祟。无非是想吓走送行的这些人,再冲上去把小伙子的鬼魂分食了。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我那淡然自若的表情,只好将到嘴的疑问收回了肚子里。

队伍依旧在往前行走,但由于这天气恶劣,行进的速度缓慢了不少。

原本几分钟就能赶到的路程,现在却成了一段遥远的路途,众人脚下如同灌铅一般,提不动腿。

他们开始慌了起来,连忙转过头,看着我和老常。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我的手脚不受控制了!”

“是啊,现在离挖好的坟地就差一点点,怎么会怎么走都上不去呢?”

“实在是抬不动了,要不咱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一些人起了畏惧的心思,有些不想再跟下去了,打起了退堂鼓。

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想走也走不了。

我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正前方。

一阵浓雾升起,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