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门一踩,我们已经到了海山的居所。这里是个中档小区,地段不差,四万多一平,海山家的这套公寓少说也值个八百多万。可见退伍之后海山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处。
海山的夫人接待了我们,连日的焦虑让这原本过的还算精致的四十刚出头的夏琳看着老了十岁,而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儿也是泪眼婆娑的,鼻子下的板着鼻涕干涸的白疤。
聂战军说,这夏琳叫夏琳,还在学生时代就和海上好上了,两人是笔友,一直到海山去了边防两人才断了联系,但这姑娘痴情的很,一直等到海山从维和部队退下来都没有嫁人。后来海山到了特种部队当教官才算是稳定了下来,两人就结了婚,那时候海山三十五,这姑娘也已经三十二了。
孩子现在也8岁了,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起来,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对于海山的妻子和还在来说无疑是天塌了。公司刚有起色,房子也买了没几年,一大堆贷款还要还,如果海山真被判个十几年,这母女两个日子怕是要过不下去了。
进了屋没聊几句,夏琳就开始掉眼泪,一直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因为海山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外面的事也很少和她娘儿两讲,所以她也是这的不知道,唯独就知道海山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聂战军曾经就算是一个。
“师母,你别太担心了。”聂战军站在夏琳面前虽然高了一个半头,但恭敬的像个孩子似的,“这事儿交给我,我绝对把师傅弄出来。”
夏琳抽泣着:“嗯,小军,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之前你和你师父之间红过脸,你师父说话也难听。但你知道你师父那人的脾气的,你别忘心里去。他其实就是想让你跟着他干。”
夏琳看聂战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命稻草一样,说着话拉着孩子就要往下跪:“我给你磕头了,你就原谅你师父吧。”
聂战军连忙弯下腰去扶,满脸的心疼,口中说道:“师母说的哪里的话,我没怪过师父,你别这样,先起来再说。”
我看着他们虽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样家长里短的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我看也问不出个什么,还不如自己去转转。
“大嫂,建议我们进去看看么?”我对着夏琳说道。
那女人抬头看着我和丁礼,显得有些恍惚,聂战军连忙说道:“师母你放心,有我这两个朋友在,一定没事的。”
夏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随意,就拜托你们了。”
我和丁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径直走向了海山在家里的办公室。我们来当然不是上门慰问这么简单,我们是冲着海山的人际圈子来的。
家里办公室的电脑,相册,通讯录,都是确定海山人际圈子的重要线索。刚一进办公室还没开始找,丁礼端着海山办公桌上的相册就对我笑了笑。
我凑过去一看,那相册里的照片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是海山和一个年纪相当的中年男人搭着肩膀的照片。但仔细一看,却是发现这照片好像是被裁减过,在海山的右手边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
我和丁礼心里都清楚,海山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做出撕照片这么矫情的事情的,照片中现存的人,和被撕掉的那个人一定是对他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丁礼把照片从相册里取了出来,果然右边有一道明显裁减的痕迹。我们立马拿着照片走向海山的老婆,问道:“大嫂,这照片上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夏琳抹了一把眼泪,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说道:“是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我继续问道。
夏琳说道:“他们三个人本来是边境部队的战友,左边的姓赵,公司里一个合伙人就是他,还有一个据说是一起去维和部队的时候牺牲了。我丈夫看了心里难受,就把照片给裁掉了。”
我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过命的交情就算人没了不应该会很是怀念么?不应该是把照片更加好的保存起来?怎么会因为看着难受就把照片撕掉了?
“如果是你你会把牺牲战友的照片裁掉么?”我转头问聂战军说道。
聂战军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很显然他也不理解这种行为。照理说海山的个性应该和聂战军类似,所以这看着难受的理由是不成立。
丁礼说道:“一个不合理的点就是线索,我们先去见见海山吧。”
聂战军载着我们到了重大案件看守所,我们毕竟是有证件的人,进去问询一下并没有什么障碍,聂战军则是被我派去查一下照片上另一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因为我觉得,如果这条线索真和这件事有关联的话,作为公司合伙人的赵姓男子没有理由可以置身事外。
由于是重犯,所以对海山的问询是隔着铁栅栏的进行的。他并不知道我们是聂战军找来的,我们只说自己是法院给他指派的辩护律师,因为特别办事处有一定的隐秘性,所以当地的看守只能是配合我们演戏。
栅栏的后面有一个健壮的男人被拷在了审讯椅上,他比照片上看着还要高大,但是显然为了公司这些年没有少应酬,整个人已经胖的有些脱相了。倒三角没了,身材反倒是看上去有些像一个倒挂的茄子。
再加上在看守所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整个人都蔫儿里吧唧的,那就是像个霜打的茄子。
还没等我们开口,海山倒是先问起我们来了:“律师?”
丁礼淡然的点了点头,并把事先准备好的假证件亮了亮。海山的身子在暗处,尽管再颓废,但眼睛依旧是亮的出奇,像一头猫头鹰一样死死的盯着我和丁礼。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军人的直觉,他对我们的身份好像并不是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