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治家(十九)

庞妈妈带着医生走进王府里,现在二门外做事的庞妈妈并没有被赶走,以前也算是管了王府的事情,只是没有管好。

妙姐儿想一想没有人用,把庞妈妈放到二门外做一些人来客往的事情,指望着她渐渐就会明白过来。

引着医生到二门上,是王妃房里的两个小丫头接了去,庞妈妈还是心里没有底儿,站在二门上看着小丫头们带着医生去了,新种下来的柳树梢不一会儿就把几个人的身影给遮盖了。

“这是哪一位要看医生?”庞妈妈心里只敢猜测是房里的别人,问守二门上的人道:“真是让人挂心,想来必不是王妃不舒服,是哪一位姑娘不舒服了不成?”

守二门上的人和庞妈妈开玩笑:“您老人家虽然说是出了二门,并没有出了王府,这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了不成。留在王妃房里的洒扫婆子房婆子不是求了您再进来的,您可以去问问她去,再随便告诉我才是。”

听到这样的话,庞妈妈一下子就白了脸,也借机发作几句:“个个都是求了我才来,又怎么样,一个一个都不认人,我是没有弄好现在不能乱走动了,不过也算是在这王府里见过的人,在王妃面前是呆过的。”

庞妈妈一下子有点发毛,守二门的人也讪笑一下,自己进来也是求的庞妈妈,赶快陪笑道:“妈妈不用动气,不是还有体面,迎来接送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实告诉妈妈去,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病了,

只知道是王妃房里一早就发下话来,医生来了送他进去。这算着时间,又来了两个小姑娘来接,想来当然不是王妃,一定是房里哪一位重要的姑娘病了,才会这样郑重。”

这样的话听着还算顺心,庞妈妈这才顺过气来,对守二门上的人换了笑脸道:“可不是这个话,所以我一听是王妃房里接医生,我就自己来了。

如果今天春天时气不好,哪一位姑娘病了,可是要赶快移出来的好,不然过了病气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然后怅然一句:“她们小人儿家,只是说话伶俐了,没有经过事情,就是一时的头疼脑热,也必要图着在王妃房里有吃有喝的,不肯平白地出来。”

守二门的人提到这个,也是有同感,看看门上别的人不在,悄声对庞妈妈道:“都是小姑娘家,没有成亲,骂起人来赛似夜叉一样凶,这样的小孩子哪里行。”

两个人都是怅然,偏偏王妃喜欢,王妃房里的清一色的都是毛丫头,“倒是杜妈妈也还罢了,算是尽心。”杜妈妈更是厉害,庞妈妈心里只有几分羡慕,象她那样冷着脸教训人,自己却又做不出来了。

提起来杜妈妈,就看到她过来,庞妈妈和管二门的人赶快一起迎着问候:“哪里去?”杜妈妈难得的有点儿笑容:“好好王妃又相中了二门外的一个五柳,让我带她进来。我倒还得去找一找在哪里才行。”

“她是大厨房上的一个小丫头,”庞妈妈赶快告诉杜妈妈道:“前一阵子病了回家去了,这刚来就分到大厨房上去做事情。妈妈往那里找她一找就能找到。”

然后奉承杜妈妈妈道:“到底是妈妈,什么样的差事王妃要交待您才是。”说得杜妈妈乐一下,道:“论理这样找人的事情我是不管,王妃没有成亲,我就在房里了,只管着王妃房里的丫头,可是这好好的又相中了一个人,不能不先去看一看。”

说着这才走。庞妈妈和管二门上的人对看一眼,杜妈妈是王爷的人,有人问她,她自己也说过,王妃没有成亲就到了房里,这话不知道是怎么说,难道是王妃没有成亲,王爷就安排人在她房里,这倒是一个笑话了。

坐了一会儿,医生没有出来,杜妈妈先回来了,身后跟着五柳,庞妈妈这一次才问出来:“想是哪位姑娘病了,所以换了五柳进去侍候?”

杜妈妈一听就笑了道:“哪里是姑娘病了,姑娘病了,能一下子传几个医生进来吗?这是王妃日常就要看医生,隔个几天看一次,你们经多了就知道了。”

然后引着五柳进去:“快进去吧,一上午都是事情,说了要见你,就这看医生这一会儿倒是个空儿。”

看着杜妈妈和五柳的身影也进去了,庞妈妈只顾着对着二门内新栽的景致出一会儿神,才看到两个小丫头又引了医生出来,交待道:“请还去书房里候着,王爷看过了药方,你们才能走呢。”

几个医生呵呵笑道:“次次如此,小姑娘不用细交待。”小丫头们把医生交到庞妈妈手上,由庞妈妈引着去书房。

妙姐儿坐在房里,等着人把新开的药方送去给朱宣看,左右不过是没有事情,表哥又急上了。想一想还是有点儿象母猪,自己一个人在窃笑,看到杜妈妈引着五柳进来,也就是交待几句,问她愿不愿意进来。

朱禄这个时候才走进来:“张堂随着舅老爷们到了,舅老爷们先去了书房见王爷,奴才引着张堂先进来了。”

“让他进来吧。”妙姐儿点头,看一看身上衣服还是见医生时换的,倒也不必换。过了一会儿,朱禄引着扭扭捏捏的张堂进来。

张堂进来就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听到沈王妃道:“起来吧。”又让座,张堂却是不坐了,只是哈腰道:“我站习惯了,还是站着的好。”

引得朱禄笑了一下,这才走出去。张堂看一看沈王妃,倒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他是随着蒋氏兄弟三天后交卸清楚差事一起来的,在路上也细细想过,肯定不会是“正牌”舅老爷们走了,自己这个说不上的“舅老爷”要上,或许是让自己管厨房,现在才只是采买,会让自己全部都管了?这倒也不错。

心里有几分忐忑不安地进来,这一会儿也没有心思乱想了,只是等着沈王妃在说话。妙姐儿看一眼张堂,还是那个惫懒人物,站在那里哈着腰更有几分惹人发笑。

不过看起来比以前象是好得多,想是为了见自己,一件崭新的衣服有些偏大,套在身上又哈着腰,衣襟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舅老爷们要回京了,所以我喊你来告诉一声儿,”妙姐儿也不和张堂废话:“新任的大人们还是铜矿上原来的官儿,既然你在那里,有什么事情多上一些心思,背后里看到有不妥当的事情,记得来告诉我。”

在外面以前也是走街串巷的张堂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好差事给自己,说明是对自己信任,喜欢的浑身发痒的张堂赶快道:“是,是,有什么事情我都快着些儿来告诉王妃才是。”

“就是这个话了,别的倒没有什么,舅老爷们说你一向厨房上的事情倒是不错,以后你就管厨房吧,伙食上要如数儿发放,都是出力气的活儿,要好好的给他们调剂才是。”妙姐儿喊张堂来,就是交待这样的事情。

张堂接连应声道:“是,是。”然后就随着朱禄出来,这才擦一擦头上的汗水。朱禄斜着眼睛看着,道:“这下子可以好好的擦擦汗了。”

“可不是,”张堂只是陪笑,走了没有几步,身后有人喊住,红花把一个包袱送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王妃说走的时候把这个给张爷,我只顾着看医生的方子几时送来,不想就看漏了你们出来。”

交到张堂手上,红花才道:“可好好拿着吧,王妃说不用进去谢的。”然后央求朱禄:“朱禄哥哥,你这一送了他出去,再从书房里问问药方子几时拿来,再把药也抓了来吧。”

朱禄取笑道:“你好好在这里看着我,别等我回来了,又把我也看漏了,就该打了。”这才送了张堂出来,自己往书房里去取药方。

在王府门外张堂才打开包袱,里面是一盒子吃的,然后是一件衣服一双鞋,喜滋滋的张堂这才重新把包袱包好,上了马想着回去这又是一件炫耀的事情。

一时药来了,不过是人参鹿茸,红花送去小厨房上让人去看着煮。妙姐儿只是坐在房里,往窗外看着等着人来拿衣服换。

换过衣服才看到如音若花一起进来,看着王妃身上的小子衣服只是捂着嘴笑一下,才道:“马已经备好,请王妃这就出去吧。”

和别的城市一样,城中心是热闹地方,四周边角多是住家。若花指着街上几家店铺的幌子对王妃道:“京里的四大钱庄倒都在这里开了分号,只是存现银子的不多,还是习惯于把钱自己带在身上,都说这石头房子,所以只愿意放在家里。”

店铺里的掌柜的看到这一行人过来,就出来接了,这是若花和如音来见过的,约了在一家铺子里坐下来。

都是倒苦水的:“都是内陆里来的,当然是相信招牌,不过怕银子存起来拿不走,哪有这样的道理,真是坏我们的名声的。”

“来到这里一年多了,银庄上并没有什么生意,再这样下去,可是赔不起人工的钱了。”

听得妙姐儿只是乐,等他们一起说完了话,这才慢慢道:“我没有请各位去王府里,而是过来说话,先是在街上走过一圈了。

怕银子存起来拿不走,不还是不相信招牌吗?当然相信招牌,只是不相信咱们不是吗?”沈王妃侃侃而谈:“各位可以放心,王爷已经给兵部去信,兵部再调拨下来的银子,由京里存进去,从你们这儿拿出来,只是各位要多调银子来才是。

我先让我们的两个管事妈妈来会各位,也是一个意思,有一部分生意上的银子从你们这里存兑,既然喊了各位来,当然是不会让你们亏。”

往窗外看一看这条街上算是最繁华的,而且下面时常有巡城的士兵在走动。沈王妃慢慢笑一笑道:“这街上的酒楼生意,铺子的生意,各位就干看着不插手不成,我是不信的,只怕这里都要有各位一份才是。”

说得几个掌柜的都是一笑,有一个掌柜的沉吟道:“多谢王爷王妃这样的照顾,兵部里每年是要调拨银子的,我们存银足够,当然京里存,这里兑的好,只是有一样,我们日常调送银子来时。。。。。。”

“当然安全会负责到底。”沈王妃一力保证:“等到存的银子多了,就不用调太多的银子来就足够用了。

这里往内地去,也是几百里没有城镇,王爷已经知会各处,会沿路再起集市,慢慢地热闹起来,荒芜的地方少了,当然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如果王府里往各处的银子,也能存在我们这里一半的话,我们还会再派人手来的,这里人慢慢就会多起来。”有一个掌柜的还在继续要求一下。

站起来走到窗前,妙姐儿指给他们看:“那里是北边的几条街,凤罗公主已经是全族入城了,足有上千人,这么多人难道不买东西,不吃饭,不用银子吗?人越来越多,眼前这一点儿不如意处只是暂时的,

至于王府里的使用的银子,也可以存一部分在你们这里,只是多少我就不能保证了。”沈王妃一力保证,特地前来打消各人的疑虑。

几个掌柜的就没有话说了,最后只有一句:“别的也还罢了,王妃说的是,只要有人就有钱,至于这城会破,我倒是不相信,这里盖得这样牢固,想来王爷是不会轻意弃城的。”

说来说去是大家心里没有底,沈玉妙微笑道:“这进城的上千人不过只是一部分,进城以前花名册都是呈上来的。一家除厨房用的刀以外,只许留一把刀在身上防身,

家里没有猎户的是不允许有刀剑在手,要出远门的,去衙门里领刀剑,出入人等去往哪里,一律是凭路条进出。各位只管放心就是。”

足的说了有近半个时辰,沈王妃这才告辞出门,马上一路行过这些酒楼金银铺子,回身对若花和如音道:“这里有几家就是他们开的,想着有人总要吃饭打首饰用金子银子,对着我们就说得跟多艰难一样。”

如音也道:“这些人真的是奸滑着呢,我初时总是要吃亏,现在也被他们赶着,一里一里地学会了。”

一声檀板轻响,酒楼上有乐声传来,妙姐儿大乐:“这里也有唱小曲儿的了,不错不错,就是要热闹才好。”

又走几条街,如音道:“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家里一定是候着的。”妙姐儿先是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个小摊子,这近中午的时候还在做早上的煎饼果子什么的。

带马过来问一声:“老板,中午的时候了,还有人买吗?”老板立即就答上了话:“我们这个打发一顿饭,只要几个铜板,去一次那酒楼,再听个小曲儿,没有个一两银子是下不来的。”然后一脸的热情:“客户,来一套吗?”

“好,”妙姐儿回身看了一下人,对卖煎饼果子的老板道:“按着我们的人数,一个人做一个。”听着老板眉开眼笑,大声答应一声:“好嘞。”

站在这路边上吃完了,拿着丝巾擦手的时候,如音才笑话若花一下:“不想若花姐姐骑马也骑得好了,想来是为了你们家的将军。”

若花也取笑道:“你又为什么要笑,不都是为了差使,自己骑马想去哪里快着呢,等人套车等得我累呢。”

这才一起往王府里回去,刚出了这条街,只看到一队一队的士兵手持武器跑过去,足有上百人。

妙姐儿在马上疑惑:“象是往凤罗公主那里去的,我们去看看去。”一下子进城上千人,虽然说是分批进来,上缴了武器,可还是让人悬着心在。

这群士兵果然是往凤罗公主那里去的,却是团团把公主的府邸围住,妙姐儿有几分惊心来到这里,乌珍先过去生硬地说一声:“王妃到了。”

领队的队长过来回话:“是接到消息,有人在这里闹事。”府邸里凤罗公主匆匆地走出来,跟随着凤罗公主走出来的还有阿苏提和几个手执兵器的人。

沈王妃马上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几个人:“不是说了进城的人要上缴兵器吗?”凤罗公主身后

的人都是没有兵器,为了安全,就是公主的亲卫也收了兵器,派了一队士兵在这里驻扎。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进城呢?”阿苏提狡猾地说了一句,看着自己手下人还拎着刀,回身喝斥一声:“把刀收起来。”

沈玉妙更是要冷笑了,在马上道:“那你说说,你们手持着兵器,到公主这里来又是做什么?”有刀在手的人对着无刀在手的人,一看就明白了,而凤罗公主又是气得脸白的样子。

如果对面的是南平王,或许阿苏提还会有几分震慑,只是这样一个面白白,打扮得不男不女的沈王妃,是震不住人的。

“我是来求婚的,男婚女嫁,我特地上门来对凤罗公主求婚。”阿苏提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谁耐烦当着这些人听你的这些话。

凤罗公主气愤不已,怒道:“我不同意,早就说过我不同意,你看着我们没有了兵器,就想上门来强抢,幸亏这里驻扎着有士兵,不然你就得逞了。”

“哈哈,女人都是害羞的,抢到**也就说同意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阿苏提嘿嘿笑上几声,对凤罗公主嘻笑道。

沈玉妙马上也生气了:“你太无礼,快回你的住处去,以后不许你到这里来。”阿苏提斜着眼睛看一下马上脸白白的年青王妃,只是哼一声,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对于这样的傲慢无礼,沈王妃也只是眼睛里冷冷地看一下,没有理会,下马来先安慰凤罗公主:“让王爷教训他去,你不用太生气。”

凤罗公主眼泪这才“唰”地下来了,泪水中对着妙姐儿:“王妃请里面坐。”两个人走进去在房里坐下来后,妙姐儿才安慰道:“一个女人当家是不太容易,总是有人想着欺负你。”

妙姐儿是回想起来自己以前被百官们欺负过,那种滋味儿可真是不好过。凤罗公主只是伤心:“那一年我回来,他就让人来求婚,我回绝了他,他就到处说我是被人不要的,我自当上族长,有时候我们几个族长一直商议事情,他就说女人是不能参与的。”

想想忍得太多,凤罗公主也是几经考虑,也在几年后的这一年决定全族入城,过一过安乐的日子。

有几分尴尬的妙姐儿也可以体会到为什么隔了几年以后,凤罗公主仍然是想嫁表哥,想一想她守身守得苦,这也有对朱宣表表心情的意思。

春花秋月冬梅雪,一个人总是自己过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妙姐儿想想自己,春花有人陪,冬雪有人伴,低下头来想一想,毅然对凤罗公主道:“你需要一个帮你的人,你自己指一个人吧,我给你做主,让他娶你。”

沈王妃当然是不会让自己如愿,凤罗公主只是凄然一笑,过上一会儿才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撑了这么久,以后也还行。”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说她是执迷不悟,沈玉妙只是在心里轻轻的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无话对坐了一会儿,沈玉妙不得不说出来:“就是你如愿了,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日子。”

这样的话说下去真是难过,沈王妃只得告辞,离行前的安慰就是:“这里多派兵,会护你安全的。”

送走沈王妃回到房里的凤罗公主收了眼泪,一个人坐着伤心一会儿,服侍她的人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多见一次沈王妃当然是多难过一次,何况是今天这样的狼狈时候。

族中的长者过来和凤罗公主说话:“这样不是个好势头,请公主去对南平王说,我们的亲卫人等,要有武器才行。”

“我这就去,刚才的事情也要去和王爷说一声儿才是。刚才没有立即去,是想着王爷在用饭,这一会儿该是时候了,我这就去。”凤罗公主什么事情还是要和朱宣说,和沈王妃说来说去,弄到最后,自己是一心的伤心,再引出沈王妃的一心嫉妒。

行到半路上,却遇到王府里来接凤罗公主的人,凤罗公主跟着他一起过来。朱宣是在书房里,九个山寨的头人一起都在这里坐着,沈王妃也在这里,还是她中午那一身衣服。

妙姐儿劝解不了凤罗公主,想一想这样也不是常法,如果这个阿苏提不思悔改入了城,以后事情太多,一回到王府里就先来见朱宣把话说了。

让凤罗公主说对了,朱宣还真的是在吃饭,看着妙姐儿坐下来,一面说话一面也开始吃,朱宣先笑一声:“去做什么了,饭也没有吃?”

“先去看了看钱庄,然后就遇到这样事情。”妙姐儿随便吃了一点儿就饱了,对朱宣道:“表哥管一管,他欺负女人呢。”

朱宣只是嗯一声,往外面喊朱寿:“去喊那些人来,让他们过来见我。”等到南平王想明白,这些人也进来了。

阿苏提只是冷笑,难道调戏一个女人,南平王就要这样大动干戈不成?看着凤罗公主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在对面坐下来,眼睛上有红润,看起来更是动人。

人人都知道南平王不要你,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去?阿苏提是胸有成竹,把凤罗公主看得象是自己的囊中物一样,所以才这么笃定地没事就要去调戏一下。

“请各位来,还是入城的事情,”朱宣居中端坐,看一看众人:“各位有不想来的,我决不勉强,但是在这城里住着,就不要闹事情。”

看一看阿苏提有几分不自在,朱宣这才沉声道:“先说入城的事情的,公主已经是全族入城,这几天里已经帮她安排妥当,各位是什么意思,可以给我一个回话了吧。”

除了凤罗公主以外的人,都不说话。进城来是南平王手下的一个小官吏,不进城是自己在一族当家,这件事情当然是要考虑清楚才行。

“我说过进城将安置的东西,都是准备齐全,这几天还会陆续再运进来,不爱拘束可以住到城外去,允许你们全族住在一起。。。。。。”朱宣略一停顿,再看一看这几个人还只是不说话的,这才和缓地道:“如果你们有族人愿意来,我倒要问一问你们,他们是不是可以自便?”

阿苏提不得不说话了,南平王步步紧迫,一步也不放松。阿苏提哈哈笑一声道:“王爷的意思是,您会派人拉我们的族人进城里来,这个嘛,哈哈,当然他们中间肯定是有人愿意来的吧。现在的房子,现成的地,能不愿意来吗?”

“是吗?”朱宣不动声色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呢?”阿苏提也是早有准备:“我们都是野惯了,您这城里又是府尹,又是里长的,进城以后我们算什么?”

朱宣立即接上话:“给你一个官职,不过在府尹之下,要听从他的调配,这是规矩。当然,”南平王也是淡淡一笑:“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是,”朱宣目光如电看着阿苏提:“来到是客,就是客人也不许在这里放肆,中午是怎么一回事?”

在朱宣这样的逼视下,阿苏提也躲开一下南平王的眼神,眼睛在南平王妃身上扫一眼,一定是她回来说的,凤罗公主是来在自己身后,难道凤罗公主和南平王这样亲近,她一有事情,南平王就要插手。

“嘿嘿,一个女人而已,王爷又何必放在心中,”阿苏提眼睛又看看一旁悠闲自在沈王妃:“就是王妃也不必放在心上。”

被沈王妃立即痛斥了:“你胡说,凡是进城来的都是兄弟姐妹,有兄弟姐妹受人欺负,会不管的吗?你的姐妹这样被人欺负,你是就看着的!”

当着这么多的人被女人训斥的阿苏提立即有几分焦躁:“这不是王妃该管的事情,我找凤罗是去说事情的,去看看王爷把她是如何安置的,说话不投机,动起手来,这样的事情不是王府的家事,王妃应该管的是王府的内宅才是。”

朱宣抬起眼眸,不疾不徐地道:“你说的不是,王妃管的应该是家事。发生在这城里的事情都是她的家事。”阿苏提噎了一下,听着南平王慢慢地问一句:“你明白了吗?”

书房里这一会儿一下子就起了争执,沈王妃绷着小脸儿,南平王只是淡淡地,阿苏提过上一会儿,脑袋涨得通红,眼睛在凤罗公主脸上看来看去,看得妙姐儿心头火起。

外面朱寿大步走进来,呈上一封信给朱宣。书房里的注意力又转到朱宣手上的信,人人都看到那信上打了火漆印,人人都看着南平王拆开了信,抽出信来看了一看,对朱寿道:“让车青将军过来。”

这才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把信放在一旁:“各人或许是对我不太信任,南诏在前面打,有一队轻骑绕到我的铜矿上去,要把那里一锅端了,那里还有一个热闹集市,住着几百人,也算是一个热闹的地方。我不会丢下一个跟着我的人,各位,有愿意随我去看看热闹的,可以随我一同前去。”

凤罗公主第一个站出来:“我愿意随着王爷前往杀敌。”然后随同凤罗公主来的人也有两个愿意前去,朱宣点头道:“好,那就麻烦几位随我一同前去。”再看看别人:“我不在城里的时候,有事情只管来找王妃才是,各位不要客气。”。。。。。。

阿苏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随同他来的人就迎上来:“南平王又找去是什么事情?”在椅子上暴躁地坐下来,阿苏提才道:“那个女人,凤罗公主,几次三番的被她逃开了,哼,要不是看着她还有一族人,这样的女人送给我也不要。”

南平王这样的礼遇于凤罗公主,还不是为了她那一族人。随从也道:“不想真的是这么入城了,只是听说兵器都上缴了,上千的人就这么兵不血刃地被缴械,南平王还真的是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狡猾。

一间房子,一块地就把这么人都收买了,不如我们自在的好,有的是地,随便开就是,打不过的时候就走,打得过的时候再回来不管是吐蕃也好,汉人也好,南诏也好,随便抢他一下子就是。进城来受人的管总是不好。”

阿苏提只是不说话,听完了以后才阴郁地道:“可是汉人真的是富贵,昨天让人去看那几间钱庄,说是汉人京城里的有名气的几家,听人说来的时候光银子就是几车几车的运来,就是王府里,看着墙角里都是好看的,这城里的钱要是都是我们的,可以好好过几年了。”

“您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咱们也可以抢他们一把再闯出城去,这城里不过只有五千人,总是要分出一部分看着王府,再看着新进城的上千人,总是不能一下子放心的吧。再去掉巡街的人,还能剩下多少,咱们人虽然不多,来的都是精兵,就是女人们也能上马打仗,在这里抢一把强过于在那三不管的地方抢商队。”

这里正在商议事情,外面又来了人来报信:“南平王果然是出城去远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又有几车的东西进城来,看车轮印车上装的应该是重东西。”

阿苏提眼睛一亮,但是哈哈笑一声:“不会是桌椅板凳这样的重东西,你看成金子银子吧。”去看的人也笑道:“应该不会,随车的还有十几个壮汉子,我看是值钱的东西才是。”

几个人的眼睛一起看着阿苏提:“汉人素来狡猾,我们跟他是合不来的,不能白来这里,趁着南平王不在,抢他一把再走。”

阿苏提只是犹豫:“铜矿离这里很近,如果南平王快马赶回,我们也只有半天的时间了。”耳边是随从的催促声:“南平王素来是能打伏,要下手只有今天晚上最合适,听说王妃首饰不少,我们只抢王府的东西就不少了,再分几个人去钱庄子上,下手要快才行。”

“好吧,”阿苏提看一看天色,立即就明白过来:“就是现在,分几个人去城门旁等着,不让他们关门,我们也要快,赶到他们关门前赶到城门上去,就说要有奸细,我们帮着南平王捉奸细,趁乱就出城了。”

然后一一的分派:“你们随我去王府见王妃,就说是有事情,我们挟持住这个汉人女子,就好办的多了;你们几个人去钱庄上,到哪里不用客气,该杀人杀人,该放火就放火,这城里还不安静,只要一家火起,一定有人跟着乱才是。”

一一的商议已定,阿苏提看一看天色道:“我们再等半个时辰去,动手要快,抢不到东西,有失手也要在城门关以前到城门失上,这里呆着太闷气,女人也不让动,不如回去多快活。”

当下商议已定,到了约定的时间,阿苏提一向是在三不管的地方当亡命徒当惯了,觉得这里太多拘束,样样不习惯,决定抢一把再走。

南平王府的豪富这几天里多落在了这些人的眼睛里。

这几天里常来常往的这几个头人,门房上的人都是熟悉的,一看就往里面让:“王爷出去了,王妃在内宅里,请二门上候着等人进去通报才是。”

站在二门上等候的阿苏提真的是很想几刀砍翻这几个人,闯进去算了,只是无人带路,看看里面绿柳拂荫,房子不少,哪一间是沈王妃住的还不知道。只能耐心在这里等着。

出来引路的是朱禄,含笑道:“有什么事情见王妃吗?”阿苏提哈哈一笑道:“是中午冲撞了王妃,我们来了,王爷也是象客人一样招待,我还是来给王妃赔个礼吧。”

回身看一下身后的几个汉子,阿苏提又哈哈笑道:“我一个人来赔礼觉得不够恭敬,特地带着了我族中的勇士一起来赔礼,他们也想再听一听进城以后是如何安置我们的。”

进了二门,阿苏提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声,这就是汉人说的花园子了吧,到处有树,树间还有小鸟儿偶尔叫几声,远处一座亭子旁走过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让人一看了就心头起火,恨不能一把抱在怀里,按在地上好好压着那小细腰,会不会一压就断,跟我们的女人健壮的腰身是不一样的。

阿苏提脸上是嘿嘿的笑容,脑子里想起来沈王妃白白的小脸儿,也是一个小细腰,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受,等一会儿抱在怀里挟持她,好好的摸上一摸。这样一想,阿苏提不禁想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儿,我们出了城放不放她回来呢。

如果带着她走,南平王肯定是会穷追不放,跟抢他的金子银子不能比,这样一想,阿苏提只能作罢,出了城就放了她吧。。。。。。

跟在阿苏提身后的几个人也进了来,朱禄是没有拦,阿苏提没有进来见过王妃,所以当成是自己家里的热炕头一样,想带几个人进来就带几个人一起进来了。

走到院子里门口的时候,几个白生生的小丫头抱着三只猫在树下面嬉戏,一直走到廓下,阿苏提一抬眼睛已经看到高打的门帘里,沈王妃端坐着的身影,到这个时候,再也按捺不住的阿苏提大喝一声:“动手。”

上前一步就蹿到了房里的阿苏提刀已拔在手上,奔到沈王妃面前时,被人一下子格挡住了,乌珍也是一把刀在手上,从旁边跳出来,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手一歪,骂了一句:“你力气大!再来。”

丹珠手里没有刀,急切之间从一旁端起一把椅子过来帮着乌珍,没有两下子,椅子就被砍断,乌珍百忙之中还要笑话丹珠:“你是不喜欢这椅子吗?”

然后头一低,阿苏提的刀从乌珍头上削过去,看得丹珠心惊胆战的:“你小心自己才是。”乌珍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再说房里,沈王妃已经不知去向,阿苏提回身看一下院子外面,朱禄一个人挡住了身后的几个人,外面又跳进来两个人,也是飞身跳进来时候,刀已经在手上。

看着人越进越多,朱禄这才进来帮乌珍,乌珍已经是不敌,往后退了又退,房里的东西被刀劈坏了几个,朱禄和乌珍一起过来架住阿苏提,朱禄骂一声道:“你回头看一看去,还不束手就擒吗?”

院外,源源不断的士兵开进来,院子里刚才翩若彩蝶的丫头们都退到两边游廊上,好奇的看着眼前在捉人。士兵分两排进来,一进来就是张弓搭箭,对准了这几个人。

最后是一个人负手慢慢走进来,阿苏提的眼睛都瞪圆了,来的人是南平王,他冷笑着走进来,淡淡道:“真是贼心不改,我以宾客待你,你就这样做宾客。”

“你,汉人真是狡猾之极。”阿苏提这样怒目圆睁说一句,朱宣也是一声冷笑:“彼此彼此,你这一手也不怎么样。”然后手一挥:“押走!”

士兵们押走这几个人,开始往后退出去的时候,妙姐儿才双手提着裙裾跑过来,从暗道避出去,急急忙忙地奔过来看热闹的妙姐儿先就是一句话:“让我也看看,”从朱宣后面把小脑袋伸出来一看院子里:“咦,一个人也没有了。”

然后轻轻跺一下脚:“这么快,说好了让我看一看的。”再往房里看时,沈王妃噘起嘴:“我的椅子,我最喜欢的高几,这是洪水猛兽来扫**过了吗?”都碎成了几片,只有乌珍和丫头们蹲在地上在收拾。

朱宣这才笑一声道:“你一来就有洪水猛兽了。”妙姐儿皱皱鼻子,道:“是吗?”这才走过去,看一下乌珍摸摸她的头,乌珍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木屑,只是抬起头来笑一笑,指着椅子道:“丹珠帮忙,碎了。”

沈王妃嫣然一笑道:“旧的去了,还有新的。”看看乌珍没有事情,再看看一旁站着的丹珠,有几分不好意思:“幸好有乌珍在,那个人力气大,我们打不过他。”

乌珍却夸一夸朱禄:“朱禄在,打他。”妙姐儿也走过去,摸摸丹珠的头发,笑道:“不是让你躲开,”妙姐儿避开的时候,喊过一声:“躲开。”

在厢房里被史敬功拘着的毅将军这一会儿才能出来,奔过来拉着母亲的手道:“先生不让我出来,我是想出来。”

妙姐儿抱起儿子,先是笑:“你又重了,再重母亲就抱不动了。”然后亲亲儿子的小脸道:“不用你出来,有父亲在呢,还有朱禄和乌珍在,”再看看丹珠笑道:“还有丹珠在。”

“野人,”毅将军在母亲怀里笑嘻嘻:“我走了,把我的书和笔给你用。”耳朵上被母亲又轻扯了一下:“你又喊她野人了。”

毅将军对丹珠一下子就亲热起来,比以前在一起是玩伴更要亲热一些,这样一乱,到了晚饭时分,房里南平王和自己的妻儿在用饭,丹珠一个人来偏僻的一角,艾多正在那里等她。

“他们会越来越信任你,”艾多的面孔一半隐在渐黑的夜晚中,语气中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你真聪明,那个时候救她比杀她要好。”

丹珠抱膝坐下来,在夜风中抬起眼睛看夜空:“换了是别人我也会救的。再说不用我救,她也没事。”

“你看到暗道在哪里了吗?”艾多也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丹珠摇头,艾多揶揄一句:“难道王妃敲打你几句,你就怕了,还是变了心思?”

丹珠只是摇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本能中为什么会去帮乌珍,也忘了去看南平王妃进的暗道。

“如果她真的在乎你,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进暗道?”艾多淡淡地道,也在仰面看着星空:“她要是真的在乎你,为什么明知道这人是行刺的,还会把你带在身边?”

然后自言自语一句:“或许是想看看你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是什么心思?”

丹珠有几分痛苦的道:“你不要再说了,”总是对我说这些。不见艾多在这里觉得孤单,冒险见一次艾多就要听他说这些废话。

艾多只是自言自语:“你看南平王多么的狡诈,我想他应该是出了城的,也许就是躲在那进王府的大车里又回来的吧。他不相信任何人,我也要学他才是。。。。。。”

“那你也不要相信我才是。”丹珠倔强地说一句。艾多有几分惊讶地看看丹珠,露出笑容道:“我是不相信你啊,谁说我相信你,”看着丹珠渐变的脸色,艾多嘿嘿笑道:“我不过是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又没有人能帮你,我是在可怜你罢了。”

丹珠立即跳起来走开两步,然后回身凶巴巴地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走开两步,又不解气地再回来道:“再也不会有人听你说话了。”

气走了丹珠,艾多一个人又继续坐在夜风里,脸上是一抹难测的笑容:“南平王,真的是一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眼睛比老鹰尖锐的一个人。”

仰望着天空上,艾多心里在想,我要是这样的一个人,山林里就是我的了。

沈王妃在房里正在谈笑风生,觉得自己很有胆量:“看我,也没有害怕吧,表哥从来把我看扁了,当我一碰就碎一样。”

不过是遗憾:“可惜我也没有看到,我一进了暗道就跑出来的。”朱宣微笑:“那你下次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