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 五章

最终,陈太忠还是吃不过张智慧的力邀,两辆车去了凤凰宾馆,张总的热情招待,自是不必再提了。

这次回来,陈太忠也积了很多事待处理,只是还没等他安排,他回来的消息传开之后,手机真的要被打炸了,不过他最先要去处理的,还是那几个敢给他背后下刀子的家伙。

遗憾的是,当他下午开着车赶到劳动局的时候,周无名已经跑了,只留下了一句话,“陈主任你要我怎么办,给个话就行,我一定照办,罪不及妻儿,请你高抬贵手了。”

周局长没办法不跑,只说丢官那都是小事了,陈某人手下一大帮混混和流氓,这次安然无恙地回来,他怎么敢坐等对方发落?

正经是先躲一阵,等姓陈的气儿消一消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你好歹也是个局长呢,怎么就这么一点担当?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我是以德服人的,啧,算算,先放你一马……回头再杀回马枪,不信你能永远不主持工作。

向阳镇的李跃华,那就离得比较远了,估计现在也跑了,赵璞即将被双开,那么,就剩下郭宇这家伙了。

找郭宇麻烦,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陈太忠寻思一下,算了,去金乌县转一圈吧,找那帮混蛋算帐。

他在湖西和金乌的交界处,有个煤矿。原本是交给刘望男地堂弟刘思维打理的,还有董毅为了躲范晓军的报复,也跑到那儿去了。

随着东临水那儿太忠库的建成,不少村民就跑到矿上找活儿去了,刘思维虽然就是只长了一张嘴,干啥啥不行,可却也知道。不要对东临水的村民们克扣太狠,要不然惹得原村长出头。那他就要倒大霉了。

98年那时候,煤炭行业是相当不景气的,还好矿上有凡尔登水泥厂这么个大客户,基本上能护得住温饱,陈太忠对这个矿也没啥赢利要求——他已经把户头送给刘望男了。

所以,刘思维的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董毅则是在风头过了之后。时不时地回凤凰玩两天,两头跑啥也不耽误。

就在前一段时间,这个煤矿居然不小心跟别地煤矿打通了,那边也是个村办矿,现在承包人是金乌县常务副书记薛时风的表弟龚亮。

两个矿一旦打通,经济上地损失真的挺大,那就是说这个坑道面后面一大块的挖掘潜力直接蒸发了——对方都挖过来了,你还指望那边有煤?

两个矿都在金乌境内。薛时风的表弟又是地头蛇,就要将手里的矿卖给刘思维,“这矿我不要了,十年的承包权,给三百万我走人。”

刘思维好歹在这儿蹲了大半年了,还不知道这点门道?再说了。他手上也没有三百万,于是一状就告到了堂姐刘望男那儿。

刘望男把事情跟陈太忠说了一下,还说那矿经营权转手也就是一百万的事情,那还是三年前地行情,眼下更是要落一落,对方出价太狠,要他帮着说一下。

陈太忠当时正被丁小宁撩拨得要挺枪再战呢,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先接着干着。看他能搞出什么玩意儿来。”

一边说着。他已经用力地一挺,挤入了那大名鼎鼎的名器“锦鲤吸水”中。刘望男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鼻中发出了重重的呻吟,两条浑圆白皙的腿也盘到了他的腰际……

前两天陈太忠出院之后,才得知,那边的事情一直没有谈妥,刘思维的矿还在挖,不过不去动有纠纷的那一边了,对方催了两次,见没啥反应,直接带了四五十号人来,端着炸药要炸矿。

所幸地是,董毅对这件事注意力挺高,“四小义”的兄弟四人全在矿上,还带了七八个小弟,东临水的村民也知道,这矿的主人跟陈村长关系好,眼见有人带头,说不得就跟了上去。

甚至,连给吕强送货的几个司机见了,也站了出来,“大家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那边的四五十号人,多是青皮混混,看到这边连民工都站出来了,足足一百来号人,心里挺纳闷,这儿地矿工,待遇有那么好吗?

结果自然就是没打起来,那边一打听,这矿的老板的背后,站着凤凰市招商办副主任呢,是黑白两道横着走的人,登时也没了脾气。

不过,陈太忠被省纪检委带走的第三天,那边就又带着人上门了,找到刘思维,“那个矿卖你了,五百万,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一个副处的干部,被省纪检委越级抓了,还说什么狗屁的黑白通吃?那可是省纪检,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反正,也没见凤凰市有人敢站出来保陈太忠。

刘思维当然知道自家堂姐的老大被人抓了,眼见对方来势汹汹,登时没了主心骨,赶紧打电话问一声董毅——那小子见最近没啥事,溜回凤凰玩去了。

董毅也拎不清轻重,他倒是不怕打架,但是,这场架该不该打,那是要好好地合计一番的——这算是帮陈哥保家业呢,还是算在关键时刻,给陈哥雪上加霜地添乱呢?

到最后,这消息到了刘望男的耳中,刘大堂就是一句话,“刘思维你给我滚回来,”她已经联系上了蒙晓艳,也知道了事件地大致走向,但是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边给陈太忠增添一丝一毫地麻烦。

那刘思维就只有乖乖地“滚回来”了,董毅见状。也息了去打架的心思,东临水地农民里也有那机敏的,见老板走人了,还要大家走,登时一哄而散。

又过两天,龚亮带着二十来号荷枪实弹的混混和一百多号民工,突然地包围了煤矿。不过矿上只留了两个看门的老头和几个本村的混混做保安,其他人都不见了踪迹。

“跑了?”龚老板不干了。“给我砸,砸个稀巴烂,**的,欠老子五百万就这么跑了,这个破矿老子拿来有毛的用!”

一帮混混正砸着呢,好死不死地,刘思维在本村的拼头过来了。那女人尚有几分姿色,嫌男人不养家,又羡慕刘老板有钱,两人就明着勾搭了起来,她男人知道,但是每个月从老婆那儿能弄到点吃吃喝喝地钱,谁又会在乎那玩意儿是一个人用还是两个人用?

正经是,她男人得了她的钱。也是搞了几个别家的老婆,自家的家什反倒是不怎么动了,也省得断了财路。

女人不知道刘思维跑路了,正拎着一只土鸡一罐酒走着呢,几个男人冲过来,摔了她的酒放了她的鸡。一把将她扯进路边的茅草屋,就那啥了,“刘思维跑了,就拿你来顶账。”

二十几个混混,起码有七八个进了那屋,到最后,女人走出来地时候,不但衣服左一绺,右一绺的,腿都是叉着的——下面都肿了。夹紧了疼啊。

女人报警了。警察没管,第二天女人家玻璃被人砸了。门外堆了好大一堆柴火,“再报警,信不信烧了你家?”

当然,人家敢这么做,就是看着陈太忠出不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太忠真的是感触良多,人在江湖,真的是有进无退,哥们儿就是被弄进去几天,得,小弟的女并头就被人轮女干了。

入世容易出世难啊,多少人爬上权力的巅峰之后,就无法再容忍摔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不在乎,但是跟着干地人,是要跟着遭罪的,人在官场,那是有进无退的!

陈太忠既然回来了,少不得就要替自己的人出气了:操的,哥们儿不过就是去接受一下审查,就有人以为我死得透了?

他也懒得找人,就单人开了林肯车,一路直奔金乌县,大约在下午两点多赶到了县委,县委门口的保安一看,这车上有省委和省政府地通行证,想也不想地就敬个礼。

“薛时风来了没有?”陈太忠的脑袋探出车窗,笑嘻嘻地冲保安点一下头,“他的办公室怎么走?”

薛时风?保安看一眼陈太忠,心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啊,敢直接喊薛书记的大名?找揍不是?

不过他也看出,面前的年轻人不是省油的灯,只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对不起,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请你给薛书记打电话吧。”

“有种的,你再给我说一遍?”陈太忠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保安的火气也上来了,在县委门口生事?真是找死呢,老子就不告诉你。

陈太忠一推车门就下来了,照着保安肚子上就是一拳,看着保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他又笑嘻嘻地发问了,“想起来了吗?薛时风来了没有?”

一边另一个保安跑了过来,这个年纪大点,知道来地这厮有问题,也不敢犟嘴,只是拖着那个保安叫着,“小赵,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

“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地林肯车后,一辆奥迪停了下来,司机走了出来,绷着脸看那老保安,“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嚣张

“他打人,”老保安一见这位司机,伸手指指陈太忠,“出手特狠。”

那位转头看看陈太忠,绷着脸发问了,“你是谁?县委门口打人,难道你想冲击国家机关吗?”

陈太忠早看清楚了,奥迪车挂着地牌子是“天B——61”,也就是说,这是金乌的一号车,车上应该是县委书记蓝伯平。

“不关你地事儿啊。”陈太忠哼一声,他知道蓝伯平算是靠到章尧东身上了,“我找薛时风,保安态度不好,跟你家蓝老板无关。”

做领导司机的,都是明眼人,这位一听陈太忠连名带姓地说找薛书记。又点出了自己老板的来头,心说这可是我管不了的。说不得就转身回去,冲车上一阵嘀咕。

蓝伯平听到这话,走下车来,他今年五十一了,不过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看起来特精神。

沉着脸走到陈太忠面前。他侧头看看林肯车,再看看陈太忠,猛地眉头微微一皱,“我看着你挺眼熟的。”

“陈太忠,市科委的,”陈太忠笑嘻嘻地伸手出来,“你是蓝书记吧?”

“啪”地一声,蓝伯平一拍自己的脑门。哑然失笑,“我说看着这辆林肯,总想着听谁说起过呢,原来是陈主任大驾光临。”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同陈太忠握握,力道不大。恰到好处地那种,“前天还听说,章书记去凤凰看你了呢。”

他的话还算热情,不过正如他握手地力道一般,恰到好处的言辞,表现出了主人若有若无的提防之心和冷淡之意。

蓝伯平这反应,也实属正常,他好歹也是县里的一把手,陈某人从凤凰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拜码头什么的。直接就打上门来了。是个人就会有意见。

“有人以为我永远出不来了呢,”陈太忠见他这样。也懒得多说,双手向兜里一插,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不是找你的副书记薛时风谈谈心吗?”

“薛书记?”蓝伯平这心里,是要多纳闷有多纳闷了,心说老薛什么时候得罪这么一个瘟神了?

省里的波动,还没有传到下面县一级里,不过就算传下来,大家知道地也就是朱秉松倒霉了,至于说其间因果和陈太忠在里面起的作用,涉及了省里几位大佬的纠葛,就还是那句话,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怕是也没什么知道的机会。

蓝伯平就是属于不知道的,不过,他倒是知道,陈太忠被省纪检委弄到素波审查去了,眼下却是生龙活虎地回来了,这就不是一般能人了。

他更知道,人是章尧东从省纪检委接出来的,不过,为什么在凤凰不捞而跑到素波捞,这个问题他不可能问章书记,只能私下揣测,尧东书记一开始怕也是力有不逮,有了消息之后才敢冒头。

那么,事情就很明了了,陈太忠居然能搞定章尧东都有所忌惮地人,这厮身后,一定有背景极其深厚的人在撑腰。

“老薛上午是去县电视台了,”蓝书记不想多事,他跟薛时风弄不到一起,上一任书记姜勇,是年初升到市委做副书记了,蓝伯平却是从湖西调过来任书记,县长和常务副书记肯定心里都不会怎么痛快。

所以他才不管陈太忠和薛书记会弄成什么样呢,要不是刚才陈某人给他的印象太恶劣,他都想伸手偏帮着收拾薛时风一顿。

“那下午他就不过来了吧?”陈太忠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也是下面县乡的工作习惯,大部分的工作都在上午完成,中午一喝酒,下午的工作时间基本上就不确定了。

“这我不知道,”蓝书记摇摇头,禁不住还是发了一句牢骚,“反正薛书记酒量不大,还偏偏爱喝两杯。”

“他家怎么走?”陈太忠哼了一声。

蓝伯平却是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侧头看看陈太忠,心说这家伙地口气,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有这么严重吗?”他苦笑一声,低声发问了,“要不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有这么严重,”陈太忠点点头,顺手指一下后面刚驶来的车,“这辆公爵王是不是他的?”

蓝伯平回头看一眼,也不答话,点点头自顾自地走进了县委,他的一号车也跟着进去了,那辆公爵王想跟着缓缓驶入,却被陈太忠伸手拦下了。

薛时风自然看到了陈太忠和蓝书记交谈,他的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缓缓停下车,侧头等着领导发话。

薛书记不耐烦地哼一声,“问他找谁。”

得,都不用司机问了,陈太忠见车停了下来,两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拽开了后门。看着座位上矮胖地中年人,冷冷地发问了。“薛时风?”

“你是谁?”司机反应很快,一见陈太忠往过走,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伸手去抓陈太忠的肩膀,“敢这么跟薛书记说话?”

陈太忠头也没回,手一抬轻轻一推,那司机就踉跄着倒退几步。接着一伸手就将薛时风从车里往外拽,“你给我出来。”

“放开你的手!”薛时风厉喝一声,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不过,他显然没有怎么喝多,“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陈太忠脸上笑着,手上却是一用力,直接将薛时风拽下了车,薛书记连着两个踉跄,手用力地在地上一撑,才免去了大头着地地危险。

“呀。这家伙,事情要闹大,”蓝伯平正在窗户边上站着,透过百叶窗看热闹呢,眼见陈太忠拎小鸡一般将常务副书记拽下了车,心说这麻烦可是大了,赶紧就给章尧东拨电话。

不过,他还真地为陈太忠这猛劲儿咋舌,单人独车就从市里跑到金乌县来找人麻烦了,找的还是县里三把手。这胆子不是一般地大。

薛时风地司机稳住了身子。见状再次冲上来,嘴里还喊呢。“保安,保安……武警呢?武警呢?”

保安有心上来,可是眼见蓝书记都是转头就走了,登时就多了一个心眼,转头奔着找武警去了,县委里有一个班的武警驻扎,不过一般都不管门岗这些。

“毛病,”陈太忠抬腿一脚,就将那司机踹出老远,转头冲着薛时风龇牙一笑,“认识一下,我叫陈太忠,薛书记有印象吗?”

薛时风正冷着脸,用力掰扯陈太忠地手腕呢,猛然间听到“陈太忠”三个字,身子登时就是一震,人也镇定了下来,脸上阴晴不定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好像不认识你,”薛书记冷冷地咳了一声,愤愤不平的神色溢于言表,“有什么话,你说!”

“你肯定不认识我啊,”陈太忠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异常地灿烂,“所以,我今天就打算让你认识认识!”

“侯宝林已经死了,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薛时风冷笑一声,冲着他身后大喊一声,“就是这家伙,擅闯县委。”

陈太忠一回头,看到四个武警战士跑了过来,朗笑一声指着那四位,“告诉你们啊,私人恩怨,看在王宏伟政委面子上,我提前警告你们一声。”

“王政委……”那几位交换个眼神,就算不知道凤凰市的政法委书记,大家也知道警察局长是哪位。

登时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就发话了,“你是谁?”

“陈太忠!”

那四位交换个眼神,武警和地方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倒是有人转头回去,“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中队长。”

“你们就坐视他冲击国家机关?”薛时风的司机不干了,大声地地嚷嚷起来,不过,那几位哪吃他这一套?

“睁开你地狗眼看看啊,省委省政府我进得去,进你个小县委,算非法?”陈太忠冷笑一声,也懒得多解释,冲击国家机关……我一个人算冲击?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陈太忠又扭回头来,向着薛时风笑笑,“你要不记得,我跟你提个人,龚亮你总认识吧?”

薛时风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太忠的来意?不过他挺奇怪的,那俩煤矿,仅仅是双方下面有点口角而已,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他承认,前一阵龚亮趁火打劫想多要一点,这个是绝对不对的,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陈太忠被省纪检委的抓了……什么?你问严重不严重?越级抓的,你说严重不严重?”

后来陈太忠出来了,他也通知龚亮了,收敛一下,表弟那边嗯嗯两声挂了电话,听起来一切都正常得很。

当然,趁着对方被审查的时候下黑手,这么做有点不上路,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做地,但是陈太忠若是想要个说法,薛书记也愿意给个说法。

可是,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有身份的,下面人的冲突引发了矛盾,按正常途径的话,陈某人怎么也得通过中间人暗示或者抗议一下,才好继续谈不是?

就算天大的仇,你姓陈的也不能光着膀子冲到县委来直接抽我吧?天底下哪里有你这么做事地?

(连续第四十一天的爆发,召唤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