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1 3192急转
3191章急转(上)
看来是要走了,陈太忠高兴完之后,就意识到了秦连成这个电话的来意。
虽然老主任没明说,但是有些话真没必要点得太明——大家都能看到的电视节目,就算陈某人没在电视机跟前,也大不了晚半天知道,秦主任有必要专门打个电话通知?
所以他就跟在座的诸位表示,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回素波了。
说到最后,陈主任很遗憾地叹口气,“本来想再多呆两天,可是现在不走不行了,这个楼一塌,国际形势必然要发生巨大的变化……我得赶紧回去。”
这话说得,真是要多装逼有多装逼了,旁边的众人心里很不以为然,凭你一个处级干部,国际形势跟你关系很大吗?如果你是中央的正处也就算了,可你还是地方上的。
但就算是这样想的,他们也不会这样说,大家心里非常清楚,为什么郑老板会安排文明办的人陪同陈太忠,明为保护实为看守——一天没有陪同,就整出这种轰动全国的大事,谁敢让这家伙放手折腾?
你再呆几天,我们还得累几天,众人虽然知道,这厮在郑书记跟前说得上话,==但是既然已经认识了,接下来加深关系那就是水磨工夫了,倒也没谁在乎这几天。
于是大家就表示说,陈主任你这也是工作起来不要命,歇两天就怎么了——秦主任也有点太不体恤你了。
这些乱七八糟挽留的话,都是极其空泛的,谁认真谁就是傻子,可是看到大家都不质疑陈主任影响国际形势的能力,郭建阳不淡定了,他笑眯眯地发话。
“我们也想多呆两天,不过陈主任是北京申奥活动评比中,评选出的优秀个人工作者,他在国际上有着广泛的影响力……真的不走不行。”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话,海角文明办的人,还真是不服不行了,他们自然知道陈主任是申奥优秀个人奖得主,但任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在国际上,还有着广泛的影响力——真的假的啊?咱不带这么个人全能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陈太忠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了绕云,这么些天来,他始终是没有找到机会,把姜丽质变成他真正的女人,不过这年头的事情……还是随缘吧。
车到素波,就是十二点半了,两人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就各自回家了——出去一周多,回来了肯定要稍微休整一下。
不过下午的时候,这二位还是准时去了文明办,巧的是才一到单位,秦主任正好召开吹风会,说的就是美国昨天遭遇的恐怖袭击。
中美关系因为南海撞机事件,在瞬间跌入了低谷,在扣押机组成员的时候,美国军方中的某些鹰派甚至公然叫嚣“让我们的航母,去接我们的勇士回家吧”。
到现在为止,美国人都回去了,飞机也回去了——不是囫囵着回去的,但是这裂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弥合的,虽然小布什总统说,十月份上海举办的博鳌论坛,他还是会来。
这个节骨眼上,美国爆发出这样的惊天大事,大多数中国人肯定会觉得解气,这个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却不值得提倡,更不能去支持——这样针对平民的恐怖袭击,是血腥和野蛮的,是屠杀是犯罪。
所以今天上午,省委就紧急传达精神,要求对控制相关的舆论和言行,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能公然地对这件事表示开心和支持,其他的……那就随便了。
是的,只是不能“公然表示”,私下里表示那是无所谓的,不过省委能紧急传达精神,也说明大家的弦儿绷得很紧——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省委这个指示,最先传到的地方是各个大专院校,其次才是各机关媒体,没办法,学生们是最单纯最热血,最爱憎分明的。
不过这宣教部,自然也是重中之重,总算是媒体报道,还受到时间的制约,晚上才是电视,纸媒更是要到第二天早上了,比较好约束——虽然今天的素波日报和晚报也报道了事件,但基本上用的是通稿,仓促之间能挤出版面来就不错了,没什么可供发挥的余地。
所以今天下午的吹风,还是比较重要的,不过在座的也多是老宣教干部,都是一点就通的,说了没两句就散会了,然后刘爱兰就追着陈太忠过去,“太忠副主任你等一下……我问你点事儿。”
在省委里,走廊上不好说话,她跟着进了陈主任办公室之后,才轻咳一声,“海角那个李思怡的事儿,真的有那么惨吗?”
“我说你别问了行不行?我都闹心好几天了,”陈太忠低头坐到自己椅子上,一边拿起一叠文件翻看,一边语气生硬地回答,“不信的话你自己跑到绕云去看,明天才火葬,那个画面惨到不可能拍摄……事先提醒你,带够纸巾啊。”
“这孩子太可怜了,咱们应该做点什么吧?”刘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这就不是刘主任的声音,是傻大姐在说话。
陈太忠抬头一看,登时就有点傻眼,除了刘爱兰和李云彤,办公室进来好些人,宋颖、彭苗苗、郭芳……门口那黑壮的女人,不是商翠兰又是谁来?
这么多妇女啊……陈主任有点无语了,哥们儿那个外号……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清一清嗓子发话,“这个那啥……大家都是已经的母亲,或者说即将是母亲,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对这件事情气愤是应该的,不过,海角那边已经在采取积极的措施了。”
“小陈,大家只是怜惜那个孩子,”这种场合敢喊他小陈的,自然是非商翠兰莫属,她站在门口细声细气地发话,“十月怀胎,母亲对孩子的爱,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不会有多深刻的体会……还是多说一说。”
她这样的措辞,在省委里并不多见——太不含蓄了,不过女人们遇到孩子的问题,这么说话倒也不难理解,于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个倒是,但是这件事情,主要是建阳操办的……我了解得不是很多。”
这怎么可能呢?别看在场的都是女性——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那种性别,但是她们好歹是在省委工作,对这点门道还是知情的,撇开陈主任你的惹事能力不提,只说郭建阳是为你服务的,可能有你不熟悉而他很熟悉的事情吗?
小事可能有,但是这种轰动全国的大事,那绝对不会有!
不过明白归明白,陈主任摆明态度要大家找郭建阳了,那众人也只能纷纷离去,到最后只剩下商翠兰一个人。
商巡有一子一女,都已经成年了,但是她身的母性还在,“小陈,我觉得在妇女儿童合法权益保障的这一方面,咱们文明办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不能让李思怡的事情重演!”
“我绝对支持您这个想法,”陈太忠真心地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于是他笑着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只管说话。”
但是,我只是个助理巡视员啊,商翠兰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我是希望你去推动这个事情,这样的事情,你让我这种非领导职务的人来做,真的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她感觉到小陈有点抵触,也就不想再说了,于是她点点头,“我先跟刘爱兰说一下,未成年人和民政厅这一块,是小刘管着的。”
这就是天南文明办的章法了,凭良心说,这个章法在海角都不会有,纯粹是天南文明办在这一年里胼手胝足打出来的——刘爱兰分管未成年人,而同时,她抓了民政系统的几个典型,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陈太忠在海角,真的是如鱼得水,有郑文彬的支持,他过得比在天南还滋润得多——走到哪里都不少人逢迎,但是真要说起来这种实质性的操作,天南文明办才是更有章法的地方,这大约就是群众基础和层路线的差异了。
不管怎么说,他在回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是被围观,这被他很好地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麻烦了,潘剑屏听说他回来了,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潘部长问候了他两句,然后就表示说,美国经历了这次恐怖袭击之后,肯定要改变全球战略的部署,你考虑一下,在这种大前提的基础,咱们这个宣教工作,应该相应地做出哪些变化——当然,这个题目太大,你先整理构思一下。
这个题目岂止是太大?简直大到没边了,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郁闷地撇一撇嘴,这根本不是咱省级宣教部要考虑的事情,也不知道老潘脑子里抽哪股子筋了。
不过,潘部长的话没有说得很死,更像是建议的口气,而且这样的事情,居然是通过电话说的,而不是面谈,那么想必老潘也没有什么必得之心。
这本来应该是调研室干的活儿嘛,建阳这家伙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319章急转下
抱怨归抱怨,陈太忠还是打起精神,开始着手搞这个大活儿,当然他首先要确定的,是面人的态度,现在是下午,黄二伯肯定联系不,但是邵国立肯定没问题。
邵总的电话忙得很,他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才打通,那边接起电话来,听说他问的是这件事,禁不住一笑,“我也正操心这事儿呢,主谋已经确定了,本拉登的基地组织,嘿,那个家伙前一阵不是还了《研究消息》的?”
“我是想了解一下,咱中央这边有什么对策没有,”陈太忠对谁是主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这边想出点东西。”
“中美关系肯定全面复苏嘛,战略合作什么的,”邵国立笑着回答,事实他比陈主任还要在意这件事,“正好你打电话,那我就问你了,这个关系转变的过程中,你觉得有什么买卖可以做的吗?”
“嘿……这个我还真没想过,”陈太忠被这家伙逗得乐了,又聊两句之后,他放下了电话,这个大致情况他就了解了。
美国本土遭遇如此大规模的袭击,是近几十年前所未有的,一次是珍珠港事件,而美国国内民众普遍认为,这一次的性质,甚至比珍珠港事件还要恶劣,因为那一次是战争——虽然在袭击开始之后才宣战,这一次是彻底的恐怖活动。
面对鼎沸的民意,无论是白宫还是五角大楼,为了平息民愤,同时还要考虑坚定民众的信心,所以他们必须尽快集全国之力,做出坚决而果断的反击。
在这种前提下,美国不得不尽快地从各种国际关系中纠纷摆脱出来——虽然这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全球布局,但是政客们别无选择。
而中国政府的表态很客观,他们对这种针对平民的屠杀行径,表示严厉的谴责,也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而感到深深的遗憾,同时相信美国能从这场苦难中尽快地振奋起来。
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实际性的内容几近于无,而据邵国立的分析,这次美国人如果不狠狠地出点血,千万不要指望能得到中国政府的诚心配合。
一般的配合,那是一定会有的——人神共愤的事情嘛,但是诚意这个东西就很难说了,美国这次的对手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分散在各国、隐藏在民间的恐怖组织,不管是调查、清剿还是情报互换,都不是美国能独立支撑下来的,必须要得到各大国的全面配合才行。
所以像邵国立这样的公子哥,就要关注一下此事的进展,试图从里面找到点油水——当然,这不是邵总熟悉的领域,空手而归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不关注的话,那是绝对捞不着。
陈太忠对这一套不感兴趣,他更关心意识形态领域的发展,但是想一想这个敏感时候,最少还是少提意识形态,以免给人落井下石的感觉——虽然这种事儿,是陈某人最爱做的,可省委宣教部根本不可能配合,想也是白想。
这个文章,实在是有点难做,他一直琢磨到下班,也没想好到底该从哪一方面入手,他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晚给黄二伯打电话了解一下好了。
当天晚,陈主任又是各种酒宴不断,他的身体逐渐地好了,大家找他拼酒也没什么压力了,一直喝到晚九点,他才驱车往湖滨小区赶。
原本他是想着,回了家赶紧给黄二伯打电话,不成想才一进屋,马小雅打来了电话,说布兰妮的经纪公司给她打来了电话,希望能继续前一番的合约。
“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呢?”陈太忠有点奇怪,这种事情应该由凯瑟琳张罗的?
结果他一问才知道,凯瑟琳好些校就在世贸大厦办公,其中有一人跟她关系极好,还有一人是帮她打理个人财产的,所以在今天下午,她已经从北京起飞,直奔美国了。
所以那经纪公司,就把电话打到马小雅的了,毕竟她是普雅公司的二把手。
这就是开始了,美国人的全球公关?陈太忠不禁暗暗感慨,政治这个东西的影响,真的是无处不在,原本天堑一般巨大到无法跨越的距离,在政治需要下,简简单单就拉近了。
尤其对方这反应,真的是太快了,快到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凯瑟琳暗暗授意的土的美国人,此刻应该都在关心双子大楼,顾得考虑这些吗?
而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则不同,她一直努力在中美两国的交往中扮演关键女士,眼下就正是良机,只不过她知道他心里对美国人的观感,不好直接出面,所以就绕个圈子。
“没有人说,现在的美国,更需要布兰妮甜美的歌声振奋精神吗?”陈太忠发问,对方着急联系,他反倒是不急了。
“文化节是十月下旬的,”马小雅可能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她回答得很明确,“对方表示说,时间肯定可以保证。”
“我先跟领导们了解一下,”陈太忠现在越来越像个官员了,他不是要鼻孔朝天抻着对方,一口应承下来并不算多大的事情,但贸然答应的话,没准又会干扰到面的谋划。
这个影响就大了,中美关系这盘棋,陈某人不是干预不起,但是官场混到如今,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集体智慧远大于个人智慧,他若不想标新立异的话,还是多请示一下为好。
这个请示,自然不是对文化厅高伟的,事实,高厅长还要跟着宣教部的指挥棒来转,陈太忠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黄汉祥的。
黄总不知道在哪里喝酒,隐隐约约地有些背景音乐,听他说完之后,哈地笑一声,“文化交流……挺好啊,中美之间,就该多多地进行文化交流,我支持你。”
“那这个力度呢?”陈太忠听出来了,黄二伯有点兴奋——不过这也正常了,黄老二的民族情绪很浓,见到美国人出事只会高兴。
“力度,肯定要大一点,”黄汉祥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要表现出咱们交流的诚意嘛,不过,底线你也要把握好,不要让不文明的事情发生。”
看把老黄你开心的,陈太忠听明白这话了,大约就是中美“乒乓外交”那种意思,中方先在文化、民间交流等方面表现出相当的诚意,至于说其他要害部门的配合,那就要看你美国政府能拿出多少硬货了。
哥们儿就是个幌而且只是很多幌子中的一个,他搞明白了这一点,顺便又说一句,“对了黄二伯,针状焦的技术,碧涛已经完善了,不需要您帮忙了。”
按说这话他不该主动说,说了容易暴露某些东西,他应该静等黄汉祥搞过来资料,然后碧涛生产出针状焦——这就是天衣无缝的效果。
但是他还不能不说,因为搞情报工作,危险性还是比较大的,他对有关部门那是真的不感冒,可是再不感冒,也不能让相关人员无谓地冒险——人家可也是为了国家。
以前他不便说,但是拖了这么久,养伤都养了三个多月了,嫌疑就小多了,更关键的是,现在国际大气候变了,美国有求于中国,黄二伯没准就要撺掇人去搞这个——当初老黄就说了,时机不成熟,而眼下肯定算好时机。
“哦,那太好了,”黄汉祥懒洋洋地回答,“我听说日本还炸了一个锅炉?”
“这我哪儿知道?”陈太忠干笑一声,“反正碧涛是搞出来了,打破了外国的技术垄断,填补国内空白,邢建中确实挺能干的。”
“嗯,那我问一问他,这个炉子是怎么炸的……这人叫邢建中对?”黄汉祥的声音,还是醉醺醺的,但是能问出这话,肯定是酒醉心明。
“那您问好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确实不怕这话——真要问的话,老黄直接就派人过去了,还用得着先威胁一下?
“我才懒得问,”黄汉祥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管他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打破国外的垄断,就是好事……好了,不跟你说了。”
有了这个电话,陈太忠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于是第二天一班,就去找潘剑屏汇报,说我有这么一个思路,咱们可以搞个文化先行。
昨天布兰妮那边表示,还是准备参加这个文化节,而美国人民遭遇这样的不幸,也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咱们可以从精神层面多跟他们交流。
潘部长沉吟片刻,方始缓缓点头,“这个想法可行,文化节之后,咱们也可以派人去美国交流,相关框架,你拿出个文字性的材料来……还有,需要给美国客人准备点什么礼物,你也多考虑一下,好做预算。”
“这个我个人表示反对,”陈太忠一听这话急了,“这就是个商业演出,凭什么给他们礼物?每人百十块的工艺品,打发了就完了。”
“嘿,”潘部长看他着急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