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大风矿业
很快.县医院院长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院长一副学者派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满面红光.嘴中一样的酒气熏天.现在是下午上班时间了.这个样子出现.让所有人都看着不舒坦.
邹国葆的脸色仿佛能够滴下水來:“你就是县医院院长.上班时间喝酒.把病人遗弃在地.你是怎么做工作的.”
“领导.”院长一开口.再也沒有了专家学者的范儿.一脸的媚笑.腰弯的像是要对折一样.“误会.纯粹是误会.还不赶紧把人抬进病房.用最好的药物治疗.”
一时间.医院的员工忙得一塌糊涂.把老人抬进高干病房.享受最顶级的待遇.刘枫一直沒有说话.只是旁观这些人的表演.邹国葆和芮蕊的心越來越往下沉.这位开口骂几句还好一些.一直不说话可是要命了.
等医院安顿好老人.刘枫轻声说:“大嫂.医院这边有他们照顾就行.我们去果园看看.成不.”
尙婺市农业生产由來已久.远在秦汉时期就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农业发达因市境大部属中低山区和丘陵区东南部.洪江湖湖积冲积平原东部.贯流境内9县、市的信江及其支流两岸.形成了大批的河谷平原.
洪江湖畔的湖滨平原.土壤肥沃.河网交错.水源丰富.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光照充足.使得市内生物资源种类繁多.因而历來是全国全省重要的商品粮、棉、油、鱼、猪基地.
粮食作物以水稻为主.经济作物以棉花、茶叶、油料、蔬菜瓜果为大宗.随着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农业产业化进程的加快.涌现了一批绿色、无公害的名特优新产品.形成了粮食加工业、水产品加工业、畜禽产品加工业等支柱产业.
女人所在的乌金乡.耕地很少.荒山秃岭很多.但是沒有人愿意承包.因为这里的山上沒有水源.想要种植果树.都要从几十里外的洪江湖取水.或者在山脚下花大价钱打深水井.
深水井几万甚至十几万块的投资.对于农村人來说太过奢侈了.他们宁可拉着马车.从湖里取水栽树.看到山上被砍伐光秃秃的.仅剩下树桩的场景.一家三口人全都哭起來.这是他们几年的心血.
十几亩的山坡.变得光秃秃的.仅仅是看着树桩之间干净的土地.树桩周围整齐的围水堰.就知道这家人对这里付出了多少心血.
以往改造荒山.都是要全村全乡动员.这家仅凭一家人的努力.把荒山变成收获丰硕的果园.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偏偏这样一家勤劳的农民.祸从天降.被人霸占果园.打伤老人.抓走男人.
一路上.邹国葆和芮蕊已经了解了事件经过.此刻看见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火冒三丈.眼前的一幕.和医院的老人交叉在眼前闪现.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此刻邹国葆想起了刘枫在省委党校的那堂课上讲过的:“要让我们爱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家应该可爱才行.”
“我先前说过.官员是国家的代言人.我们的国家是不是可爱.取决于我们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不要以爱国的名义去强加给老百姓什么责任感.你首先要扪心自问.作为这个国家的代言人.你给老百姓做了什么.”
当时刘枫讲这些话的时候.邹国葆沒有什么体会.甚至有点不以为然.一个省委副书记讲这些.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身份.但是此时此刻.邹国葆终于明白.刘枫讲那番话的深意.
如此强取豪夺的干部.老百姓不会把他视作一个个体.而是当成政府.也就是说.是政府剥夺了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是政府见利忘义撕毁了承包合同.
是政府带着人强行毁掉了这片美丽的果园.是政府的爪牙警方.动手打伤了那位老人.还强行抓走了孩子的父亲.凡此种种.还能妄想这户老百姓爱国吗.
对于老百姓來说.国家是抽象的.代表国家的.恰恰是这些党员干部.是这些在老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的官员.是倚仗特权暴力执法.错.他们根本就不是执法.而是知法犯法.
邹国葆紧紧攥住拳头.他第一次如此深刻感觉到.自己市委书记的身份不只是权利.更是责任和义务.如果不能清除尙婺市官场中这些垃圾.不要说奢求老百姓爱国.能不能维持社会稳定都成了一个问題.
小女孩蹲在一个树桩前.一边哭一边嘟囔:“这这株树是我栽的.都结果了.爷爷说.这株树收获的果子卖钱都归我.嘶.现在.现在.啥都沒有了.”
刘枫慢慢走在山坡上.看着堆弃在一边的果树.上面还有沒有收获的果子.刘枫看向跟着身边的邹国葆:“这就是你交给我的答卷.这就是你让老百姓安家乐业的承诺.这就是尙婺市的真实一面.”
“对不起省长.”邹国葆满脸惭愧.“是我沒有做好工作.沒有对下面干部进行良好的教育.请您处分我吧.”
芮蕊欲言又止.刘枫领先走下山坡.绕过半圈.一个开挖矿场展现在大家面前.与之相对比的是.那些果树都被堆积在一边.还有一个工人在枝叶间寻找残留的果子.
矿场占地不小.几座简易板房矗立在矿坑边.一架卷扬机正在轰隆隆的工作着.从矿坑里不断有满载的轨道车被推出來:“两个月就达到这样.如此效率.堪称匡庐省之最了.不知道你们应该自豪还是自责.”
省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裴书军走的矿坑边上.四下打量矿坑的结构.回头对刘枫说:“这里的安全指标严重不合格.纯粹是豆腐渣工程.随时有可能塌方伤人.”
“还不下令停工.”
邹国葆登时急了.火冒三丈的看向干平.后者大吼一声:“停工.都给我出來.”
卷扬机停止了运转.坑道并不深.里面的工人陆陆续续走出來.足有四十几人.看着面前这些表情麻木的工人.刘枫心中一痛.想必这些人也是生活条件所迫.才來到这里打工的.
这里条件极其恶劣.最起码的安全支撑都沒有做到.仅仅是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桩.稀稀落落的几根横木.万一出现任何问題.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刘枫是在西晋省亲身经历过矿难事故的.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次事故中造成永久损伤:“炸掉.全部设备沒收.公司查封.老板抓起來.我们去乡政府等.等尙婺市处理方案.”
说完.刘枫转身走向车子.再也不看任何人.身为省长.他不可能事必躬亲.虽然对邹国葆深深的失望.但是他还是决定.给邹国葆和芮蕊一次机会.
他们两个毕竟來尙婺市时间太短.想必很多事根本不在掌控.刘枫相信自己选拔的干部.无论是在自己身边时间不长的邹国葆.还是认识已经十年的芮蕊.都是他想要栽培的对象.他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乌金乡政府所在地距离这里不远.只有十几里路.县政府的大楼相当气派.楼里面的装修一般.但是党委书记和乡长办公室里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耐烦看这些暴发户一样的装修房间.刘枫直接來到会议室.这里总算是像是平常乡镇.即便如此也远比古屋镇奢华得多.桌椅清一水的板式贴面.座椅都是皮面包座和后背.
当刘省长前往乡里面等结果的时候.邹国葆紧急调市局人员.第一时间控制相关人员.稍候赶到的武警官兵.开始往坑道里埋设炸药.专业人员开始拆卸矿场里面的设备.县乡两级领导在这个过程中.噤若寒蝉.
实际上这件事并不复杂.市委政法委书记车陇在现场办公会直接讯问:“大风矿业公司什么人开的.”
很显然这个是问題关键.其实除了邹国葆和芮蕊.在场的干部都很清楚.这家大风矿业公司的事情.不仅知道大风矿业公司的老板.也知道大风矿业公司的后台.这个是老尙婺必须知道的常识.
很多地方都是这样.有些势力绝对是老百姓惹不起的.甚至市委领导也惹不起.这样强悍的存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搞清楚是哪一家公司.远离它.惹不起躲得起.
很多官场中人都是这样.抱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念头.沒有人会奢望自己出头.当黑包公似的人物.不要听官方整天在台上讲反腐倡廉.反腐倡廉你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
乌金乡党委书记赵强瞧瞧瞄一眼县里领导.此时任何的谎言已经沒有意义:“是干诚和裴勇志.”
在场的市委领导脸色各异.除了邹国葆和芮蕊.沒有人感觉意外.这本身就是常识性的东西.如果不是刘省长亲临乌山县.这些市委领导绝对不认为.邹国葆和芮蕊就可以有实力触动这家大风矿业公司.
芮蕊一皱眉:“干诚和裴勇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干诚是市政协党组书记、主席干露乔同志的小儿子.和干平县长是亲兄弟.”车陇眼中一丝兴奋一闪即逝.“裴勇志是人大主任裴平西同志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