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不谋而合 殊途同归

(事情谈开,谢媛恍然明白:原来是场误会。

虽然刚开始所走道路不同,但最终却殊途同归-)

在《HN市报》社里,编记员工们背后,都爱将副总编邵向前称为“风派人物”;意为“投机分子”。

“风派”一词,是指现实生活中善于跟风的人。该词条虽古已有之,但既往人们大都陌生,并不常用。只是到了“*”那个特殊时代,才具有固定立场的对立双方,对那些左右摇摆,立场不稳,且常喜跟风的人,便讥为“风派”。但若将邵向前亦算作“风派”人物的话,似乎定性还不太准。因他实际上是有政治立场的人;总体上是紧跟他昔日的大学老师,今日的政治后台,省委副书记老K(克向权)的。但通过平时他在报社的作为看,为了眼下的些微政治经济利益,他不仅并不得罪,且有时还着意维持报社现任领导呢!有时甚至为点眼前利益,还偶而会对老师老K搞点阳奉阴违。你看这次,他则又耍起惯技,对万书记亦搞阳奉阴违了。那天在万书记办公室,他当着萧主编的面,可是满口答应,“为爱护有发展前途的女记者谢媛,定会听书记规劝,不让对方为难”。至于赴津水调查“洪患案”的艰巨任务,他会另派他人-

可是,事情才刚过去一天,他便又舔起刚吐出去的痰——随即便又找谢媛来了-

当然,在未见到谢媛,正式布置任务之前,邵向前亦早了解,这女孩别看年纪不大,但却成熟老练,不是那么好缠;说不定两人间会有一场硬战。为防患于未然,担心若在办公室里谈,万一遭到对方当面拒绝,甚或说些讥讽难听的话,办自己的难堪,那将多失颜面?所以他决定等到报社人全都下班之后,堵在路上;或直去对方所住报社员工公寓去谈。

于是,待这天傍晚,将到下班时间,他提前写好一张纸条,让人捎给正整理办公桌上报纸文件,亦准备下班走人的谢媛,约定下班后自己欲亲去对方所住报社公寓,“有要事好事商谈”。

谢媛是在回到公寓住房后,才顾着打开邵向前让人捎给自己的纸条来看的;不看则罢,一看便当即似吞进咀里一只苍蝇般,顿觉一阵恶心欲吐。哼,什么“欲亲去你在公寓住房以表慰问”,定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又什么“届时还有要事好事商谈”;去你的吧,有什么好事会轮上俺?再说哩,俺一普通记者,有什么要事需同俺谈?肯定是没安好心的黄鼠狼,要来给鸡拜年。既如此又何苦等他来此惹人讨厌?干脆不开伙到外边吃饭,趁便躲开那没安好心的黄鼠狼-

可是,当她在卫生间洗把手脸;又穿整齐衣服欲锁门而去哩,却突又停伫了双脚。 “不行啊不行!咋能如此义气用事哩?”谢媛又当即冷静地想。“虽明知这邵向前不是同战线人,他对俺这钟郝两书记朋友,绝对不存好心;他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事找俺;更不会有什么要事同俺商谈;此人的确令人讨厌。但目前他还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更何况时下津水钟郝二书记受省‘高岳经济案’株连还在被‘停职反省’;而他邵向前又恰是省里那位正红的老K‘线’上人;连市委书记部长、报社领导都权衡利弊暂让他几分,俺一个普通记者又怎有实力同其抗衡?

“即便光脚不怕穿鞋的,俺不怕他;可若当真得罪他,他能不将账算到有关领导:市委书记、部长,报社书记社长,还有津水的钟郝二位头上?他既已提前写纸条,让俺在公寓住房等他;若故意避而不见的话,岂不将其彻底得罪?再说哩,他纸条上既说是‘有好事要事需当面商谈’;若避而不见的话,又怎知他葫芦里装什么药?又如何认真应对他?古语讲‘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俺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弱女子;但更是堂堂的首都名校北师大,新闻专业研究生,有满腹社文知识和学问;更有现场应变对答能力;又何怕他区区一个报社抓行管的副总编!有什么招数你尽管来吧-”

思虑到此的年轻女记者谢媛,当即信心和力量倍增。重新回到公寓的两居室客庭,并随手打开电视录放像机;随即一股似高山流水般,清澈透明的音乐旋律响起;她则踏着音乐的旋律翩翩起舞-

“嗬,我们的精英记者谢媛女士好高的雅兴!”随着几记清脆的掌声,不速之客邵向前口气夸张地说。“定是予见到我老邵要送来好事,心中高兴激动,才禁不住大发舞兴吧?该当的,该当的。”

“是呀,是吗?邵副总编,自收到您*郑重的通知,俺可是须兒不敢离去;甚至连购买做晚饭材料也没出去。”谢媛亦强调自己重视程度地故意调侃说。“这不,为打发急不可耐的无聊时间,才打开录音机,即兴跳支舞;舞技不高,惹领导嘲笑了。”

“咦,此言差矣!谢记者咋会这样说哩?我老邵羡慕尚来不及,又咋有半点嘲笑的意思?”邵向前当即故做严肃说。“说老实话,我从自幼上学起,亦曾做过将来当歌唱家舞蹈家的梦,只可惜先天就缺乏音乐舞蹈素质;所以但见这方面人材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谢记者您别笑,亦别不信,若不嫌弃的话,俺现就拜你为师。”边说边当真欲跪地施礼。

“别继续开玩笑了邵副总编;那俺可担当不起。”谢媛慌忙弯腰边将对方拉起边说。“我想您这大忙人,总没这闲情逸致巴巴地亲来,同俺探讨歌舞问题吧?您在下班前通知中说,要亲来公寓房,给俺送要事好事;那究竟是什么事呢?俺可真等不及了。”

“真的吗?那我就不敢再多耽误宝贵时间了,以尽快向你通报吧。”邵向前当即闪动着小眼倚老卖老地说。“谢媛呀,那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就在昨天傍晚临下班前,我还在向万书记大包大揽:对你这新人进步成长,我决心跟踪服务帮助到底,其中最重要一项,就是尽力为你提供,促你尽快进步成长的特殊环境、非常机遇和现实条件。”

“噢,邵副总编,您当真这样想,亦计划这样做吗?”谢媛故装深为感动地说。“当今社会学校老师、自己家长许难做到这样呢?所以您的言行简至让俺感激涕澪。只是俺不十分清楚,您这位代老师和代家长,究准备给您学生进步成长,提供什么特殊环境、非常机遇和务实条件呢?”

“噢,有关这方面嘛-谢媛哪,我讲出来你可得有认真接受的、充分思想心理准备呀。就是想派你再赴津水一趟,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你亦应了解的:就是那县的书记钟景良,及副书记、代县长郝舒韵,两人原来都曾任过省委那位,因发生经济问题,已被省常委研究决定‘停职检查;的副书记高静逸的秘书;亦即是高的亲信,津水的原书记钟景良,副书记郝舒韵。报社派你去调查采访他们‘结党营私’的问题;在调查采访情况落实基础上,再撰写一篇《记者调查》发表在市报头版头题。”邵向前突兀态度严肃耸人听闻的话峰一转说。“这件事不仅牵涉你今后发展进步,甚至决定你今后的前途命运。”

“哦,事情真的这样重大而严峻?竟能牵涉俺的前途命运?”谢媛却仍满不在乎的反问说。“我倒不信。现时是改革开放时代,政治环境宽松,作风和谐民主;俺遵纪守法没犯啥错误,管他谁人官再高权再大对俺不满,又岂能奈得俺何?”

“小谢呀,你还莫要不信;更不要不服气。无论是啥时代,政治总是反复无情,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形势依然严峻。”邵 向前却突兀话中带骨,严肃地说。“你说自己‘遵纪守法’也好,‘没犯错误’亦罢;但你确确实实是受过‘蒙蔽’,站错了‘队’。你早前所写,发表在本报头版头题,那篇为省里高静逸和岳枫,在津水的代理人钟景良郝舒韵,在‘洪患案’问题上翻案的那篇文章,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毒草!这若放在57年反右斗争,或‘*’中,就是道地的右派反革命!”

“可现时是改革开放时代,正本清源拨乱反正,不允许乱扣帽子打棍子,随便乱讲阶级斗争。就说那省里高岳两领导,不就是问题没查清,暂时‘停职反省检查’吗?而津水的钟郝二书记,亦不过受株连暂时‘靠边站’而已。”谢媛则毫不失弱地据理力争说。“疑案迟早总能查清;最终鹿死谁手,谁败谁胜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