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被舍弃的孩子
“是吗？那太好了！”顾锦良高兴地合掌，他一早就在婴儿房里准备了满满一书架的童话故事，这下可算是派上用场了。“我会每天睡觉前都给我们宝宝讲故事的。”
看着顾锦良一脸兴奋，梁容若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宝宝能不能听见她是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是会听见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整天听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唐诗三百首的，想想就有揪头发的欲wang。
一系列产检做下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等顾锦良拥着梁容若走出妇产科大门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
“回去吃饭，我让王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几个菜色。糖醋排骨和酸溜小白菜一应俱全。”梁容若怀孕后口味变化很大，以前她吃的都很清淡，现在却开始往重口味方向走了，特别喜欢酸辣的东西。本来吐得厉害是不能给她吃太重的味道的，容易伤着胃，但是看着一点不愿意吃饭的梁容若，顾锦良只能去跟保健医生商量，两人制定了一套完整的饮食计划书，里面详细地列出了什么时候可以给她吃些她喜欢的味道，定时定量的投喂。
距离上次吃到这些好吃的菜色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了，梁容若一听顾锦良这么说，眼睛都亮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指也忍不住缩紧了些，催促道。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呵呵，不用急，菜色都给你留着呢，没人跟你抢。”顾锦良环着她的腰身，走路时都会侧身帮她挡着路人，控制她的走路速度。
妇产科其实说的是两个科室，一个是妇科，一个是产科，因为两个科室的项目有很多是重叠的于是很多医院都会讲它们集中在一个楼层，方便操作。
梁容若走到楼梯口，和顾锦良两人开始等电梯，右前方就是妇科手术室，长长的走廊，两排椅子，正对着的就是手术室大门。会被安排在妇科的手术室一般做的都是小手术，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上环’‘下环’以及，人流。
电梯走到最顶楼去了，几乎每个楼层都要停很长时间，梁容若等的有些不耐烦，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有些好奇地看向右前方。冰冷的走廊，冰冷的空气，梁容若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撇撇嘴，也并不在乎，随意地扫过就转开了视线。
偏偏，恰在此时，走廊第二排凳子上最靠外边的那个位置有人起身了，梁容若突然就看见了原来被挡住的一个身影，太过熟悉的侧面让梁容若惊讶地瞪大眼睛。
电梯已经来了，顾锦良正想扶着她进去，一转头却被她的表情给吓了一大跳。
“老婆，怎么了？”
梁容若松开环着顾锦良的手，转身就往右前方的走廊走去。
顾锦良脚下不停，冲电梯里的人挥了挥手表示不上去了，就赶忙大步追老婆去了。距离老婆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就听见她的呵斥声。
“你知不知道做人流是很伤身体的？！一个不小心你这辈子都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坐在凳子上，脸色煞白的柯蕾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她的右手上还紧紧捏着一张纸，上面是她刚做的检查得出的报告单。
顾锦良蹙眉。柯蕾一个人在这里？那这件事铭昇看来是不知道的，柯蕾肚子里的孩子会给铭昇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是有妇之夫，最近又开始往仕途方向走，这件事情一旦被大众知晓，绝对能够彻底毁了他。堕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个孩子是王铭昇的，他的决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顾锦良的手伸进裤袋，碰到了冰冷的手机金属壳，
柯蕾慌张了一下，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她让开个位置，示意梁容若坐下。
梁容若坐下后，一直盯着柯蕾看，她却一声不吭。深吸口气，梁容若问道。
“小蕾，这件事王铭昇知道吗？”
柯蕾苦笑地摇头。
“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他的一半，他难道不需要负责？”
“容若，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小三。我一直觉得破坏人家家庭的人就应该死无全尸。”
梁容若脸色一变，小心地看柯蕾一眼，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说话的时候里面蕴含的意思也好像不止表面上展示的那些。
“我逃不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总要让他逃掉，一个私生子，太过可悲了。”
梁容若揪紧自己的手指，她就是个非婚生子，虽算不上私生子，但在妈妈死去之后，别人看她的眼光也是鄙夷的，在梁家的地位更是尴尬。梁舒文一直没有娶妻就已经能让自己的孩子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了，一旦柯蕾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他在王家的地位更能够想象。水沐沐和王铭昇是迫于无奈才结的婚，可是女人，不论爱还是不爱，自己的丈夫出轨都是不会高兴的。如果以后水沐沐和王铭昇有了孩子，柯蕾和柯蕾肚子里的孩子地位将会更加尴尬。
“容若，我不能给这个孩子爱，也就不要让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了。”柯蕾轻缓地笑了起来，捏着检查单的右手附上自己腹部，轻轻摩挲着，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明确地说明着她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像她嘴里说的那般没有爱。“容若，别告诉王铭昇，就当这个孩子从来不曾出现过吧。”
梁容若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也是自私的，柯蕾是她的好友，她自然是向着柯蕾的。之前梁容若能帮着柯蕾逃离王铭昇，这次她也不会违背柯蕾的意思。
“第13号患者——柯蕾！”
手术门打开，一位拿着文件夹的护士走了出来，低头喊着柯蕾的名字。
柯蕾深吸口气，站起身。
“我在！”
“请跟我来。”
梁容若屏住呼吸，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合上，再没有一丝缝隙。
顾锦良走到她旁边位置坐下，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抚着，安慰。
梁容若转身，将脸埋进顾锦良的胸膛，好一会儿才平息下自己的呼吸，轻声问道。
“你给王铭昇打电话，他怎么说？”
“他正在来的路上。”
电视里的广告其实都是骗人的，什么无痛人流，什么几分钟就能出来，那太假了。无痛人流是全身麻醉，在手上建立一个静脉通道，乳白色的麻醉药物进入血管，手术台上的女孩渐渐睡去，双腿被架得很开，用B超仪确定了子宫的位置后，医生会用尖利的器具刺进子宫，然后开始刮宫，用到最多的是吸引器，一次次地吸引，直到将那个胎儿吸干净。如果期间女孩身体抽搐或者是口中呼痛，麻醉师就会加大麻醉剂量。刮宫，没有刮干净容易得肿瘤，刮得太过又会伤害子宫造成终生的不孕不育。
而被吸引出来的胎儿，其实也说不上是胎儿，只是一两片薄薄的细胞而已，在清水中洗净后，用镊子夹起，对着灯光，是带着血丝的透明色。
在来之前，柯蕾就已经查过很多资料，该知道的知识都知道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是当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耳边听着医生打开无菌包，清点无菌器材的声音，听见她拿手术器材是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柯蕾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划过，她漂亮精致得几乎魅惑的脸已经瘦到只余下皮包骨，尖尖的下巴更加明显，泪水汇聚在下巴处，一滴滴地滑落在手术台上那洁白的床单上。
王铭昇匆匆赶到医院，没有等电梯，直接就冲了上来。
梁容若对他是非常不满的，本想着看见他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但真的看见的时候，她却是一愣，继而紧紧抿唇。
王铭昇的状态并没有比柯蕾好上多少，他的眼睛满是血丝，下巴处胡渣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清理。
“她进去多久了？”王铭昇手指颤抖着从口袋里拿着一包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快半个小时了。”
“那快结束了。”王铭昇手指一颤，烟蒂抖了抖，抖落下些许烟灰。“哥，女人坐月子应该注意些什么？”
顾锦良这段时间对于这类事情已然堪称半个专家，闻言，毫不犹豫地将一系列注意事项说了出来，没有丝毫停顿。
王铭昇一直静默地听着，等顾锦良说完后，他才直起腰。
“我去买些必备用品。”
“我们也回去吧。”顾锦良在王铭昇离开后也站了起来。
梁容若有些不情愿，“我要呆在这里，至少要确定小蕾是安全的。”
顾锦良小心安抚着，“现在这样的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们两单独相处比较好，我们这些局外人在场，他们两更不可能开诚布公地谈话。而且你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了，现在又过了饭点，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顿了顿，道。“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
梁容若本来还在坚持着，一听他说到宝宝，附在肚子上的手指颤了颤，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累了，他们继续呆在这里的价值也不大。也就顺着顾锦良的手站了起来，回家去了。
梁容若回家后也一直不太安心，手里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
吃过饭后，距离柯蕾的手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王铭昇给了消息说柯蕾已经出来了，正在病房里休息，一切都很顺利，梁容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晚上躺在**的时候，梁容若侧卧着，背抵着顾锦良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顾锦良的双手环着她的腰，两只手掌并在一处，正好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占有性的环抱，保护性的相拥，是两人早就养成的习惯。
双手玩弄着顾锦良的手指，梁容若在黑暗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公。”
“嗯？”顾锦良回答的声音清晰而明快。
“我很庆幸。”
她没有说庆幸什么，放在顾锦良手背上的手却带着他的手掌移动了一下，顺着隆起的肚皮滑动着，感觉到父母的动作，呆在梁容若肚子里的宝宝也翻了个身，突然突出一块的肚子正好送到顾锦良掌心，让他一阵欢喜。同时也明白了梁容若那句话的意思，忍不住低头在她脖颈上印下一个吻。
等梁容若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轻缓，顾锦良才小声回答。
“我也一样。”我庆幸能够娶到你，能够爱上你，并且能够努力让你爱上我。
梁容若第二天一大早就往医院赶了，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王婶跟在她旁边看护着。顾锦良那边的工作已经压了太久，毕竟是上面来人视察，他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在乎，也是要把表面工作做到位的，这不今天就被迫去上岗去了，根本来不及阻止梁容若的行动。
梁容若问到了柯蕾的病房号，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好听见王铭昇小心翼翼的问话。
“醒了？想吃点什么？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我给你买了些青菜粥，吃一点好不好？”青菜，含有一定的纤维素，能够促进肠蠕动。
柯蕾躺在**，一双眼睛定溜溜地看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王铭昇的话。
她这样和平常迥然不同的态度让王铭昇有些慌张。在他印象中，柯蕾是淡定的，她或许会魅惑地笑着勾引，或许会淡漠地看着他动作，却从来不会这样，在她的眼中，王铭昇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她已经将他从她的世界里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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