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判决书
此时,祁顺东和张浪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惠亚集团公司和惠亚第一建筑工程公司揭牌仪式的电视报道。
祁顺东看着站在主席台上神采飞扬的林惠忍不住说道:“这娘们跟着尚平倒是出尽了风头,我听说,想当初尚平在股市上赔的一文不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你别说,在这方面尚平倒是很有种甘愿做王八的精神。”
张浪听了局长的话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尚平对女人的口味很杂,据说不管老的少的靓的丑的统统来者不拒,我现在怀疑那个丑女张彩霞会不会也被他收入囊中了。”
这时,祁顺东的视线被电视的画面吸引住了,只见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官员出现在镜头里,其中一个就是市委书记王振良。此刻,惠亚集团公司董事长林惠正满面春风地和一干政府大员握手。
“妈的,这年头连罪犯的女人都那么趾高气扬。”张浪不满地嘟嚷着。
祁顺东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机,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才说道:“罪犯的女人又不一定是罪犯,为什么就不能趾高气扬?不过,尚平没有借这个机会出来亮亮相倒是有点出人意料,按道理说这正是他装大尾巴狼的好机会呀!”
“他心里有鬼,怕我们收拾他呢。”张浪自以为是地说道。
“市政府那边已经有人找过我了,说是公安机关应该为本市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祁顺东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同意这个说法,但是,我也告诉他们,公安机关绝对不会为犯罪分子保驾护航。尚平现在正在风头上,我们先不要惊动他,关键是要掌握他的犯罪证据,一旦我们手里有了证据,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关于尚平的犯罪情况我已经向省厅做了汇报,省厅考虑到目前的形势,指示我们对尚平进行秘密调查,集中精力,力求从郑刚案和教堂纵火案上获得突破,这两个案子只要坐实一件,尚平就算完了。”
“纵火案虽然犯罪意图明显,可是取证很难,至于郑刚案他本人现在肯定不在本市,我们不可能大规模地去外省办案。我现在真有种走到死胡同里的感觉。”张浪哭丧着脸说道。
“纵火案里这个张彩霞是个关键人物,并且她还直接和郑刚案有关系,目前如果别的方向难以突破的话,想办法在她身上做做文章。我估计她不会走远,你给附近的一些县市发协查通报,争取尽快找见她。”
尚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今天,惠亚集团的揭牌仪式以及市委市政府一干人的到场,标志着他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个城市里公开露面了。在处理完一些琐事以后,尽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久别的家里。
楼下客厅一片漆黑,已经没人了,看来都已经睡下了。原本是多么热闹的一个家,现在居然冷清到了这般田地,尚平站在黑暗的客厅中怔怔地发呆,不禁想起了那些四处流散的女人们,心里想着,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以后,一定要把他们都找回来,让这个家比过去还要红火。
刚走到楼梯口,尚平就听见林惠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声,好像是乔菲的声音。尚平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他知道林惠肯定又是和乔菲在干那种勾当。
现在家里除了杨嫂就剩下林惠和乔菲两个人了,所以办起事来也毫无顾忌,居然连卧室的门都不关严,两个人就纠缠起来。
“姐……你今天在仪式上真是太威风了……看的妹妹都要爱死你了……”
妈的,小菲儿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忘不了拍林惠的马屁。
尚平偷笑着悄悄走过去,慢慢把一个脑袋钻进了门缝里,还好尚平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不然卧室里的一幕非让他流鼻血不行。
“好呀!老子不在家,你们就没个王法了。”尚平嘴里大呼小叫地冲了进去。
两个小时以后,卧室里的这场狂风暴雨才渐渐平息,最后遭殃的乔菲已经无法动弹了,也顾不上为自己找点遮盖,挣扎着爬起身来跑出了卧室。
尚平看着跑出去的女孩,打趣道:“菲儿被你教的越来越有味道了,这方面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林惠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谁像你,尽教出一些骗钱的主。小雅不是口口声声要去美国发展吗,怎么就停在上海走不动了?还不是个卷钱走人的借口。”一说起小雅,林惠的气就控制不住。
尚平听女人一说起小雅,心里就提不起劲来,心烦意乱地说道:“咋地?难道你还让我去问她把钱要回来不成?”
没想到林惠竟然说道:“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我去问她要,要回多少算多少,几千万呢!”
尚平一时哭笑不得,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一掌,骂道:“看你那小样,好歹也是个董事长了,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儿,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得回来吗?”
林惠哼了一声道:“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你那样泼呀。如果你不分家的话,这次买建筑公司的钱就够了,哪里还让老毛子冯仰戈占去百分之十几的股份。”
尚平对女人这些妇道人家的话根本就不予理会,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小雅的性子太急躁,不适合做投资,我看她手里那笔钱最后很可能血本无归,不过,也只有这样她才会再回到我身边。”
林惠痴痴地看着男人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让她回到你身边还不容易。”
尚平盯着女人急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林惠笑道:“你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只要她成为一个穷光蛋就肯定回来找你。”
尚平啪的一声就给了女人的屁/股一巴掌,骂道:“我还当你有什么高见呢,那又不是几万块钱,说光就光,几千万呢,等她赔光的时候老子的胡子都白了,再说,她这样在外面跑着,说不准哪天就会被男人骗掉。”
林惠看着男人心神不宁的样子,忽然心中就有点不忍,便趴到男人的怀里说道:“哥,这座城市清白的姑娘多的是,你何必就非要吊着她呢?”
尚平盯着女人说道:“那这座城市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也多的很,我为什么就要吊着你呢?”
林惠一听男人的话,一头拱进他的怀里撒娇似地嚷道:“你无赖,你说过再不提这件事的,怎么?我一说小雅的不是你就翻我的陈年旧账……”
尚平见女人不堪重负的样子就说到:“我的意思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林惠呆呆地看着男人,似乎在回味着他的话,最后一咬嘴唇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个忙好了,谁让我欠你的呢。”说完幽怨地看着男人。
尚平爱怜地把女人重新抱进怀里,说道:“让我听听你的办法管用不管用。”
林惠就把嘴凑到男人的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
尚平顿时眉花眼笑,可想了一会儿又疑惑道:“这办法行嘛。万一……”
林惠道:“哼,你就等着享用你的小美人吧,不过这次你可要把刀磨快点,别磨磨蹭蹭又让她跑了。”
尚平在林惠的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道:“我可警告你啊,注意点分寸,要是把她逼的跳了黄浦江,我可让你陪葬。”
“德性!不识好歹。”林惠朝男人翻了个白脸。
尚平厚着脸皮贴上去说道:“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呢?”
林惠感到了男人的生理变化,以为他是让自己帮这个忙呢,就娇嗔道:“找菲儿去,我不耐烦。”
尚平骂道:“这事菲儿帮不了,只能你亲自去。”
林惠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红着脸转过身来问道:“又有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像是专门来给我布置任务似的。”
“你明天问问上次给我做检查的那个朋友,在外面能不能做艾滋病检测,有个疑似患者需要做检测,看能不能让他们外出一趟,我们多给些诊费。”
林惠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你都没有感染,还有必要做检查吗,朱虹的艾滋病难道还能隔着男人传染?”
尚平就知道林惠一定会认为是给自己染指过的女人做检查,于是喝道:“少胡说八道,这人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你只要给安排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少问。”
林惠哼了一声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才懒得问,我的朋友还以为我们家是艾滋病收容所呢。”
尚平虽然看不明白那张化验单上的各种数据,可还是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不过,那上面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检测项目他还是看明白了,hiv显示的是阴性,也就是说,这份检测报告的主人不是艾滋病毒的携带者,没有丧失人体免疫能力。
“看来张彩霞比朱虹要幸运多了。”尚平扬扬手中的化验单对穿山甲和地图说道。
“这对朱虹来说有点不公平,她比张彩霞参加那个组织要晚多了,按道理被感染的概率应该比张彩霞小才对呀!怎么朱虹得了艾滋病,张彩霞却好好的一点事没有,你说这老天爷公平吗?”
朱虹毕竟和穿山甲、地图在一个屋顶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当得知张彩霞没有感染艾滋病时,禁不住为朱虹鸣不平。好像他们巴不得张彩霞得艾滋病似的。
“这就叫好事不分先后,坏事后来有份。”尚平虽然不同意穿山甲他们唯心的牢骚,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张彩霞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点,在他的猜测中,他认为张彩霞患艾滋病的概率最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结果女人幸运地站在了那百分之十五一边。也许这就叫做命。
“老板,既然张彩霞没有艾滋病咱们干脆把她放了,她知道自己没有得艾滋病肯定心情激动,早晚会去找郑刚,咱们就给她来个放长线钓大鱼。”地图双手比划着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穿山甲附和道:“我觉得张彩霞如果不是从高燕嘴里得知朱虹感染艾滋病的消息,很可能已经和郑刚会合了,就是因为她对自己是否得了艾滋不确定,所以她才会在高燕家里一天天住下去。如今,一旦知道自己是干净的,怎么也阻止不了寻找郑刚的冲动。这就给我们找到郑刚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尚平仔细地听完了两个马仔的分析,并没有马上表态。从表面上看,两个人的分析是正确的,其实不用分析就能得出结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想当然的命题,正因为如此,事情才显露出它复杂的一面。
“你们只是从张彩霞的角度出发在考虑问题,你们忘记了一切都不是张彩霞说了算,而是郑刚在主宰着她。不错,就张彩霞来说,她巴不得和男人早点见面,但是这只能是在她碰见高燕之前的想法,在碰见高燕之后,她之所以在高燕家住下来的原因,我认为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刚才你们说的关于朱虹患艾滋的消息改变了她的想法。但也可能是郑刚拒绝了和她见面的请求,她不得已才在高燕家里住下来。”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和郑刚联系上了?”地图问道。
“我认为她是在高燕家住下以后才和郑刚取得联系。据高燕说,她那天见到张彩霞的时候,她坐在马路边上,一副落魄孤寂的样子,不像是和郑刚取得了联系的样子,我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她那时已经联系上了郑刚的话,高燕就没有机会碰见她了。”尚平说道。
穿山甲点点头。“那么郑刚为什么会让张彩霞住在高燕家里呢?”
尚平一拍茶几道:“这就证明他根本没有和张彩霞见面的打算,起码眼下没有。所以,现在放张彩霞出去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还得天天有人跟着她,万一她哪天耍点心眼突然失踪了,那我们就又是白忙活。”
“那老板的意思是……”地图疑惑道。
“我的意思就是让她相信自己得了艾滋病,然后颓废下去,永远都没有再出门的打算。这样的好处在于可以引起郑刚的好奇心,咱们可以想象一下张彩霞知道自己患了艾滋病后会怎么样和自己的男人说呢?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但她哀哀凄凄、欲说还休的语气态度难道不会让郑刚产生好奇心吗。”
穿山甲好像明白老板的真实意图了,一拍手道:“老板的意思是让张彩霞得上艾滋,比不得艾滋更能使局势赋予变化,我们的机会也就更多。”
尚平大声道:“这次你可说对了,总比放她出去一条道走到黑好点吧。再说,只要把张彩霞掌握在手里,我们和郑刚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
“操,老板,这娘们一听说自己得了艾滋会不会撞墙啊。”地图担心道。
“这就要高燕费点心了。”尚平答道。
穿山甲叹息了一声道:“只是……”
尚平打断他道:“只是太残忍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对不对?”
地图大声道:“什么残忍不残忍、人道不人道的,她把朱虹害成这样,让她受受活罪是便宜她了……”
尚平摇摇头道:“我倒不是为了给朱虹出气才这么做的,实际上从长远地看,我这样做对她也有好处,试想,如果她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说不定哪天就会落在祁顺东的手里,另外,如果她和郑刚搅到一起,最终不会有好结果,那时,即使警察不动手,郑刚也会逼着我动手,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杀死自己女同学的思想准备。”
穿山甲觉得这最后一点才是老板的真实意图所在。“老板,那我和地图看来还的去一趟高燕家,向张彩霞宣布她的死亡判决书。”
尚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做不来,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宣布吧,我们老同学之间也该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了。”
起初,当高燕得知张彩霞有可能是艾滋病患者的消息,心里对张彩霞的态度也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态度,因为人们对这个病的来路往往总是从男女之间那点事想起,进而上升到患者的道德高度。正因如此,人们除了对艾滋病的堤防、恐惧心理之外,同时也附带着对患者的鄙视。
不过,没过几天高燕就可怜起张彩霞来。这不仅因为她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主要还和高燕的生活经历有关。
高燕板着指头算算曾经有过的男人,有时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去歧视那些因男女关系而遭到非议的人。更何况,张彩霞还为自己的**付出了代价。自己之所以没有得艾滋病,那是因为老天爷保佑,并不说明自己在道德上就比张彩霞纯洁。
这样想着,高燕就开始为张彩霞张罗起来。除了时不时陪她聊天之外,极尽宽慰之能事,同时,她在电脑上查资料,把各种治疗方法进行归类,其认真的程度就好像张彩霞是她的亲姐妹似的。
“高燕,你别忙了,看你这样折腾我觉得自己真的得了艾滋病似的。”
张彩霞对高燕态度的转变既高兴又不安。她觉得自己目前并没有成为事实上的艾滋病患者,所以高燕的举动虽然出于好心,可让她心神不宁,忍不住出言阻止。
“彩霞,我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希望你有个思想准备,我觉得凡事从坏的方面多想想有好处,我从网上看到有很多艾滋病患者和常人一样生活了二十多年呢。其实,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病人失去了对抗疾病的勇气。”高燕也不管张彩霞的心理感受,只顾唠叨着。
张彩霞当然没有心情和高燕讨论艾滋病的疗法以及勇气问题。但是,她的脑海里几个问题走马灯一样旋转着。
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今后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郑刚,郑刚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就凭自己目前的这个处境以及经济状况,连个感冒发烧都不一定能够得到及时治疗,更不要说是艾滋病这种绝症了。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高燕。”郑彩霞看着趴在电脑跟前的高燕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高燕一愣,似乎没想到张彩霞会问的这么直白,禁不住脸红起来。
“怎么会?这网上说的很明白,艾滋病的传染途径很多,有的人到医院打个针回来,莫名其妙就感染上了艾滋病……”
“这我知道,别人怎么得艾滋病的我管不着,不过我告诉你。”张彩霞直愣愣地盯着高燕说道:“我和朱虹都是被那些男人传染的。”
高燕啊了一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心想即使真的是这么传染的你也没必要说出来啊!忽然,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脑际,她这是破罐子破摔,可能会寻短见呢,还是先稳住她再说吧。
“现在检测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可别这么早下结论……”
高燕正说着,忽然看见爱琳伸进一个脑袋说道:“姐,大哥来了。”
高燕赶紧站起身来迎出去,自从爱山死后,爱琳嘴里的大哥就成了尚平的专属称呼。
尚平正在客厅里站着,见高燕出来就说道:“我让你早点给爱琳准备准备,赶快到学校去,怎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动静,别把她的学业给耽误了。”
高燕笑道:“我倒是天天催,你问她愿不愿意去?”
尚平转身看着爱琳,只见女孩双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吭声,就说道:“不愿去就由着她了,我看是玩野了。”
高燕见男人脸色不对,以为要对爱琳发火,赶紧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说到:“也不急在一时,我再劝劝她,再说,她在家里每天都看一会儿书的……”
尚平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于是问道:“张彩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