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尴尬
望着朱槿虔诚而拜的神态,柳三棉轻嗟一声。
“有人说:你可以一个人唱歌,一个人跳舞,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旅行,却唯独不能一个人吃饭,那些说一个人吃饭有滋有味的人是在说谎。”柳三棉和朱槿行走在寺内,他看一眼朱槿说,“朱槿,听说你经常是一个人在佛教协会吃饭?”
“我现在就是以佛家子弟自居的。”朱槿也看一眼柳三棉,“大志,这些年你很少静静地想一想自己了吧。”
“我,有什么好想的。一个人要想有好的结果,不如有好的开始。欲慎其终者,先追其远,每件事的结果,都是有那远因来的。用你们佛学里的一句话:菩萨畏因,凡夫畏果。我现在最愁的就是龙市长突然调走,在墟城市,我就没有靠山了。眼看着新一届的人代会就要召开,赵后礼紧紧跟随着市委书记许传生,我和老赵还是有得一拚的。”
“拚?”朱槿的嘴角现出一丝冷笑,“不就是为了争一个副市长吗?有必要这样天天挖空心思吗?”
“是呀,我现在就是想放松一下自己。”柳三棉喟然长叹说,“这些年,我象是被人驱赶着朝前走,觉得想停下来也收不住脚了。”
“权力,也是欲望。大志,无立足境,方是干净。”
“是,我不否认自己是为声色货利所迷的世间凡夫俗子。朱槿,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何必要给自己过不去呢。人生于世,人自己是作不了自己的主的。人生八苦,孰能左右?人事变迁,何可摆布?一切都是无常,人在六道轮回中,生死不定,去向不明,苦海无边。此乃人道的真相,只想在人道做人的人,无法更改。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色,人之性也。”柳三棉叹息一声说,“我知道自己做了不圣人,也从没有想过能成什么圣贤,只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家国天下,为百姓谋福利,我需要一个更大的政治平台。”
“大志,这些年,你是变了不少。”朱槿看一眼天色说,“我们回去吧。”
一轮圆月升起来了,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路旁的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张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
柳三棉看一眼靠在椅背上的朱槿,她那张流露着难以描绘其风韵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上面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纯净得犹如人工画就的一般,眼睛上盖着浓密的睫毛,当眼帘低垂时,给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俏皮的小鼻子细巧而挺秀,鼻翼微鼓,一张端正的小嘴轮廓分明,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牙齿;黑玉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样地卷曲着,在额前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耳垂上闪烁着两颗钻石耳环。
朱槿静静地望着飞机窗外,柳三棉克制住自己想拥抱朱槿的欲念,他对自己说,不是你的要学会放弃;无限放大开心快乐,无限缩小痛苦伤心。那样就会发现自己开心快乐多。快乐是自己找的,点点滴滴都是快乐的源泉,生活的本身就是这样,不可能到处充满欢乐。充实自己的生活,会发现生活还是很精彩的。人生的确很累,那要看一个人如何品味;每天多寻快乐,烦恼不去理会;短短数十寒暑,何不潇洒面对呢。
过去,在黑桑树下,两个人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白驹过隙,光阴荏苒,现在都已经步入中年了。柳三棉很少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情感了,他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娶叶月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姻中有没有爱情。人的一生中,总是在不断地选择,也意味着不断的放弃,这是客观的所在。而衡量得与失的天秤却是自己的心,所以得与失其实在于自己的一念之间。曾经放弃了很多,从未后悔,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当明白,一份可以相伴终生的爱,面对爱的得失,总是会纠缠不清,总是把过去的惆怅加减在今天之上,再跟明日的憧憬混合在一起,结果便成就了今天的模样。渐渐地开始相信,一切经过苦苦挣扎之后做出的决定其实都是多余的。总是在与自己的回忆和过去纠缠着,与其说做的是一个决定,倒不如说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于是,今天对过去就不能再说后悔,也不甘心说后悔了。有时候觉得爱情是迷茫的开始,自由的结束,风花雪月只不过是一种真实的错觉,相信真爱只不过一场心甘情愿的迷茫。
舷窗外的白云那样轻那样柔那样软,目光的尽头,一条五色的彩带在天际展开,如棉如絮如瑾如霞。一方晴空,白云朵朵,让人的心灵归于淡泊,柳三棉此时感觉飞机好像完全静止,仿佛悬浮在空中!置身于万米高空之上,感觉自己是在做一次无根的漂泊,一如自己十几前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只不过是抓住了好的机缘才有了现在这个地位。又要做一次冲刺,从秘书长到副市长,仅此而已。权力,地位,说到底还是要有机缘,要有平台,正如站在山上的人,和站在山下的人对视,在双方的眼睛里同样渺小的。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如今还有多少爱情能真正的走到最后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现在很多的人已经是句空话了。
柳三棉喜欢看朱槿蜷缩身子望着舷窗外的样子,很大一种程度上,他是被朱槿的风情万种吸引的。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曾经是那么的快乐,现在,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了。有个人、爱过了、就结束了有句话、说过了、就后悔了有道伤、痛过了、就麻木了有颗心、颤过了、就破碎了一段亲情、过密了、就断绝了一段友情、过近了、就稀释了一段爱情、过深了、就剧终了一段路口、过难了、就错选了、有些东西、时间放久了、就会变质的。人生路上本来就会有很多人和事只有开始没有结果,如同夏花繁盛烂漫而注定要凋谢有些付出注定不会有结局,有些人注定不会属于自己。一直知道爱从来不是容易的东西!谁会平白无故的爱上谁?谁会没有理由的和谁生活在一起?谁会没有情由地感受到爱情的召唤,聆听着幸福的声音?爱情不是愿意付出就会予以回应的。
幸福也不是只是付出就可以有回报的。
“是的,时代在变,我们也在变,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了。”柳三棉象是说给朱槿听,又象在喃喃自语。
夏子和山下君雄母子二人策马来到龙彪车前时,刚好朱槿从车子里下来。山下君雄只和朱槿对视了一眼,已感到一种钩魂摄魄的震憾。他差不多是一直在目瞪口呆地望着朱槿,这令夏子已些尴尬。朱槿友好地朝夏子点一下头,夏子也友善地对朱槿笑了笑。听翻译说他们是朝川岛那里去的,夏子拉着朱槿朝马上指了下。翻译介绍到夏子是川岛的夫人,她邀朱槿和她一块去骑马去别墅。龙彪高兴地说,这样很好,朱槿,你就先走吧。
一路上山下君雄总是望着朱槿微笑。朱槿看到山下君雄有些稚气的脸和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也很高兴,便毫不拘泥地和他调戏玩耍,他们一会儿并辔时相互捶打一下,一会儿相互用手里的东西砸着对方。到了别墅,川岛和龙彪已早早地站在了门口。
“还是我们的车快呀。”龙彪说,“朱槿,我看到你坐在马上的姿势很好看。”
朱槿灿然一笑。山下君雄问翻译他们说些什么,然后拉起朱槿比划着把朱槿扶上马,朱槿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山下君雄已朝马上打了一马鞭,那马奔驰而去,朱槿惊叫起来。山下君雄一个纵身腾空便落在了朱槿身后。二人很快飞奔向树林里。龙彪说:“公子真是好功夫。”川岛说:“孩子玩皮一些,请龙先生不要见怪。”夏子朝龙彪鞠了躬:“请多多包涵。”
山下君雄双手紧紧地拥抱着朱槿。
马儿停下时,山下君雄便开始拥着朱槿从马上纵身跳下来,一切都在瞬间,这让朱槿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人会有如此身手。她不明白山下君雄接下来要对她干什么,就在这时,詹姆斯?大卫过来了。他很悠闲地散着步,见到朱槿和山下君雄时便很友好地打着招呼。
朱槿说:“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
“是不错。”大卫笑了笑。
朱槿对大卫能说汉语感到很高兴。“先生,我和这少年只是一面之交,他便带我来这里玩耍的。”
“不要怕,他是川岛的公子。”
“你也知道川岛?”
“是的,山头火电器公司的总裁,名气大着哩。”大卫笑了。他先是用日语和山下君雄交谈了一会,又微笑着问朱槿:“你是从墟城市来的?你们哪里有个超然法师,子君公子很感兴趣。他说他师傅雪岵大师去和他比过几次武,结果都是折羽而归,他很不服气。听说你来自墟城市,子君公子很想跟你一块去那里看一看。”
“这怎么可以呢?”朱槿笑了,她放松了许多,象大姐姐照顾小弟一样拉着山下君雄的手说,“你还小,应当是读书的年龄。山头火公司的生意还需要你多多照顾。还有你母亲,她人真是很好。这里有这么好的田园风光,你应当留在这里。”
山下君雄听了大卫的翻译,笑逐颜开地拥一下朱槿说:“那么,你就留在这里吧。这里的牧场都是我们家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大卫笑了。大卫说:“公子希望你留在这里。”大卫对朱槿自我介绍了一番自己,他很动情地握一下朱槿的手,“朱小姐真是美貌惊人,怪不得这孩子这么喜欢你,连我都对你动心了。”
朱槿很大方地说:“很感谢大卫先生的直率。我的先生这一次是来和山头火电器公司谈判的,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
“那我会很快会在墟城市见到你的。我们大西洋公司和墟城市也有生意往来。况且你们墟城市我们T市又是友好城市,我想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大卫又谈起了太平洋公司的一些情况。
“你们这次来谈得还顺利吗?”
“他们正在谈,我想会很顺利的。”
朱槿看了一下天色:“天已很晚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