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区别
吃饭时李跃进借着酒意发起了牢骚：“我李歪头也不是不想领着梨花湾的老百姓把日子过好，论辈份，我李歪头和他苗大年是平起平坐的，可他们姓苗的那一帮人总不拿我李歪头当一回事。”小然说：“姨夫，你喝多了。”李跃进摆一下手：“没有，我没有醉。我除了酒量不如他苗大年，哪一点不如他。对你们说，他苗大年可不是个什么好鸟，别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人，可虚伪呢。”
于镇长笑到：“老李，你们是亲戚，又是多年的村长书记搭档，有什么过节解不开？算了，市里田主任在，王社王书记还有咱们的镇党委朱书记都在，你对老苗有什么看法，就把话说到当面。我觉得你李歪头也不是完人，我刚才有点激动，是我的不对，咱们每个人都有缺点，可不能谁有了缺点就把人都看死了。梨花湾要发展，梨花镇也要发展，依我看，如果不把梨花湾的事情办好，咱们整个梨花镇的工作局面是很难打开的。”朱书记说：“于镇长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整个镇的工作，特别是梨花湾的水患问题不解决，确实严重影响我们镇的整体工作。”李跃进歪着头冲朱书记嚷到：“修河，是要钱的。”
吃过饭之后，王社、田主任、于镇长、朱书记和李跃进几个人去了梨花湾的老河口。几个人在河岸上走着。王社说：“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们都要把河修起来。”田主任说：“王书记，看情况是这个样子，梨花湾的水系不发达，不把老河口挖好，确实影响到当地经济发展。王社，你就把修河当作一件大事来抓吧。”于镇长看了一眼王社说：“这里是黄口老河滩，只要把这一段的水系打通，咱们整个梨花湾的水就能排出去了。”李跃进说：“其实，我从干村长那一天起，就想把这个老河口修好的。可是，没有钱呢。开挖这一段河的工程，我是算过账的，没有二、三百万是办不成事的。”
苗大年听说镇领导陪着市里来的人去老河口，便顾不上刚从市里回来的旅途劳累，决定去老河口。他刚想出门，刘半仙笑嘻嘻地走过来。刘半仙说：“苗书记，你刚从南徐市里回来吧，从我家门口过，也没有进去坐一坐，我还给你留着一瓶老窖酒哩。瞧，我拿来了。”苗大年说：“还好意思来找我说喝酒呀？”刘半仙笑到：“怎么了？兄弟我可是大大的忠臣呀。只是没有料到王社那小子会跟着你一块去山城。原本想你出去转一阵子，我再给李歪头下点泄药，让李歪头那小子拉几天稀屎，在被窝里趴几天。木根和水根是死心塌地跟随你的，老白和习振随只会在暗地里瞎嘀咕，秀丽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在老秋那里帮忙挣点小钱。李现成，要忙着自己开医院。这样一来，咱们梨花也就瘫了，没有你这个主心骨，就凭他王社一个小毛蛋孩子，还不卷铺盖走人吗？没成想，他王社会来这一手，和你热打热上，跟着你一块去了克义那儿。这一次吧，听说市里还来了位领导专门看望他，还和他一块到老河口上查看了地形。王社这小子，看来是真的想在梨花湾弄出点事出来呀。”苗大年拍一下刘半仙的肩膀，拉他走进院落。
苗大嫂从屋子里走出来：“半仙呀，俺们家你也少来了。别人传出去，还不知怎么说你大年哥哩。你大年哥可不想让人家王书记走人。村民们都在传呢，说王书记来咱们村，是给咱们老百姓办事的。你没有听说，早几天俺们不在家，人家王书记带着镇长、书记还有市里的领导，正测量老黄口河道，说是要修河哩。”刘大仙说：“听说了，听说了，刚才我还在给苗书记说这事哩，大妹子，我刘半仙只会为苗书记保架，不会坏苗书记的事的。我就是为王社修河的事来找苗书记的。”苗大年本着脸冲刘半仙嚷到：“找我弄啥子嘛。有什么事到大队部到村委会说去。有的村干部说了，咱们要捐款修河。”刘半仙笑到：“不是我不想捐款修河，是老李家的人不愿意哩。”苗大年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修河可是他李歪头第一个提出了，也是被王社王书记写进报告里去的，现在，他老李家怎么就不愿意修河了呢？”刘半仙说：“苗书记，这句话不传六耳，我只对你一个人讲，你不要说出去。”苗大年示意自己的女人出去。刘半仙附在苗大年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苗大年的脸上渐渐地绽开了笑容。
送走了于镇长、朱书记和田主任，王社回到梨花湾村委会自己的住处时，天色已是傍晚。刚打开房门，老白和习振随还有李现成三个人便走了过来。王社招呼他们到屋里坐下。老白说：“王书记，今天俺们几个来，就是想对你说一下，这修河的工程款的事。”习振随说：“王书记，我看你一个人，就别生火做饭了，不如到我家去吃一点算了。”
王社笑到：“不行，说什么你们几个今天也要在我这吃饭。现成，你我都是当过兵的人，当过兵的人哪有不会做饭的呢。来，你帮着我，咱们捣弄快一点。”李现成说：“王书记，不如我回家一趟，让我傻瓜叔来吧，他可是俺们梨花湾的大厨子，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是请他当大厨师哩。我呢，可以给他当个下手。”王社给几个人倒好茶说：“不要麻烦了。今天咱们这几个，也都算是村两委的主要干部，有些事，咱们说起话来方便。老白，你刚才说修河款的事，怎么，你有什么主意吗？”
老白接过茶杯说：“王书记，咱们村穷呀，如果是靠集资，那修河的钱缺口也太大了。哎，都怪俺们梨花湾太穷呀。”习振随说：“说到捐款，那可就难办了。依我说，还不如直接算到人头上，每家每户该拿多少钱，一次凑齐，岂不省事呀。”王社说：“不许向农民搞摊派，这是上边三令五申提出来的。”老白喝一口茶说：“也真是怪事了，修庙，修教堂，也是自愿捐款，有的人家把家底都愿意掏出来，可说到修河，咋就没有了钱呢？”李现成掏出烟分给几个人：“是素质问题。”王社点上烟说：“也不全是。来梨花湾有一阵子了，我觉得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是不错的。民风淳朴，景色也不错。”
李现成说：“王书记，现在你还有心思看风景，就怕过一阵子，就不会有现在的好心情的。呆的时间长了，也有可能被我们这里的人同化。我刚从部队来时，尽可能地让自己多一点城市生活的气息，也想让自己保持部队修养的一些文明用语，可时间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靠，也就是那么回事。”王社深吸一口烟说：“李现成，是那么回事是什么意思呀？我看你就和一些村民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你是个有思想的村干部吧。李现成，你我都是穿过军装的人，受党培养教育多年，大道理不讲，看在你我都扛过枪的份上，你一定会帮我这个梨花湾第一书记的忙的。你谈到村民素质问题，这也正是我想和你商量的事。我想先办一个村民夜校，你来当校长。需要什么样的老师我去请。电脑知识，科技知识，还有种植养殖，只有能提高咱们村民的素质，能让咱们村的村民长知识就行。这个忙你会帮吧？”李现成点上烟说：“咱们村哪买得起电脑？”王社说：“我给市里的战友说过了，他不光给咱们捐医疗设备，还有电脑呢。让你当咱们村的科技夜校校长，也就是让我抓一些管理的事。把咱们村子的青年农民都聚起来，把一些致富能手都聚起来，把一些党员都聚起来，形成一种把党员培养成致富能手，再把致富能手培养成党员的格局，这就是我想办农民夜校的出发点。”
李现成说：“行，只要你王社看得起我，明天咱们就挂牌。王书记，我做梦都想着把梨花湾变成人间天堂呀。”老白说：“现成，别扯远了。就说这农民夜校的事吧。多少年以前还是搞过农民夜校的。行，这事老百姓会欢迎的。我支持。”习振随说：“我也同意。不过，这事是要和苗书记商议一下的。王社，我觉得你和老苗都各退一步，有些事大家共同商量。我和老白都是解放初的老村干了，大风大浪经得多了。说实话，俺们是看你确实想在这里为老百姓干点实事，才留下来的，你刚来时，眼看你呆不下去，俺和老白还商议着要外出打工哩。”老白：“梨花湾要想发展，有些事还是要王书记说着算的。比如这次修河的事，没有拿到村民大会表决之前，老苗是不表态度的。还有水根和木根，他弟兄俩还不是处处看着老苗的眼色行色。会计苗秀丽吧，我总觉得她是个摆设。不错哩，秀丽是俺的儿媳妇，可俺儿媳妇就是不当家嘛。说是村长管钱，可李跃进他这个村长也只是天天忙碌着自己家养鸡。咱们梨花湾要想发展，俺觉得王社要拿主意。只要主意拿得对，只要村民大会能通过，俺们就把你王社当主心骨。”
习振随点下头：“王书记，俺觉得老白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俺支持老白，俺甚至觉得咱们梨花湾让老白主事，也不至于出现眼下这个局面。俺们村子要企业没有企业，要工厂没有工厂，吃水没有自来水，看电视没扯有线。落后哩。王书记，修河是一件大好事呀。”李现成说：“修河，办农民科技学校，这不都是为咱梨花湾的老百姓好嘛。只要为老百姓办好事，办实事，王社，大家伙会支持你的。这一阵子我观察你总是到一些村民家里去，有时候你一个人会在老河口转悠，我觉得如何发展梨花湾，你心里是比较有底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谈，谈经论道我也谈不过你。王社，你把你的想法能给俺们谈一下吗？”王社说：“好。来，咱们边吃边谈吧。”王社说着把酒菜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