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狗没看主人脸 三、
三、
靠山屯乡副乡长赵杰和父亲两次谈话后终于有了新的想法,老爸说的对,赵铁伟是自己打不倒的敌人,既然打不倒,打不过,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成为朋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能再干了。何况上次并没有伤到赵铁伟,自己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好女人成了赵铁伟的,官帽子还没了,按照铁伟这样的发展势头,不会长时间的呆在乡里,这人早晚是县一级的人物,还是入伙为好,最少是不能再对立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浪子回头金不换,赵杰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绝不是一堆狗屎,毕竟是大学毕业生,脑子还是够用的。有句话说的好,当你意识到你错了,那你还是对的,如果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对的。赵杰把心思一转,想帮赵铁伟了,把心就用在了赵铁伟和赵铁伟要干的事上。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漏洞,而且是一个将来不可弥补的大漏洞,他要将这个漏洞补上,不声不响的补上,等赵铁伟发现是他早已补好,一定会感动赵铁伟,这就是老爸说的“船票”了,凭着这张票,能顺利的上赵铁伟这条船,兴许还能当个大副二副的差事。
七月五日是赵铁伟定的靠山屯乡雨季植树的日子,要大干二十五天,全面完成六十万棵树苗的种植任务,全乡每人平均三十棵树苗,除去老、少、外出打工的、常年不在本土的,任务量就大了许多,摊在全乡非农业人口的数量就更多了,运输这些树苗也占用了一大块人力物力,车辆、任务是艰巨的,困难是巨大的。
全乡的干部,企事业人员从七月五号开始,取消放假,用十五天左右来挖好树坑,最后十天,集中突击种树,树苗从基地一挖出来,最好是当天入土种植。七月的骄阳似火,晒上一天就会无疾而终。所有的树坑都落实到了人头,有了书面记录,王淑珍的计划面面俱到,疏而不漏。
绿化会战的前三天,金子木托人找到赵铁伟带过话来,说是育苗基地的五千棵泡桐树苗,县林业局负责从育苗基地起出来送到靠山屯乡,并负责种好,问赵铁伟是否欢迎。赵铁伟一听就乐了,知道这是金子木向自己示好了,而且这一块的工作量也不小,当即答应了。还说植树工作完成之后请金子木喝酒。金子木也很满意,双方都没提发生在他办公室的事,彼此心照不宣了,以前互不相识,有些误会也是正常。金子木快五十岁了,不好向这二十多岁的人道歉,何况态度好不好,热情不热情的这有没个统一尺度,给台阶就赶紧下吧。
这是一个小插曲,七月五日,全乡的统一大会战开始了,所有的人走上街头、路边、沟地、空地,开始挖起了树坑。七月的太阳是最热的,一时间乡供销社的草帽被抢购一空,又紧急从其他地方运进。赵铁伟自己也分了七十个树坑,挖了一个坑手就起了血泡,背心都湿透了。到中午休息的时候,赵铁伟只挖了两个半的树坑,看了看其他人,大都速度差不太多,纯黄土地的地方速度就快一些,有挖四个坑的了,心里算了一下,不努力十几天还真是完不了,好在时间还打了五天的量。种树就相对容易多了,只把土填进去一浇水就完事了,想舒舒服服得干点事看来是不行了。
为了完成任务,乡上的干部们都是一上班就开始干,中午简单吃点乡食堂送来的饭菜,在树坑边休息会儿又接着干,乡政府下了死命令,这次植树工作列入年终考评范围,任何人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出了问题,都将受到追究。
干部们很少干这样的体力活了,一时间还真不习惯,可看到南培新和赵铁伟与他们的任务量一样多,也没人说话了,一把手都在干,普通干部心里觉得还很是平衡,说怪话的几乎没有,硬着头皮也得干。
第三天的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正挖树坑的赵铁伟突然发现没带手机,县委组织部长何敏正约他这一半天谈话,估计是为了班子的事,怕误事,马上骑着别人的自行车去乡政府取手机。路不算远,骑自行车最多十五分钟,路过乡农机站的时候看到农机站内站长大洪的摩托车还在,旁边有几辆自行车,只是大铁门没有关严,有半尺宽的缝,赵铁伟一边往前骑一边想,他记得农机站的绿化分片靠近了乡中小学那边,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再一看表,两点五十分了,难道他们都没去挖树坑?
农机站长大洪就是赵铁伟刚去半山村当驻村干部时接替的那个干部,赵铁伟了解他,这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打麻将牌,难道他们敢在全乡都在大干的时候在打麻将牌?
赵铁伟突然调转车头,骑车进了农机站的大院,自行车还没放好,已经听见了屋里打麻将的声音,火从胸口一下到了嗓子眼,乡里五十多岁与的干部都在挖树坑,下午的太阳还毒,可这一路都是干活的人们,这农机站的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赵铁伟推门走了进去,农机站长大洪正和三个员工打着麻将,桌上每人面前都有一小堆钱,旁边的**还有一个人在睡觉,农机站的五个人全在这了。
赵铁伟看着大洪最少有十秒钟没说话,四个玩牌的人都愣在那里,不要说是全乡大植树期间,就是平时上班时间打麻将也是说不过去的。赵铁伟决定不说话了,说什么呢?说你们上班时间不应该玩牌?这四个人又不是孩子,什么是非他们不懂呢?
赵铁伟扭头走了。大洪一时下不了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说:“爱他妈怎么着就怎么着,继续玩!”
有胆子小的说:“还是干活去吧。”、
大洪并不表态,天塌下来有大洪这个高个子顶着,大家都知道大洪是县委副书记彭振声的亲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牌还是停了下来,几个人实在无心再打了,骑着车干活去了。
赵铁伟从农机站出来后,拿着手机直接去找南培新了。说了事情经过后,南培新皱起了眉头,心里想到:怎么偏偏是大洪?处理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他这是顶风作案,而且影响了农机站整个一个单位,问题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得罪了彭振声这个实力派,将来工作可能会受到影响,彭振声是个很讲仗义的人,从来都是恩仇必报的。赵铁伟看南培新没有表态,不再往下说了,等着南培新开口。
南培新把草帽从头上哪了下来,充当扇子摇着,背心已湿透了,两个肩膀头被晒得通红,开口说了一句让赵铁伟没想到的话:“大洪这么做够撤职的了,这股上班赌博的风我早就想杀一杀了,只是大洪是彭振声老婆的亲侄子,有些投鼠忌器了,你准备怎么办?”
赵铁伟早就听说了彭振声的厉害,县里两位一把手都让他三分,他的话在县里的中层干部中许多时候比两个一把手还管用,他在峰山县苦心经营了近三十年,许多中层干部的提升都与他有关系,县班子中有他几个死党,算得上振臂一喊,一呼百应式的人物。赵铁伟脑子里迅速权衡者利弊得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处理大洪,今后的工作也难以展开,正因为大洪的背景,如果处理了才能加强杀鸡儆猴的效果,彭振声不高兴是他的事,公开的穿小鞋,估计他也不敢,以后工作中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赵铁伟开口了,坚定地说道:“撤职!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南培新点了点头说:“按你说的办,五点半开班子会,定下来以后发通报,干就干彻底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赵铁伟看了一眼南培新说:“我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