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场风波 三、

赵杰真的走了一步臭棋,他思来想去的想了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从外围入手的办法。星期六一大早他回了丰华县的家,路过乡兽医站时他想起有一个熟人,骑着摩托车就过去了。熟人是个兽医的女儿,是曾经的中学同学。

一见面赵杰就聊开了:“咱们县有口蹄疫的迹象吗?”

在得到否定回答之后他说:“还是注意点好,峰山县的靠山屯乡出了这病,听说传染的挺厉害,别伤着咱们这边。”说完他就走了。

女同学的爸爸是丰华县一个兽医站的站长,闻听此言大惊失色。他们乡距靠山屯乡不过二十公里的路程,完全在50-100公里这一传染范围之内。他是专业人员,懂得这病的厉害,如果任其发展,全市都要倒霉,许多养殖大户都可能倾家**产,普通养殖户也会血本无归,这真是天大的事,他借了一辆摩托车,直接杀向靠山屯。

赵杰只知道口蹄疫是个传染病,了解的并不多。根本想不到如果真的发生了疫情,市一级政府会下封杀令的,如果面积超过一个县是要上报省和国务院的大事。

快到家的时候又碰到了县畜牧局的一位副局长,把和兽医说的原话又端了出来,他的内心是想让事情闹大,让靠山屯乡的养殖业受到冲击,让赵铁伟实现不了一年半还百万贷款的计划。他知道,还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如果百万贷款全部还清,农民手里又有了大批的杂交羊,张明芝的那篇文章就会见报,赵铁伟就会成为典型,升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赵杰说的轻巧,畜牧局副局长听的心跳,出了这种事当地隐瞒不报本身就是大事,如果发展成灾难性的后果,撤职是最轻的处理了,主要负责人坐牢也是有可能的。畜牧局副局长马上向局长作了汇报,局长让他带着局里的总工立即去靠山屯实地考察。

在靠山屯乡考察时遇到了丰华县兽医站站长。三个专家碰到了一起,各村一转,福尔马林消毒液的气味和到处可见的被生石灰覆盖的人畜粪便完全像疫区的处理模式。未经更加深入的调查就打道回府了。

因为有了赵杰的提醒,赵杰是峰山县委宣传部的副科长,在思想上有了先入为主的意识,赵杰还能说假话吗?所以他们得出了结论,靠山屯乡是疫区,只是他们隐瞒了这一真相。县畜牧局长听了汇报后,立即前往市畜牧局向局长作了汇报。

市局局长大惊失色,没有片刻停留又杀向市政府,在第一时间向市长郑达做了汇报。郑达在和市委书记严枫通气后,一边向省畜牧厅、省卫生厅汇报,一边报给了省政府主管农业的副省长。省里、市里迅速组织了各种专家当天下午开向了靠山屯。主管副省长下令调查结果不管是夜里几点都要报给他,他要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再上报。

省市两级专家有好几十人,分乘十几辆小车,突然出现在靠山屯的各村的养殖大户中,对所有的牛、羊、猪等牲畜进行逐头逐只的检查。这时赵杰正在家里和父亲喝着小酒,吃着涮羊肉,浑然不知因为他的几句话已经惊动了省领导。

大批专家正在挑灯夜战,福尔马林和大量的生石灰也确实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但最终的结果是要拿患上口蹄疫的牲畜说话。

凌晨三点,他们检查完了靠山屯乡所有养殖户的牲畜,没有发现一个患病的例子。带队的省畜牧厅长无奈的打电话报告给主管副省长,吵了副省长的好觉。要真是发现了疫情倒也无话可说,如此的虚惊一场让副省长闻听大怒,下令严查事情经过,对谎报军情的人要严肃处理!

市长郑达此刻的感觉是深深的自责,后悔自己没有实地调查,就虚报了疫情。副省长发脾气90%是冲他来的,只是他是一个地级市的政府一把手,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

郑达马上打电话给副省长承认错误,请求处分。副省长只说了一句:“你不睡觉了我还要睡!”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郑达从政以来犯的第一个如此低级的错误。也是因为疫情重大又太紧张,更是彻底的轻信了市畜牧局长和丰华县畜牧局长的汇报,连一起和他坐镇指挥的市委书记严枫也苦笑着摇头说:

“郑市长,这不是你的工作作风呀!”

在市长郑达的办公室里,郑达气的眼冒金星,拍着桌子训斥市畜牧局长和县畜牧局长,问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县畜牧局长哆哆嗦嗦的说是听了峰山县委宣传科副科长说的靠山屯乡出了口蹄疫,去实地考察时又闻到了大量的福尔马林消毒液的气味,并看到了大量的生石灰的覆盖物,就相信了这件事。毕竟说话的人是峰山县的副科长,不是村里的村民,说话的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第二天一大早,由市纪委书记崔冒刚亲自带领的调查组与丰华县畜牧局副局长,兽医站站长进行了谈话,拿着二人的谈话记录又找了赵杰。赵杰这才知道,自己几句想给赵铁伟添麻烦找恶心的话,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当时后悔的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经过赵杰父亲赵初然的上下活动,跑了各种关系,又给市纪委书记崔冒刚上了真金白银的高香。好在并不是什么重大的违法行为,保住了党票和公职,撤消了副科长的职务,离开了县委宣传部。

这个倒霉蛋被发送到了他的原单位,在靠山屯乡做了驻村干部,气的三天水米没打牙,眼窝子都深了很多,真正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的还不轻。

赵铁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赵杰是一个如此报复心强的人,人家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自己的自我感觉还是良好,想想都后怕。

赵杰报到的第一天从远处看到了赵铁伟,心里恨得往外冒血。他不从自己这里找原因,却把赵铁伟立为了天敌,他认为他今天的结局都是赵铁伟造成的,仇恨是越来越深了。

张明芝在省城是东跑西跑,实习记者的实习两个字终于去掉了,与省报签了一个为期两年聘用合同。报社用人方面有了新政策,合同分为两年、三年、五年,分三次签,十年以后转为长期合同。干实习记者时用尽了全力,出稿和见报次数和质量也都不错,正式签约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二年之内不用太玩命了。

非常偶然的一件事改变了张明芝的命运。那是她和同行一起参加了一次拍卖会后,对张明芝的震动非常大。报社里一位姐妹下农村采访时,乡里干部向她显摆一块玉,她花了三千块钱买了过来。参加拍卖会时她拿出来摆弄了一下,居然让一老者六万块钱给买走了。天上掉下这个大馅饼还没凉透,她又发现在另一个拍卖会上这块玉居然被拍了三十万。转了两次手身价就涨了一百倍。按照她们现在每月六百块钱的工资计算,是她四十一年半的工资,简直是一步登天。张明芝兴奋的好几天没睡好觉,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是这方面的专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却一点便宜没沾着。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玉、翠、古玩、收藏,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住着三室一厅的房子,可还是不如自己一个人住着舒服。

张明芝向老爸讲了这事,老爸哈哈大笑:“这叫捡漏,在收藏界这算是小事情,一件物品赚个几十几百万的都算正常。赚了钱的满世界吹,说他多么多么有眼力。绝大多数赔钱打了眼的人都是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胳膊折了藏袖子里,没人说这丑事。社会上赚大钱的事满天飞,倾家**产的并不声张,这是丢钱又丢脸的事情,这里的水又深又浑。”

“像您这样做了一辈子考古工作的专家就是火眼金睛,千锤百炼不会打眼了吧?”

“话不是这个说法,考古界、收藏界的专家也有区别。像木匠和铁匠的意思差不多。也算隔行如隔山。一个人不可能是全能的,什么朝代的,像青铜器、玉器、红木家具、字画、瓷器、古钱币、翡翠等等项目很多,没有一个人敢说是全行的。搞收藏不像买菜,就算你看出来是老物件,是好东西手里必须要有钱才行,没有足够的资金是干着急使不上劲。这一行的门槛太高,往往是有钱的没眼,有眼的没钱,光是我错过的机会加起来买一座大楼也不止了。前几天有人拿着一块璧来找我看,是真东西,他儿子要结婚,只想换个三居室,可这十几万块钱咱借也借不来呀。”

张明芝的眼睛一亮激动的说:“什么叫璧?”

“璧就是一种玉,造型是外圆套内圆,一个片状。成语完璧归赵说的璧就是这东西。”

“能值多少钱?”张明芝有些着急了。

老爸慢条斯理的说:“这种东西不像汽车和彩电,全国的价格都差不多,这要碰买主,碰上了可能是一百万,也可能是几百万,碰不上它就是一块璧,饿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不懂行的三千块钱都不要,他宁可买个大彩电。”

张明芝一下进入了亢奋状态:“您给联系一下。如果没卖出去,我要!”

张明芝老爸哈哈大笑:“先拿十五万来让我看看,你的存款够三千块,我马上奖励你三千!”

张明芝一下子站了起来:“钱的问题我想办法,买璧的事您负责行不行?”

“买也不能是我买,这不合适,价格高了低了都不合适。找个不相干的人办还可以考虑。”

张明芝走出房门给赵铁伟打了个电话,她只知道赵铁伟手里有些钱,是他父亲去世时给他留下的。五年前就买得起宝马车的人手里一定不会只是一辆车钱。

电话接通后,详细向赵铁伟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铁伟只是确认了一下是否是她爸爸亲自把关后当时就答应了。

这块璧到了张明芝手里以后是下午两点,张明芝没有犹豫,拿着这块璧开车就去找赵铁伟。十五万不是个小数目,是她二十年的工资,她要让赵铁伟亲自过目一下,万一出了问题也好说得清楚。

赵铁伟一听张明芝要来,身体上的兴奋已经超出了那块璧。他盘算着晚上五六点钟左右到吃完饭就要七八点,再回去是不可能了。如果能和张明芝搂着睡成宿的觉那一定是非常爽的事。三四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自己都闻得到,拿出几件内衣去了乡上唯一的澡堂子,连泡带洗,重要部位更是反复的搓洗,换上干净的内衣后又去乡上最大的商店买了一盒大大泡泡糖,放在车里。口腔的卫生和气味也很重要,任何问题都不能发生,爱就要爱的彻底,干就要干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