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花样青春
眼见领导不曾反感,于是田伟国更加夸张地恭维:“沈厅长啊,我就是奇怪,您随随便指个日子,都是不同反响的好日子。”拍完马屁捋马尾,抒发完高山仰止的情绪,田伟国方诺诺而退。
其实,从前封建王朝官场那些繁文缛节,作揖打千的古例,还应当传承恢复。不这样做,不足以表达下级对上级的恭敬之情。
当代官员很难做啊,从前见了上级,噗通一跪,肢体动作胜过千言万语啊。现在文明平等了,然,却增加了表达的难度。
握手,难免有时会找不到领导的手,亦或者领导还未准备同你握手。
唯一可以沟通献殷勤的就是一张嘴。然,中国人讲究话到嘴边留三分,嘴毕竟无法太露骨。
中国人一般喜欢肚里做事,或者肢体语言:作揖,打千,亦或者动不动就跪下了。那些形式上的陋习其实明退实存,深植人心,只不过没机会拿出来用罢了。
周五下午,沈彦来到柳河县。田伟国预备安排他同中贸房地产公司的掌舵人单兵,一起视察东方琉璃脆风情小镇。
沈彦到前,单兵在县办公大楼门前的广场上,看到柳河县各机关单位正在进行着的篮球赛。
眼下这一场,是由县政府对阵县城建。其间,凌志披挂上阵,身处前锋,生龙活虎。
李璇美等看客,球场代入性极强,哇啦哇啦上蹿下跳,自发为凌志所率的县政府队加油。
事隔多少多少年过去,女人回忆起当日里的长腔短叫,矿泉水瓶子里面装上沙子权当击鼓响锤,仍令人不得不感慨,有些事情,还真得是年轻时,方能自自然然做得出来。未来日子里,哪怕出多少钱,也难以让李璇美再如此倾情的丑上一回,放肆投入倾向一把,将人丢到太平洋彼岸。
县城建的六号,球打得极好,是凌志得分最大的障碍。李璇美总在城建六号得球时,大叫:六号,六号,三分球三分球。
那个六号,在如火情绪之下,以为女人是为他欢呼,于是还真听话隔着远远的,便真当作三分球投起来。结果,自然是失球不少。
最后气得城建教练绕场大叱自己的队员:六号,那么听敌方啦啦队的话,干脆别打球了,跟她走得了。
此言一出,自然全场哗然,一阵哄笑。李璇美在这样的气氛里,嘎嘎笑得青春招摇乱摆。
恰好穿得是双绑带儿休闲鞋,看到情难自禁时,正好同凌志配合的队友受了点挫伤,于是不由分说,单兵简单换过衣服,便不顾阻挡的上场。
凌志主攻时,见是单兵,大大愣了一神,思绪早已回到多年前···而李璇美荆歌素嘉一众,则大呼小叫,唤得更加起劲儿。
石平生在一旁看着,有些懊悔。篮球赛报名时,领导参加跑满半场,可以为本队额外加分。当时凌志拉人入伙时,石平生硬是不参加。
其实石平生自问篮球打得也不错,只是有意端着些,觉得现在是领导了,参加这些活动有些将自己混同于一般同志,不务正业,自降身份。
谁知到赛场见了场面,便知道,所有的体育竞技项目,亦或者很多友谊赛,参加前,都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然,真正到了赛场上,再弱的队,也难免会被激起求胜心。甚至会后悔,当日上场前,应当好好再多下些功夫操练的。
再看到凌志运球如飞,投篮如电的一派风姿出众。还有那些为之倾倒,年轻女性组成疯掉了的啦啦队,石平生陡然觉得,以他们的年龄,人生还能有几次这样的较搏机会?失去这一次赛场光明正大的搏杀机会,便少了后半生回忆里的许多乐趣。
单兵兴致极高,却于中场休息时被助理提示,沈彦等省市领导已经到了风情小镇,需要即刻赶过去。不得已,深望了凌志一眼,单兵随田伟国等诸位先行一步离去。
到了洞天山脚下的风情小镇心脏部位,单兵趁着热气腾腾的澎湃心境,一再表示对柳河县感情极深。当年怀着满腔,未来不知难卜的惆怅离开,然,心中始终对柳河县甚有情结。
在他的人物自传里,曾引用过这样的话:‘历史就是这么奇谲,一场看起来让无数人景仰的丰功伟绩,可能当初不过是无奈之举。’
单兵对柳河县大跨度高起点的脱胎换骨赞不绝口。踏在蓝白色吸水石,搭配天鹅绒草的山园小径上。小径的尽头是“深寿”会馆。馆外建筑为中式风格。
进入馆内,会发现与室外雕梁画栋,回廊彩绘不同的是,里内极尽欧陆风情。十二根罗马柱高高挑起,弧度呈天穹状的西式教堂顶。中式建筑很少于室内用上如此多,夸张似呈一景的石柱。细细观察,会让人发现这十二根罗马柱只可意会,精道的用处竟然是起到隔断,重新分区域的作用。
深寿会馆采用会员制,已有六百位国际国内作家,以每年数十万元至百万元不等的级数入会。能留下作品画作的,可以免年费。
会馆只要有墙壁的地方,都是高耸至极限处的书架。上面按类摆满各式书籍,绝无重复。各位创造性劳作的艺术家们,可以在这里写作,画画,亦或者作曲,甚至可以阅读发呆。除了同自己的作品灵魂对话,没有人交谈,大家都很珍视有限的艺术创作生命。
单兵吩咐随行助理:“以我的名义为董事会成员办一张终身钻卡。我虽是个腐朽的商人,但总可以寻机来这里发发呆,阅读阅读,偷得浮生半日闲。”
于众人的俯首应和下,单兵又难抑喜悦道:“这里兼具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咖啡馆,以及荷兰马斯特里赫特教堂书店的所有风情。
我一直希望中国能有东方琉璃脆风情小镇这么个地方。既有书香静气,亦有中国其他古城古镇的喧嚣时尚市井小资。
深寿会馆实乃画龙点睛之笔,闹中取静。来这里的人,面目是静的。然,脑海中无不波天海地,汹涌澎湃地进行着头脑文化创作革命。
假以时日,这里势必会成为世界文人的聚集地。象布达佩斯那样,艺术家每次来,都会坐固定的座位。他们的许多作品都会在这里完成。人们会因着这些作品,而想进一步了解深寿。
柳河县虽然不是这些艺术家四面八方的故乡。但最终会成为他们作品的家。”
单兵激发提高了大家的赏析层次。香港花城的手笔大约正是应了叶圣陶描述景致的一番见解。拓改过来用于而今的东方琉璃脆,可以这样形容:有山瀑隔着,树花界着,层次多了,景致就见得深了。虽有人作,宛自天开。
沈彦听着,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气。这是他做了多年财政厅长,过路财神,从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成就感。
来的途中,秘书曾大致向沈彦介绍过单兵的情况。当年也是在柳河县非常不得志,所以才咬牙跺脚罢别家乡。曾经当过教师,但于教育系统升至科级之后,再无前景仕途得意之势。
沈彦观其比自己大不上十岁,然,单兵声威德望虎视天下的气场之下,更有着一份意气风发的**。他带领下的企业集团公司,历经多个江湖巨变,踏滩涉险,急遽变迁的岁月钩沉中,早已培养出漩涡般引人入胜的个人魅力。
是啊,单兵这样的人,当年怎么可能被终生困在柳河县这样的浅滩呢?只怕也不是当年教育系统缺少伯乐。而实在是,他们比他低得太多,何以能领导得了他?
人,的确是,只做自己,不是个疯子,就是传奇。
晚宴设在琉璃宫。未走到地方,天上突然飘落起小雨,渐渐雨势变急。有人快步找来几把伞,为单兵沈彦及省市的几位领导撑着。
想必篮球赛也结束了,不远处,石平生梁度秋汇合过来。凌志李璇美一行也出现。同方才赛场**不同,此刻女人神情是寂寥着的,让沈彦观之,心先是一紧,继而疼,随后是莫名的恨。
人众,伞少。平级当中,大家都眼神活泛掂量着,如果同级别中有人雨中淋着,便所有人即使手里有伞,也只是拿着。一副不以为意,很认真听上级指示的样子。似乎是听得入神,忘记撑伞。于政治面前,人的虔诚通常有不可思议的潜力。
领导没打伞,工作人员自是也不好特立独行。除却给几位主要领导撑伞的工作人员,可以趁个伞角之外,大多数都淋着。
于是便有些滑稽,有些资格打伞的领导不打。而手中有伞的人,又不够资格打。辽天地里站着的这群人,大多数拿伞的,没拿伞的,都被雨一视同仁喷灌着。偏偏单兵的兴致不减,久久在室外逗留着。
沈彦使眼色相授,秘书抹着人群边角过去,递予一把伞给李璇美。不做二思,李璇美不管不顾接过来便将那把黑伞撑起,映衬着花一样的青春。象是她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