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郑容汐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看向元临。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不清楚元临是不是已经查清了她的身份, 有备而来的。

但是这么突然的殷勤, 说只是喜欢她,为她而来,这样的理由, 不太能让人信服。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我只想告诉你, 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派人去调查,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的。”

元临上前一步,又靠近了郑容汐, 低下头,凑在了她耳边, 小声说道:“真聪明。”

“我出现在这里确实并不那么简单,此时, 你我所想到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

“既然你的目的在此,那你应该早就调查清楚了我如今的身份,你就算接近我也没什么必要, 我根本帮不到你什么。”

郑容汐不懂,既然他的目的在于萧邺,她如今只是个被赶出宫的女人, 对他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难道……元临想以她为人质去要挟萧邺?

这种方式未免也太简单粗暴。

而且这么低级的手段, 根本不像元临的行事作风吧。

更重要的是, 用她去威胁萧邺, 根本达不到元临所想要的效果。

“是啊,你说的对,如果是为了那件事,我根本没必要在你身上费花心思。”

“可是……你觉得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我就是看上你了。”

“不如你跟我去我们塔金,做我的王妃如何?“

“你疯了!”郑容汐脱口而出这句话。

元临既然知道她的身份,知道萧邺跟她的关系,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的。

而且,塔金国力雄厚,是大梁周边这几股势力中最不能小觑的,连萧邺都一直很忌惮他们。

身为塔金的王子,极大可能是不久以后的王位继承人,郑容汐虽然不懂他们国家的风俗习惯,但是也知道,不管是哪里的王公贵族,像元临这样的家世身份,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成过亲的女人进入到他们的家族。

如果她只是单纯成过亲,可能也勉强能接受,可她……曾经是皇后。

“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郑容汐看向元临,见他又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冷静了下来。

元临这么说只是拿她取乐罢了,怎么可能真的会是这种想法。

“开什么玩笑?”

“我认真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别拿这种事情来消遣取乐。”

“你什么身份?”

“哦,对了。”

“可那又如何?你都已经离开皇宫了,跟他也没关系了,为什么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呢?”

“我哪里比不上其他男人了。”

“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哪种男人,我看看我能不能尽量往那个方向改变。”

“你曾经跟他是夫妻,那看来你喜欢的就是他那种类型吧。”

“可是他那种阴晴不定,阴阳怪气,动不动就黑脸的男人,真的好吗?”

“不是像我这样坦诚直率,有什么说什么的,才更招人喜欢吗?”

“而且我们国家的人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身强力壮,至少比你们这边的人强健多了。”

“还有,我们那边民风开放,不像你们这边的人都扭扭捏捏,含蓄得很,有什么都不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的。”

“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要不要跟我去我们那里看看,去了感受一下,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不要再拿我取乐了!”

郑容汐十分坚定,并没有把元临的话当真。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让元临这样的人对她一见钟情,并且认定了她,不管她有没有成过亲,曾经是什么样的身份,都要坚定地她为妻。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只能在日后的相处中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了。”

“现在你还不了解我,等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久了,你对我有更深的了解了,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忘了那个男人。”

“我并没有对谁念念不忘。”

“是吗?”

“那就更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了兰心的声音。

“这,这位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是吗?”

“让他先等着我,马上过去。”

临走之时,元临又回头,对郑容汐道:“我很快回来,你等着我。”

等到元临离开后,兰心一边回头看元临,一边往郑容汐身边走。

走到郑容汐身边后,兰心压低了声音,一直注意着院子里,问郑容汐:“小姐,这个人什么来头啊?”

“怎么从没有听您说过,我好像也没见过,可是看上去,他好像早就认识您了。”

“就是见过几次,没什么深交,如今再次偶遇,也算缘分,所以多聊了两句。”

“奴婢觉得怕不是这么简单,看这个人的样子,好像对您别有用心啊。”

“他好像喜欢您啊。”

用好像这个词不太准确,元临那么直接的表现,毫不掩饰,恐怕只有瞎了聋了,才会看不出来。

兰心说的话,郑容汐没怎么听进去,一直想着方才兰心说的有人在外面等着要见元临这件事。

“你刚刚说的有人在外面等着要见他,是什么人?”

“就是个男人。”

“什么打扮?”

“普通人打扮,就穿一身黑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说话口音呢?跟我们一样吗?”

兰心点点头:“没听出什么区别,就正常的口音。”

“哎,小姐,您去哪儿啊?”

郑容汐突然抬脚往往大门走,兰心奇怪,刚要跟上去,郑容汐却道:“别跟上来,我出去看看。”

“是。”

兰心立即停下了脚步,只见郑容汐匆匆忙忙地往大门口跑。

门外,元临与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墙角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声音很低,只能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讨论。

大多时候是黑衣男子在说,元临只是听着,并且从两人的姿态能看出,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元临手下的人。

因为他面对元临时,十分恭敬,一直是低垂着头,元临则是十分自在地靠在墙边,听着对方的汇报。

原本半阖着眼睛的元临突然睁开了眼。

“主人,怎么了?”

“好了,别说了。”

“是。”

“出来吧。”

这人正觉得奇怪,下一刻就看到了从门后出来的郑容汐。

他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什么人?”

郑容汐没说话,黑衣男子正要上前,元临伸手拦住了他。

“没事,下去吧。”

“你听到什么了?”

“那个人是谁?你们在跟踪谁,又在调查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知道的太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元临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郑容汐也不退让,继续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你让他继续盯着那个人。”

“还说要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这个他们又是谁?”

郑容汐总觉得事情并不像元临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似乎在偷偷密谋着什么,或许与萧邺有关,又或许他们在做一件更大的事情,会威胁到整个大梁,那么,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元临笑了起来:“就算我真的有什么计划,你知道了又能奈我何呢?”

“还是你是想向他通风报信?”

“我以为你们如今的关系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再不然也应该是陌路人,即便他出了什么事,对你又有什么影响?”

“再说得直接些,你应该是希望他出事的才对,毕竟他对你算不上好,看到他出事,你高兴才对。”

“我并不是担心谁。”

“如果你做的事会威胁到整个大梁,那么身为大梁的子民,我有责任、有义务要保护大梁,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觉得,你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去通风报信吗?”

“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如今你的生死可是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让你活着,你就能继续活着,我若是想让你死,那你也多活不过一刻。”

“你就乖乖的,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等到事成之后,你当我的王妃,当全天下权势最大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好?”

听到元临这样的话,郑容汐浑身发冷,看着元临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原本她以为元临只是做事随性,肆意轻狂,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元临如今说话时的神态跟方才在屋中简直判若两人,整个人都阴冷下来,让郑容汐觉得周身发寒。

“好了,快进去吧,我要去办事了。”

“如果你想跟着我也可以,只是你能承受得住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自己考虑清楚。”

“往后若查起来,你跟我同时出现,同进同出,在这个时间点,任谁都会怀疑的,那么你就要被打成是我的同伙了。”

“这样的结果,恐怕也是你不愿意见到的吧。”

郑容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屋里的,兰心看到她时,只见她脸色发白,浑身还冒着冷汗。

兰心很着急:“小姐,怎么了?”

兰心也是不解,明明才出去那么一会儿,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失魂落魄的,跟丢了魂一样,脸色惨白,不知受了什么打击。

郑容汐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临说那些话时的神情,根本不像是玩笑。

如果元临真的有什么阴谋,涉及到大梁所有百姓,整个大梁,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元临说的对,以她如今的身份,她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不行,绝对不行。

郑容汐进了院子以后,元临一直盯着院子里,直到郑容汐完全走进屋内,关上了门,他这才对身边的黑衣人说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么去做,有什么动静,及时来向我汇报。”

“是。”

“刚才那个女……”

元临斜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这种事情也轮得到你管?”

“不,不是,属下只是好奇嘛。”

“还以为您会喜欢那种比较泼辣野性的女人,没想到完全相反。”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不是他们那边女人那种风风火火爽利泼辣的性子。

“这种女人很难伺候吧,说翻脸就翻脸,还爱使小性子……”

“还得费心思去讨她欢心,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你懂个屁!”

“一天天话这么多,比女人嘴还碎。”

元临其实并没有骗郑容汐。

他对郑容汐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但也没有自己说的那种程度,有那么深的感情。

他只是对郑容汐有些兴趣,正好也有机会多跟郑容汐接触,至于郑容汐曾经的身份,他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如果他真的喜欢,那这些根本都不是障碍。

若是萧邺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真的很期待看到萧邺那时候的表情。

其实对郑容汐说的这些话,让郑容汐跟自己在一起,除了对郑容汐有那么点兴趣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看萧邺吃瘪。

曾经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如今却不受自己掌控,还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萧邺要是知道这些,表情一定很丰富。

“属下是不懂……”

“属下还有另一事不懂。”

“刚才您为什么要骗她?”

“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她好像真的当真了。”

“万一她真的去通风报信,告到皇上那边岂不是徒增麻烦。”

“明明您跟皇上是合作关系,您刚才说的那些话,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您要……若是皇上当真了,那就不好了。”

“很有趣,不是吗?”

“如果他轻易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那我帮他,跟他合作,也不是多明智的决定,他也不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君主,更不是一个明君。”

“正好我还能看看她跟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没关系了,她是不是真的彻底放下了,若是她还对他念念不忘……”

“那您就别执着于这个女人了,反正全天下这么多女人,找不到比她漂亮的,但是也能找到差不了多少的。”

“谁说我要放弃的!”

如果郑容汐还对萧邺念念不忘,那他就更要把郑容汐抢过来了,这样才更有意思。

“可是她毕竟是皇上,曾经的女人,您再……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其实还有更直接的话,他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都是成过亲的女人了,有什么好值得抢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种事情,各凭本事,她已经不是宫里的女人了,选择谁是她的权利,她的决定谁又有权干涉。”

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郑容汐成过亲这件事甚至根本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