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大喜事,一件过,另一件立马又赶着来,赵国公来信言及中秋过后会至云郡,登门苏家,结果,就在次日,苏大定亲宴的第二日,他就登门了苏家,如此迫不及待。

赵国公,原是与沐明津一同前来的,只是他至云郡后先回了他赵家老宅,并未曾如沐明津那般去往柳家。

柳家在云郡威望虽高,但与赵家相比,已差大半截,赵家已有族人前往,他这个当家人若是再去着柳家,那是给足了柳家面子,却会将他赵家的身份给拉低,与旁人眼中心中或许还会多想他赵家是上赶着攀附苏家,才会给柳家再一份面子。

赵国公,视家族荣誉为一生追求,如此落门第之事,他岂会去做着。

且苏老将军他可也不想赵国公那时出现,免着他要是压不住了暴脾性与赵国公怼起,坏着了他孙儿大喜日。

就赵文坚那老东西,左一句他苏弘粗俗,又一句他苏弘粗鄙,现在不还是上赶着要和他瞧不上的他老苏家结亲。

他瞅不起他苏弘,他苏弘还瞅不上他赵家的迂腐呢。

他苏家结亲家,看在人品的贵重,门第高低与否,并非他们所注重。

不会因亲家门第太低从而瞧不上,自也不会因姻亲门第太高而顾虑。

此番与柳家结亲,一来是交好的老哥们,二来自也是因柳家门风人品皆好。

至于柳家在云郡地位高低,他们此番与柳家结亲与旁人眼中又是否觉得是他老苏家归来云郡,怕往后门庭冷落,便与柳家结亲以此稳固地位,还是觉得他老苏家存了拉拢柳家意图掌控云郡兵权的这份心思。

这些与苏老将军来说,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伸脸一来就是一张嘴,一张嘴来就是一句话,旁人的嘴旁人的话,他们管不来,也没那心思管着,他老苏家人自有他老苏家的本心在,心中自有他们的正道。

今与赵家结亲家,除却苏三与云落菱相护欢喜,也是另有一番思量在内的。

赵文坚为了家族荣耀所行所为那番事,苏老将军不评说什么,唯有一点让苏老将军能暴脾气的和赵国公怼嘴的,是赵国公虽然追逐名利,但他并没有完全迷失在名利的漩涡之中,成为阴险狡诈的唯利之徒。

在赵国公所做一切暗事中,无论是苏二被云霁所杀,还是瑜皇被舒妃下毒,包括赵莲馨自己算计不成和亲诸暹,这些事内皆有容骁在背后推动,非赵国公一人所算谋为之。

今日,赵国公登门造访,刚踏进去苏家正厅内,他就先给苏老将军来了一个礼,弯下腰,以九十度作辑,一为苏二之身亡之事,二为他佩服苏家的急流勇退,能在辉煌时刻果断抽身,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苏老兄,你苏家二子身亡之事咱们也就不打哈哈了,澹梁国登基的那位新皇,老弟不查不知,这一查之下可是给老弟惊起了一身虚汗。”

摸着羊角胡须,赵国公开门见山,一开始就先将苏二之死与他也有关这事挑明,苏老将军也就莫要拿捏这事找茬先怼着他,先彼此说开了话,接下来才好谈及小儿家婚事。

以前他确实是瞧不上着苏老将军粗鄙,这也确是事实,他也没故意找他苏家茬,而今他钦佩,也是真心实意钦佩,他便做不到无官一身轻的离开,拿命拼了半辈子,最后只能已死才能离,离开了,又心无任何怨言的奔赴琅京,解琅京忧患。

琅京安稳,新皇欲册封其‘云中王’,他却毫无半分贪图的接受这比之大将军王更高贵的王爵,而是一心辞官归故里,功名利禄皆浮云。

如此的苏弘,他赵文坚着实佩服,也再无有何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他所追逐的家族荣耀,他趋之若鹜,在苏家人眼中竟根本不值一提。

想想竟觉汗颜。

“哈…”

这声豪迈爽笑,苏老将军可是乐开花,他都没得怼,以让赵文坚心悦诚服,终究还是他苏弘胜着这一筹。

摸一把花白的宝贝大胡子,苏老将军是眉开眼笑,眼角间的纹路愈加映出来,配着鬓角华发,苍老容颜,却半点不显疲态,反而比赵国公这个知天命之人瞧着还要精神矍铄。

笑声之浑厚,觉震耳发聩,让赵国公终不适的捂上耳,一眼鄙夷过去。

瞧把他高兴的,果然是粗鄙汉子,他怎就佩服了,多半也是眼瞎啊!

说开了话,也乐呵了心,掐架了半辈子的两老头,也就凑了一起商量了两小儿家的婚事,说着好好商量着来,结果一商量开来,又怒目鄙视,又吹胡子瞪眼,尤其苏老将军那唾沫星子,溅的赵国公都拍了桌。

一个是最为注重礼节规矩的百年世家,一个是最没有规矩又最有规矩的苏家,明明哪儿哪儿商量着都应该能谈妥,可偏偏就是能杠红眼。

不说别的,就拿云落菱三天两头来找苏三这事,这在苏家人眼中并没啥,可在赵国公眼中,是落他赵家的脸。

身为女子,三天两头的往男儿家中跑,成何体统,虽然云落菱为七公主那时,她就一直都追着男子跑,且云落菱与苏三之间事也乃赵国公自己喜闻乐见,可这并不妨碍赵国公为此气怒,被苏老将军以此气着。

作为七公主的云落菱,他不能管也没法管,可现在的云落菱乃他赵文坚的外孙女,已非皇家的七公主,那他就得管着,就得顾着他赵家的脸。

一个亲孙女已是自甘堕落,这一个外孙女,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她也闹出那时莲馨做出来的那等龌龊事。

这不,磕磕绊绊的将两小儿家的婚事商榷妥帖,赵国公就拉了云落菱离开,离开时还黑着脸,脸红脖子粗。

将赵文坚气成如此,苏老将军又摸着他那宝贝大胡子,眼角笑眯成一条缝。

“可算是报了这多年以来的仇了,舒坦。”

这话出口,全程都陪同着商榷的苏父三兄弟,三人对视,只能摇头。

父亲可真是越老越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