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朝余孽果真去了城门口。”

御前总管,匆匆步伐又至勤政殿,都未曾摸一把额间那因跑路而渗出的汗渍,刚进去殿中,立刻将城门口苏娆所言所为半字不差复述一遍。

听来澹梁皇和丁老耳中,知苏娆所言,两人对视一眼,皆眸子阴冷。

“果然,前朝余孽挑拨诸暹与澹梁关系,妄图拉拢暹毅迟韶,但必定非三言两语就可以拉拢了暹毅迟韶,除非她手上有着绝对把握的筹码。”

阴郁的声音,澹梁皇又想着这几日间裴良的禀报,苏娆那边毫无动静,没有动静,必定就是等他怒愕出手,就如他此前猜想,必是为着神丹。

心中如此动着,澹梁皇又翻看这几日间搜查暹木亚玲的情况,毫无踪迹,暹木亚玲的失踪就像凭空消失,如当初贼人盗药之后一息无踪。

如此能耐,就唯有前朝余孽能做到。

不用多去思忖,暹木亚玲从地宫中逃离之事澹梁皇也已算到苏娆头上。

至于暹木亚玲是怎么从容宫逃出去,在澹梁皇醒来后,也已经查清。

此前时云皇后让查,但因顾及容枫,没有大肆搜查,在澹梁皇醒来之后,发现两名禁军副统领失踪不见,随后在一处冷宫的枯井中找到了此二人的尸首,竟是早已死去多日。

这个发现,也就让澹梁皇心知肚明,必是因那日街间之乱,让前朝余孽伺机混入了禁军中,才会潜入宫中,发现了地宫,发现了暹木亚玲。

“陛下,既如此,今夜便让他们皆有来无回。”

摸一把稀疏的胡须,丁老那眼瞳突出的眸,此刻内里皆乃阴暗之气。

蓉玉郡主早已被暹毅迟卫打入冷宫,当初蓉玉郡主控制暹毅迟卫之事想必暹毅迟韶早也心有怀疑陛下身上。

今暹木亚玲又从地宫逃走,遍寻无踪,致使陛下此前计划已彻底被乱,而今时局极其不利,唯有放手一搏。

那前朝余孽既想要拉拢暹毅迟韶,就必定要将暹木亚玲交到暹毅迟韶手中,以此达成和暹毅迟韶合作。

可一旦暹木亚玲出现,陛下便可将所有的祸事皆嫁祸前朝余孽身上,乃前朝余孽抓了诸暹公主,害致那般。

至于暹木亚玲说什么,并不重要,一个半傀儡说的话,只能是折磨过后被逼而言,即便暹毅迟韶还选择信前朝余孽,他这边也还有后招。

到那时,暹毅迟韶必会与前朝余孽斗个两败俱伤,届时陛下再出手。

三国联合击杀前朝余孽,毅亲王和云老王爷不幸与前朝余孽同归于尽。

神兵一出,斩草除根,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暹毅迟韶将送嫁队伍驻扎在皇城外,此事反倒有利,届时皇城城门一关,即便那些送嫁队伍中有暹毅迟韶的鹰冀军,也一时攻不进皇城,等他们攻进时一切已定局。”

又摸一把稀疏胡须,丁老将他们的计划思考的毫无错漏,如此严丝合缝。

暹毅迟韶一死,诸暹卫皇早已身亡,诸暹的皇子们个个皆是不成器,诸暹便乃一盘散沙,轻松便可拿下。

而云琅,云老王爷身亡,皇后娘娘悲痛欲绝,不惜拖着病体也要亲自送父王的棺椁回国,一旦他们神兵踏入琅京,那云琅国也将乃囊中物。

等天下在手,史实如何写,还不是陛下说了算,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届时陛下圣明天下,而他亦名扬四海。

“很好,丁公,成败就在今夜间,只许胜。”

对于丁老的计划,澹梁皇极其满意。

今神兵在手,诸暹和云琅,皆不过蝼蚁,他一脚就可踩与脚下碾死。

嘴角间,一抹阴冷的笑,让那双柔情的丹凤眼内再生阴霾,整整二十几年筹谋,前灭大秦,今时只要拿下诸暹和云琅,他就可以一统中原。

称霸天下,只在朝夕。

摆手,让丁老下去准备,请君入瓮。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

丁老离开,却在将要走出去勤政殿时,他一时想起一事,当即又道:

今夜无论何种情况,一旦神兵现世,将再藏不住,也无须再继续藏匿,太子那边,是否还是须通气一声。

毕竟暹木亚玲当初离开皇城还需要太子殿下出面为证,才可令暹毅迟韶相信,暹木亚玲是在皇城之外出事。

丁老说及此事,澹梁皇霎地沉怒眉眼。

容枫这些时日的表现似乎让澹梁皇失望。

容枫不止学会了忤逆父母,还生了自己的心思,更是都已擅自插手朝政,他还没死呢,就想要揽权了吗?

“不必,太子不知,才能更好令暹毅迟韶相信,太子只需给寡人做好仁厚爱民的储君,uu看书 为我澹梁皇室积攒声望,天下之事,他不必插手。”

沉郁的话,不悦的语气。

丁老不用多看,都已明,澹梁皇这是开始忌惮太子了,因太子忤逆他的母后,因太子闯入刑部,更因太子抓他掺和朝中事,这种种的行径,显然是太子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却是澹梁皇最为忌惮的事,澹梁皇要的只是一个对他这父皇顺从听话的皇子,能给他这父皇带来美名声望的澹梁储君,而不是有了自己的心思,甚至威胁他皇权的太子。

“老叟明白,这便去准备。”

这一次,丁老未曾为容枫再说情,也不会说情,非因容枫曾关起过他,而是他若开口,只会让澹梁皇更加忌惮了容枫,从而也会疑心上他。

在而今这紧迫时刻,他扬名立万的机会马上就要到,绝不能只为着个外孙,就毁了他这么多年来心血。

丁老刚一离开,澹梁皇果然溘地眯起眼角,阴霭盯着殿门久久之时。

“陛…陛下…”

候在殿内的御前总管,袖摆这才暗自擦了擦那额间的汗渍,如此小心一声。

诸暹送嫁队伍不入城,此事还须陛下下令,礼部侍郎不敢擅自做主。

澹梁皇这才敛回目光,让御前总管去传令。

诸暹要求也实属正常,太子与公主尚未订下婚期,公主的嫁妆理应由诸暹看管,待婚期订下,再送入礼部编册,大婚之日入东宫储妃私库。

在外的澹梁皇,仍旧是如此仁德而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