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来临,松鹤堂内,烛火亮堂。

只爷孙三人。

“臭小子,活该。”

苏老将军摸着大胡子,见着苏五这满脸鼻青脸肿的样子,不仅一点没心疼,反而臭骂。

“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斗蛐蛐,遇着事儿还得你二哥去救,真是丢尽了我老苏家的脸…”

“祖父,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你不关心我,你都不关心小妹吗。”

苏五揉着脸,顶嘴一句。

“臭小子…”

苏老将军顿时瞳目瞪起。

“你还敢提娆儿,滚滚滚,给老子滚出去,见着你老子就来气。”

“祖父的心果然也是偏的。”

苏五顿时又哼哼,却还是利落的滚了出去,免得再挨骂,走出屋后,却又不怕挨骂的扭头一句:

“祖父,小妹真的没事儿,是不是。”

苏老将军的瞳目当即瞪得又大了些,苏五浑身蓦地一个激灵,心知苏娆真没事,撒腿跑了。

人刹那不见。

苏老将军才摇了摇头。

“祖父…”

苏二这才开口。

“你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祖父都知道。”

苏老将军阻断苏二问话。

“娆儿和逍遥居之间的合作,逍遥居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武曲狩猎时要抓娆儿的黑衣人,你真当你祖父老不中用了,由着你们欺瞒糊弄。”

苏娆所做的一切事,苏老将军其实眼明心亮,此前之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胡来。

可如今之事涉及苏娆安危,更关乎苏家稳妥,苏老将军又如何再故作不知。

“娆儿身边有苏崔和苏粲跟着,不会有何事,而且霁月那小儿他也不会看着娆儿被抓。

娆儿此去诸暹也好,她和霁月小儿之间有个结,走这一遭,患难见真情,或许就解开了。”

说起这话来,苏老将军摸着他那把大胡子,神情有些不明,一声叹息,拿过杯盏抿茶一口。

“行了,娆儿这边的事你就别管了,霁月小儿心思清透,洞察朝局,他给你都交代了什么,你就照着去做,。

苏家虽然忠于皇家,可若皇家不仁,苏家也不是什么愚忠之辈。”

起身,走到苏二身边,苏老将军拍了拍苏二的肩膀。

又一捏。

“小二,苏家现在既退不得,那就继续往前走,七皇子那小子虽心思亦深,但在皇家中,他算是个好孩子。

你们两个啊!自己拿捏好分寸,有些事可做,有些事却越举不得。”

双手背搭,苏老将军进去了内室。

“不早了,早些去睡吧,明儿一早,娆儿这不听话的,居然偷溜去找霁月,祖父也无奈啊!”

花甲老人,身姿虎威。

苏家的顶梁柱,以一己之力守护苏家安稳,守护他们每一个儿郎平安。

苏家贵胄这么多年,他之能力岂能小觑,云琅的活虎符不是白称的。

“祖父,孙儿明白。”

自小苏二就视苏老将军为毕生榜样,此一刻,除了敬爱,更多出仰慕。

他会成为像祖父一样的人。

翌日早,荣华郡主偷溜离京去诸暹找霁月世子。

这个事儿,顷刻传遍琅京。

苏老将军满心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瑜皇得知此事,御驾亲至苏府,宽慰苏老将军一言。

儿大不由娘。

既然荣华去找了霁月,那就给霁月送去个消息,也免得荣华一人出远门,遇见何危险。

苏老将军当即叩恩。

现在也只能如此。

“那个囡囡,怎就非世子不可,她追世子,那也得能追到手啊!”

“老将军,这儿郎间的事,我们也是管不了了,荣华这偷溜离开,朕看她是非霁月不可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看就让荣华去折腾吧!最后折腾不了了,荣华也就该安稳了。”

瑜皇面上愈发温和,似也对苏娆的行为生出一丝无奈来,如同对自己不听话的儿女一样。

让云总管给云霁传消息。

好好照顾荣华,一定把荣华安稳的带回来。

此间事不出两日时,便一路传到了芙蓉县。

一间民居内,那个领头之人双眼被黑布所蒙,耳边一声声的滴嗒响,似水滴滴落的声音。

却带着一股淡淡血腥味。

滴嗒…滴嗒…

一声一声,清晰的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指尖流出。

身体也随着血液的滴嗒流淌,渐渐开始发冷。

额间细密汗珠。

领头之人的面上也带上了一种恐惧,似是想到了自己此前一切杀戮事,让他恐惧颤栗。

如此一种逼供刑法,温和却又残忍。

不止是身体上的承受,也是心理上的承受。

“说吧!别强撑了,说了,本郡主便给你一个痛快。”

一旁木桌边,苏娆就安静的看着,满目薄凉。

“一个人身体内的血液,按照如此流淌的速度,不会马上死亡,而是慢慢死。

慢慢感受死亡,亲身感觉、见证自己如何一步步踏进地狱的门槛,直至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流尽。”

拿过杯盏,一口抿茶,见领头之人还咬紧牙关强撑,苏娆不再多言,起身走离,关了门。

整个屋内只余下静谧,静谧的只有血液滴落盆内的声音。

滴嗒…滴嗒…

眼前一片黑暗,可领头之人却似乎看见了往日里他刀下的每一个亡魂,化作厉.鬼向着他伸出利爪。

咽喉被捏,身体被一寸一寸撕烂,亲眼看着自己化作一摊血肉,他受不了了,他受不了了。

“我说,我说,给我个痛快…”

三匹马,踏出芙蓉县,暖风拂面,带起斗笠翩飞,那双桃花明眸,内里再次浮现层层薄凉冷意。

“我们花间谷办事,从来不过问雇主身份,我不知何人抓你,主人下命,我等将你带去诸暹边州的花间坊后,自会有别人前来带走你。”

在芙蓉县耗费两日时间逼问,却只得出这样一个结果,这让苏娆心情极其不好,沉郁。

抓她之人当真是何其小心。

马匹踏过官道,入了林间小路。

隐匿行踪。

……

而此刻,领头之人口中的花间谷却已是一片狼藉。

一处不知何地的山谷间,血色将谷内花草全部染的红艳,一具具尸首横七竖八躺倒满地。

阶台之上,谷匾砸地,自中间一刀劈开两半,匾之上雕刻的一头貔貅兽直接被斩断头颅。

领头之人口中的主人也正被萧沐白踩在脚下。

“家主,找到了。”

一个手下拿着个漆红圆筒,大步过来递给萧沐白。

圆筒内的东西是苏娆的全部信息。

身世背景半字不差,包括画像,也是八分相似。

萧沐白检查后确定无疑,才看向脚下之人。

“动不该动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软剑动,血色瞬间喷涌。

“处理干净。”

这一声交代,萧沐白拿着圆筒,翻身上马离开此山谷。

不过一息,身后山谷化作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