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只觉得那双深沉的眼睛像无边的深海，温和地将她所有的情绪都一并吞没。
这眼神里没有任何杂质的东西，只有平静，包容。
这样的眼神，她在一个人身上经常看见，
是她的母后，全世界最疼她的母后。
熟悉的眼神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绷直的背脊放松了些，她倚靠在落地窗上。点了点头。
“好，那我现在要开始了，如果不舒服，你可以立刻喊停。”
顾宸等她缓了一会儿，走进了点，
“如果难受程度满级是十的话，现在是几？”
两人还隔着五六米远，凌薇克服了对未知的恐惧，对这样的距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举起还有些颤巍的手，手指握成圆圈。
“零是吗？”
顾宸点了点头，又迈进了两步，
“现在呢？”
凌薇觉得脸开始有些红，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伸出两个手指。
“二？那现在呢？”
顾宸耐心地一点一点试探。
凌薇的脸也越来越红。
“不不不，不行了，”
最后一米的安全距离被打破，凌薇几乎能感受到顾宸呼吸的温度，她连忙大叫一声，双手抱在胸前。
已经好很多了，顾宸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距离，即使是常人也都会觉得有些不适。
只是凌薇的反应更大些。
不过，比第一次满脸冒冷汗要强很多了。
顾宸觉得自己找到了方法。
“好，现在，凌薇，把我推开。”
凌薇惊讶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推开他？
顾宸肯定地看着他，眼含鼓励地点了点头，
“不要有顾虑，无论用什么方法，把我推开，推到你觉得安全的位置为止。”
凌薇酝酿半晌，颤巍巍伸出手，推了他一下。
顾宸看着双颊泛红的凌薇羞怯的，试探地抬起手，在他胸前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猛地一缩。
像小猫抓似的，不疼，胸口反倒是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
他微微侧过头，清嗽了一声。
“力气再大一点。”
凌薇也想，只是，这是她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气了。
看来不能用蛮力。
她回想起在军营里跟哥哥们学来的招式，蹦了蹦，抖了抖身子。
接着，蓄积了全身的能量的胳膊，抡圆了朝顾宸打去。
啪的一声脆响，顾宸不防，肩膀一歪，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凌薇不曾想这一巴掌的力气这么大，有些慌张。
“你还好吗？”
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顾宸好心帮自己，结果自己竟伤了他。
顾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要这样，再来！”
当事人都说没事，凌薇也没再多说。
她抿了抿嘴，颔首，握紧了拳头，拼尽了全力，用力一击。
胸口一阵疼痛，顾宸却毫不在意，
“再来！”
“再来！”
“再来！”
在一次次实验中，在一次次出击中，凌薇重新找回了肌肉发力的感觉，也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她摇了摇胳膊，来到这个世界，身体从没有过如此畅快的感觉。
顾宸看她神色间已没了抗拒和不安，满足地笑了笑。
不错，不枉他挨了这么久的打。
额头上的汗滴下来，模糊了视线，他抬起胳膊想擦一擦，却顿在半道上。
他轻轻嘶了一声。
右肩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别看凌薇的身材不壮，力气倒挺大的。
凌薇听到他小声的抽气声，从兴奋中回到现实。
刚刚一直都是自己在攻击，顾宸就是个人肉沙包，肯定很疼吧。
她神情抱歉地走到他面前，
“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这话问得，顾少爷打死也不能承认了。
“没有，你看我的方法还不赖吧！”
他放下右手，得意地眯起眼睛，看了看凌薇，又扫了扫自己。
凌薇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只有一只胳膊那么长，但她却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她面色一喜，忽然，熟悉的热度又悄悄地爬上脸颊。
……
顾宸眼看着凌薇的表情从兴奋迅速变为委屈，轻笑出声。
凌薇抬眼瞪她，幸灾乐祸的人最讨厌了！
顾宸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摸了摸鼻子，
“那个，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吗，慢慢来，慢慢来。”
“对了，你再推我一下。”
凌薇随便伸手，还没用全力，顾宸就被推了个踉跄。
顾宸一个踉跄，干脆就势坐在地上，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嘴角咧开，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
“你看，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吧。”
凌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她竟然还能使得上力气把顾宸推开。
难道程序失效了？
可她摸了摸脸，依旧滚烫的双颊告诉她，顾宸对这具身体恐怖的影响力依旧有效。
顾宸看着凌薇疑惑地走进他，定了两秒，又慢慢地后退，又定了几秒，又走进些……
“怎么样？”他懒洋洋地开口问。
忽然，凌薇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大眼仁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顾宸，我可以了，我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我不怕你了！我不怕你了！太好了！”
顾宸只当他摆脱了对肢体接触的恐惧，好笑地替她擦了擦鬓角的汗珠，顺道揉了揉她圆滚滚的脑袋，
“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宽厚的大手在脑袋上轻柔摩擦，凌薇只觉得背后一阵酥麻，连忙起身，窜出十米远。
顾宸手下一空，尴尬地看着一脸惊讶的凌薇。
糟糕，得意忘形了……
“哈哈，那个，意外，意外。”
“你看这满身臭汗的，我先去洗个澡，你也休息休息。”
“顾宸，”凌薇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顾宸轻轻挥了挥手，
“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再见。”
在门口，应该是不太舒服，他一手撩起T恤的下摆，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往下淌的汗。
晃眼的白撞击着凌薇的视线，紧密结实的肌肉线条，扑面而来的力量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连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