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立刻趁热打铁追问:“没呢,大人什么都没说,我这几日一睁眼大人便已经出门了,困得都睡过去了,也没见着大人回来。”

她一副担心又委屈的样子。

毕竟在外人看来,凤翎是唯一一个长时间跟在云曜身边的人,如今又帮着管起事来,怎么瞧都是个面前的红人苗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叔才会觉得奇怪,云曜这么疼令羽,怎么什么都没告诉她呢?

凤翎表面上装一装,实际上这两日在院儿里过得可滋润了,陈嬷嬷还给她做了好些好吃的补身子,要多松快有多松快。

她只是想知道云曜在干嘛。

至于回不回来。

随他的便!

刘叔唏嘘的吸了口气,斟酌了片刻才道:“皇城前几日来了位舞姬,绝代风姿,名头甚响,她从江坊一带过来,在城东外头的大轮船上夜夜笙歌起舞,正是名声大噪的时候。”

凤翎哦了一声,还真是找乐子去了,怪不得没功夫搭理她呢,如此美人,又是绝代舞姬,想必的确是诱人至极,云曜才这般流连忘返。

她懂,都懂。

从前宫里头的歌舞,她也是爱看的。

凤翎一副了然的模样,抬眸瞧见刘叔不大对劲的神情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这个身份,听见如此消息,应该……是要难过一下的吧?

不过还没等她酝酿好难过的情绪,刘叔已经安慰道:“大人对这些烟柳之地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致的,只是身处高位,有些时候实在盛情难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凤翎颔首,敷衍道:“刘叔说的是。”

她低头拢了拢自己怀里的东西,说自己这就先回去换衣裳了。

毕竟云曜在外头厮混他的,她自己在府上,还是得做自己的事。

刚走了两步,刘叔又喊住了她:“令羽,你先别急,还有件事情,刘叔交代你几句。”

凤翎站定脚步,耐心的回来站好:“刘叔你说。”

刘叔握了握拳,又松开,来回走了两步后,才轻声道:“你知道大人为什么让你帮着管后宅么?”

凤翎摇头。

刘叔垂眸,压低了声音:“近来皇上又在张罗着给大人赐婚的事情,总说他后院没个得力人手帮衬着,不像样子,皇上既然说没有得力人手,大人便只能自己找这个得力人手了,选来选去说是你,其实还是大人最看重你,你明白么?”

刘叔这是头一回主动跟凤翎说起云曜得事来,他说得很委婉,但凤翎听懂了。

她和云曜真实的关系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刘叔觉得云曜交此重任给凤翎,将来府上若真的没有主母,那么这群女人里会上位的,很可能就是凤翎,毕竟他家大人不能以常理推论,按照他家大人的地位,真要改一个奴籍女子的身份,破格升为侧室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凤翎清楚,云曜只是把她推出去当了个挡箭牌而已。

他就是想堵住凤凌恒的嘴,顺便扔给她一个烂摊子美名其曰为他分忧。

实际上呢?

他出去寻欢作乐,她来面对这些女人的怒火。

还让全府的人争着揣摩他如此安排的意思。

刀尖风口,就凤翎一个人站着。

现在还得佯装温顺的样子,轻声道:“我明白。”

“你待会儿啊往后头去,千万小心应付着。”刘叔神情松缓下来一些,但眉头还是紧锁着,“主要是徐姑娘那边……”

凤翎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怎么?”

刘叔也不拐弯抹角了,径直道:“那位徐姑娘,也是因为舞姿卓绝,才送进府来的。”

凤翎:……

云曜这死孩子。

她已经够难了,能不能就不要再给她增加难度了?

刘叔看她表情不好,又仔细叮嘱了几句,但难关终归还是只能凤翎自己去闯的,谢过刘叔回去换了衣服后,凤翎早已经从刚才的无语里挣脱出来了。

陈嬷嬷今日也得了消息,专程赶着过来看凤翎,见她头发用簪子都挽起来,穿上了改小的青灰色的管事服,看上去依旧还是清秀漂亮,眸光亮亮的,但陈嬷嬷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徐幼清是个难缠的。

背后有人给她撑腰,素来横行霸道得很。

凤翎这样柔柔弱弱的,养了这小半月才刚看着有了点肉,云曜这混小子,怎么就舍得放出去那样折腾?

怎么就是不懂得疼人呢?!

真要说起来,这几两肉还都是她一口一口喂起来的呢。

自从那日从心底里接受了凤翎以后,陈嬷嬷便一天天看着这姑娘呢,凤翎漂亮,安静,吃饭慢条斯理,说话井井有条,刚开始院儿里的婢女们还都怕她,总怕她跟之前那些人一样,要么就是私下里不好相与,要么就是过几日不见踪影。

可凤翎一直没有出什么状况,接触下来时间长了,凤翎也就跟大家相处起来了。

陈嬷嬷如今是看凤翎哪儿都顺眼,给云曜端茶的时候,瞧见云曜在书房的这头处理政务,凤翎在那头整理书卷,觉得这场面温馨得很,般配得很,她有生之年能看见个在云曜房里伺候的姑娘,死也瞑目了。

慢慢的,从接受凤翎,也就变成了认可凤翎,陈嬷嬷现下把她当闺女一样疼,知道云曜让她去办这事儿以后,自然是有些急了,拉过她的手念叨道:“怎么会让你去呢?!”

凤翎笑:“许是大人看重我呢。”

陈嬷嬷还是不满意:“徐幼清那人,脾气最坏了,早早瞧你便不顺眼,你要是去管了她,她岂不是要把屋顶都掀了去?!”说完,陈嬷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道,“非得要去的话,我陪着你去。”

凤翎回握过陈嬷嬷的手,语气特别温柔起来:“嬷嬷,没关系的,我能办好这差事。”

陈嬷嬷看她眼眸,认真又坚定。

虽然心疼凤翎,却又因为她的这股劲动摇:“她第一回来的时候,还打你呢,你不记得了?”

怎么能不记得呢。

只不过打的不是她罢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徐幼清,要不是她那一巴掌,自己还得多费点劲哄流尘呢。

不过这些没法跟陈嬷嬷讲,凤翎便挑着让陈嬷嬷安心的说:“大人给我配了帮手,她打不到我的,这事儿好歹是大人交代的,我腰牌都挂上了,她还能不认不成?且念着大人,她也是不敢动手的,毕竟……徐姑娘还是在意大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