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个靠山投奔,自然是没错的。

得力想了好些天,分析不出这朝堂形式以及前朝后宫之间权贵们的恩恩怨怨有几何。

他知道青河姑姑是靠山。

姑姑背后有皇上,可姑姑不需要拉帮结派,也不喜欢他们这样做,所以姑姑不可能是他这个小喽啰的靠山。

他知道成德是靠山。

成德背后有齐妃,可齐妃只专疼成德,这是个特例,且成德也不爱同宫人们厮混在一起,努力了那么久,也只努力来一句多为自己想想,而不是伸手示好,得力知道,成德也不可能是他的靠山。

而今他知道,凤翎也是个靠山。

她进宫前有摄政王撑腰,一如宫便得青河姑姑另眼相待,连一向冷脸的紫荀也愿意跟她多说两句,在皇上跟前更是得脸,连齐妃娘娘也送胭脂香粉给她,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主子的人。

这样的人托他办事,说明宫里面还有很多她手伸不到,耳听不到的地方,凤翎需要有人帮他办事,得力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自己最开始的那个直觉准确些,他帮凤翎办事,本来也就是想凤翎能念着些自己的好,以待将来。

得力觉得自己问得还算委婉,问完后傻呵呵的笑了两声,万分期待凤翎的回答。

怕他听不懂,凤翎回答得也简单:“咱们当然是一边儿的人。”

门外站着的银霜眼眸寒芒掠过,微微侧眸。

不等得力高兴雀跃,凤翎便紧接着补充道:“你和我一同侍奉御前,都是一心向着皇上,帮皇上做事的,你说咱们是不是一边儿的?”

得力傻了。

正高兴着要往下说呢,被凤翎一盆冷水硬生生从头浇到了尾。

得力身上那股刚提起来的劲儿瞬间焉了下去,但还是不甘心的道:“皇上喜欢你,倚重你,将来无论如何你也是有个好前程的,不像我,一直就在御前做个浇花扫地的小太监,等青河姑姑去了,新来的姑姑还不知道如何刻薄呢。”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可怜巴巴的样子。

凤翎盯着他看了会儿,耐心听完后才轻笑起来:“所以,当时我四处找寻青河姑姑无果,撞见紫荀姑娘的时候,你是故意跟在我身后的了?”

得力没想到凤翎居然还记着这事儿,一下涨红了脸说不出所以然来。

憋了半响,蚊子声音大小嘟囔道:“就是碰巧了嘛……”

凤翎笑而不语,等了会儿见他没有承认的意思,便推了推桌上的茶壶茶杯:“换个茶具耽搁不了什么时间,回去晚了,青河姑姑问起缘由,可就不像在我跟前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得力张张嘴有话想说,看见凤翎客气的笑容,知道自己理亏,一时又不好开口,只能端着茶具磨磨蹭蹭往外走。

到了门边儿了,又可怜巴巴的回眸看凤翎:“令羽姑娘……”

凤翎扬眉:“还有话?”

得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走了。

待人走远,银霜才环手靠过来,盯着得力的背影看:“你若想知道齐妃在想什么,绣雾知道的还能不比他清楚?犯得着么?”

凤翎侧目:“你常在外行走,不知道瑜春宫早前来了个新的宫女么?”

宫中时刻都有人事调动,没什么稀奇的,银霜垂眸思忖,没得出什么结论来,只能抬眸望向凤翎:“又不止是瑜春宫一宫去了人。”

凤翎颔首:“的确不是,但从进宫之后的闲谈听来,要想进瑜春宫可不容易,更何况是个新进宫学完规矩的小丫头。”

“你觉得不妥?”银霜眉头紧锁,沉默两秒后,压低声音道,“我会给绣雾传话让她留意。”

说罢便要走,被凤翎伸手拽住:“你现在再去联系绣雾,不仅仅是害了她,还得连带着咱们一块儿下水,她蛰伏瑜春宫这么久没有暴露身份,倒不见得是齐妃如何信任她,只不过是留着她确实有用罢了,如今你我进宫,齐妃心绪已乱,想必等不了那么久了……”

银霜盯着凤翎看,明明也没见她四处走动,怎么好似宫中发生之事她都有所了解一般。

“钦天令闭门闭关已经大半月了。”凤翎轻笑,“从咱们入宫前,一直到今日,你觉得,他在闭什么关?”

银霜听得头晕:“我怎么知道,这些重要么?”

当然重要。

方承衍闭门不见人,齐妃也开始心急,不惜许诺自己荣华以此打破自己与摄政王府的枷锁。

当日在摄政王府想要带走她的白衣男子和半生尽数死于皇城之地,以至于她还是到了御前,到了凤凌恒的身边。

一切的天平,早在那个时候就被打破了。

刺杀云曜不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筹划多年的计划,只怕在她入宫的消息传出去之时,就已经开始运转了。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保,当年她被杀的真正原因和真相,凤翎能感觉到,正在汹涌的朝她靠近。

“这么久过去了,皇城安稳的表象下,必然暗中汹涌有大事即将发生。”凤翎松开拽着银霜的手,定神看她,“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每一天,可能都会瞬息万变,难以预料。

银霜面色沉肃,半响后,严肃道:“为什么是那个小太监?”

她明明还有别的方法能探问到消息,银霜知道凤翎是有自己不清楚的本事在身上的,她对皇宫的认知和把控,远在自己这个只知道暗探的暗卫之上。

虽然揽了很多活熟悉皇宫,但银霜的心思,大都只在她和凤翎的安危,以及与绣雾的交接之上。

听银霜这般问,凤翎轻笑起来:“他早早便知道我是谁,那天他趴在门边偷看,被发现之后过于惊慌,可见心中有鬼,一套说辞胡言乱语,跑得比兔子还快,紫荀说他胆子小,可你瞧着,他胆子小么?只怕是对紫荀有些别的心思,落在在紫荀眼里,把羞涩难以启齿的模样,当做是胆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