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变

多忧不相信。

尽管多泽手舞足蹈的将事故前后解说了三个时辰,可对方就是摆张不信任的脸孔,狐疑的双眼死瞧着他从未停过的嘴,自身无法理解的故事在大脑思维里是不可能形成原由的,没原由就代表天方夜谭,也难怪多泽说一句多忧就追一句

“说这种混帐话你以为我会信?”

“别说你不信,我都不信了,这种混帐事也有人做!他就当着我的面把孩子摔了!真他妈的大爷!塞给我三千两就为找个刺激?真是变态至极!以前我还认为,来这里寻欢的

男人是脑子中风!放着女人不干,偏偏来插男人,现如今可好,是有钱不买爽快,买活人来摔”多泽撇嘴数落一番,见多忧不予回应,只能出声问道

“还不相信我?啧,你真是。。。我发誓!我发誓行不行,若我多泽有半句谎言,就**长痔疮,今生今世不能接客!成不!”

“又何必如此呢”多忧轻叹一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倒是相信秀楚没了”

“是吧!你总算。。”

“不过”多忧打断他的话,斜眼鄙视“秀楚不是死,是被多大爷您卖了,对吧?”

多则闻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多忧,惊讶得只能空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多忧则相反

“我只道你爱财如命,没想到你爱的丧心病狂!说什么奇闻轶事被人摔死,我看你遇到变态客人是假!卖童求财是真!不然,为何我要找老鸨对峙你会不肯?为何你单单一句不认得,就这么巧抱错?若真是摔死,你多大爷就站在旁边!难道就眼睁睁的。。”

“多忧”多泽轻声打断他的话,晶亮的双眼慢慢灰暗,先前的激动神情一扫而光,内心孤寂的感觉爬上脸庞“你终究是不信我,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多泽这句话,犹如寒冷彻骨的冰水,将多忧沉闷的怒火一盆浇灭。

“噗嗤”

被泼灭的火焰腾升起飘渺的白烟,冰水透过烟灰蔓延至心脏,慢慢的,心也跟着冷了。

多忧被冻的四肢僵硬,坐在椅上动弹不得,看着多泽离开的背影和轻轻关上的门,熟悉的寂寞感又散发至全身,这种场景明明看过很多次了,这种感觉也是随之而来的常客,

可为什么,发生的如此频繁却没能成为习惯。

将痛苦的事情变成习惯,是种自我安慰的好方法,因为它变成了感官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多忧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被娘亲送到春柳院,被客官残忍对待,被外人当成男不男女不女的下作东西,他都很习惯,可人但凡都有死穴,只要和多泽有关系的事,什么习不习

惯的统统消失无踪。

多泽跟同届的小柳是从小在院中长大的,而多忧是年幼七岁才被生母变卖,正所谓老屋飞进外来燕,容不得,众小柳看他十分不顺眼,耍尽手段欺负**。

有一日,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多忧被泼得全身泥污,厨房自然是没有热水留给他,只能打一桶冷水自冲自洗,老鸨爱干净,不能回房,多忧就提着水桶摇摇晃晃的走向茅房,多泽正好出来,两人照面都什么反应。

身上的脏衣脱得差不多了,多泽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房里的热水还没用,你要不要来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魄力却是大的惊人,多忧挨打的时候都没吭一声,可这句话刚刚落音,黑白分明的双眸却渐渐红了。

多忧记得娘亲时常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多泽给了一大桶的热水,那要还多少?多忧每次这么问他,他都是摇头叹息

“你我皆是身处下方之人,有什么还不还的”

这件报答之事就不了了之,年幼的多忧觉得有所亏欠,见到他的面还会不好意思,等到再大一点多忧才明白,那晚帮自己擦背的多泽,甜美的笑容早已刻进心里,字迹分明,

随着血液循环由走全身,终于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什么?”

“多泽,我说。。我喜欢你!”

“胡闹!”

多忧没料到这个回答,更没料到他的态度,前天还笑容可亲的面容,怎么隔天就凶神恶煞,明明温和有礼的人,怎么突然变的满口脏话,从前多泽有客,从不会直言,拍拍多

忧肩膀大家就算心知肚明,当多忧表白过后,多泽就开始直言不讳的大声说出,还拉着多忧肩膀一阵大笑。

多忧没有感到厌恶,反而更加心疼他,可单单心疼又能如何

“你我皆是身处下方之人,有什么还不还的”

不是还不起,而是没得还,不是不想给,而是不知道能给些什么。

多泽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他选择明哲保身不予回应,多忧后来也懂了,但他没有多泽聪明,明知死路一条还是勇往直前。

多泽不忍心,善意提醒他

“我们不能拥有负担,你还不明白吗?”

“对你来说,我或许过于沉重,可是对于我。。。你是唯一,唯一能够让我忍受这里的理由!”

深陷泥潭沼泽,永不见天日的深渊,谁也救不了谁,若是互相纠缠只会越陷越深。多泽不愿陷下去,皆尽所能向上张望,多忧没有意料中的绊脚,他反而托着多泽慢慢向上抬,帮他,护他,爱他。

不管成与败,哪怕最后只剩自己孤身留在潭底也无所谓,心若光明,身,便没那么重要了。

多泽的承受能力虽然较弱,可他的恢复速度却是最强,每次被客人整地哇哇大叫,血流满床,第二天一早,照样活蹦乱跳,神清气爽。

遭罪的时候难过万分,好的时候又嬉皮笑脸,多泽活得这些年头,每个白昼黑夜都是在这种相斥情绪中交替度过。

白天想着夜晚快点来,好挣银子,等到晚上真的被上的时候,又盼着白天快点到,好休息,矛盾至极的相互盼望,冲撞在一起只能是毁灭。

多泽有好几次承受不了自己的转换,多忧正在接客,他也全然不顾,冲进去把激烈运动的客人一把推开,抱着赤身**的多忧放声大哭,客人此时的表情变化相当丰富,先是

目瞪口呆,恼羞成怒,而后是眉开眼笑,欢喜非常,谁也不会介意**又多个美人,一石二鸟!没有比左拥右抱更爽的事了。

反正多泽哭的神志崩溃顾不得这些,多忧却不依,反抱着他向客人解释,运气好些,顶多就是挨一巴掌,若是运气不好,就面临着霸王硬上弓,每当这时多忧就把多泽护在身

下,自己反爬着承受臀后的撞击,他不敢看多泽的脸,只能将头轻贴在他耳旁,沉默的倾听哭声。

这幅场景喜感十足!

下面那位哭的撕心裂肺,上面那位累的气喘吁吁,最可怜的要数夹在中间的多忧,既要把持着不叫出声,又要四肢用力撑起身体,生怕压到多泽一点皮肉,过程虽然辛苦,结局却很幸福。

被需要的感觉,随着多泽流出的泪水幻化成温暖,将多忧包围的密不透风,胸腔被多泽的头部挤的难以呼吸,多忧不推开他,他又发疯似的乱咬乱打,多忧也不还手。

是不是爱到极致就会乱了心智,连发泄和在乎都分不清楚。

多忧很可怜,可怜的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

多泽很可悲,可悲的追求自己所谓的出头,总是向黑暗的前方看,身边的美好珍贵统统视而不见。

真是物以类聚,一对贱人!

说到贱,两人若是相比一定是多泽更胜一筹,刚才还甩了雨而扭头就走,现在又慈眉淡目微笑着回来,且脸不红心不跳,说起谎来也不结巴

“这两日吃的食物太杂,闹肚子呢,刚才出去顾不得说,让你看笑话了”

雨而岂会听不出这话里应付之意,可他全当多泽是宽心善意给自己台阶下,当然好言回道

“那你得细心留意饮食才好,别伤着胃”雨而挣扎着起来,多泽见状伸手扶他“不在躺一会?”

“不躺了,睡得腰都发酸”雨而说完暗觉不对,赶忙添一句“我不是让你帮我按背的意思!”

说这么直白!不是这个意思还能什么意思?你个杀千刀!别看老子又回来找你就登鼻子上脸!帮你按两下还上瘾了,等老子榨光腻的钱!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多泽内心感想翻天覆地,表情却是双眸含情,嘴角勾笑,柔声问他

“是不是铺底太硬?要不,我下次带床薄褥过来吧”

雨而喜欢有借既还,不喜欢亏欠,受了人家如此多的恩惠,自然不好意思在收取,即使多泽真的猜中原因“铺底太硬”,他也不顾自身情况婉言谢绝。

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雨小受和多大倌人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你撑架式我装台面,说出嘴的话还没有脑袋里想的多,这才几个回合,两人都觉得异常疲惫不想再说一个字,可看看对方反应,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叹真心隔肚皮,两位受君皆看不透,双双误会。

多泽为了金钱目的,雨而为了报答恩情,谁也不想得罪谁,无法,只有强撑笑颜聊家常

“你看!外面天气多好!”

“嗯!定是鸟语花香,清风怡人”

“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出去走走?”

雨而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是。。。”

多泽雷厉风行,不等雨而说完就快速起身,回眸一笑,伸出右手递到雨而面前,无限温柔的说

“跟我走吧”

“多泽。。我”

“怎么?不想去了?”

雨而赶忙摇头,嘴还没张又被多泽抢先

“你是怕麻烦我?无妨的,来吧”

“我。。我腿骨断了,出去。。。怕是不能吧”

多泽木在当场,雨而不敢吭声,一阵诡异的沉默扩散开来,随着微风飘**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