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萦绕着香烛燃烧的气味,随着林岱的动作挥衣染香。天空无限放晴,密林深处传来了阵阵蝉鸣。
晏景麒刚谢完上仙的礼,就紧忙从林岱手中接过了那一张绘满朱砂的福纸。低头一看,那符纸之上赫然是一串明明白白的地址。男人朝着不远处的邹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师父。”邹帅倏而反应过来快走几步,了然的接过的那张符纸,条件反射一般的扬起了笑脸。“林大师果然牛批!”
这声音不算小,围观的同志们脸上也漾起了笑容。
但也正是恰在此时,阵法之中霍然闪过了一道煞白的光,那强烈的光照消散之后,烟雾慢慢化成一股灵蛇状,幽灵般的钻入了阵心之中。而后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喑哑咳嗽声响。
那声音苍老而悠长,如同从地狱中攀岩而上的毒蛇,眼睛紧紧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吐出了丝丝的蛇信。
晏景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林岱施法了,如此邪性的,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头皮嗡的一麻,后背激起了一身的冷汗。
其他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戴聪刚想伸手却把邹帅拽回来,手还没等贴到那孩子的后衣领,邹帅就一个弹跳起步,唰的一下跑了出去。
“你们不要围绕的这么近,人数太多,我没有办法护你们所有人周全。”林岱干净利落的从香炉中抓了一把香灰,绕着布阵之地撒了一周,这才抬起头来朝围观的人开口。
而后又把视线一转落到了晏景麒的身上,语气干练的说:“晏队留下,其余人走!”
林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作弊,这并不是对自己公法能力的不信任,而是要送晏景麒一份大礼。从他让晏景麒下跪上香的那一刻开始,那借命之人就注定了要付出代价。
就问除了天地父母外,谁能承受得住紫薇帝星天妒命格之人的一跪,就算是方才那个上仙,不还是被吓的立刻敛了脾气。
有趁手的工具人不用,那才是蠢蠢的傻子。
此时,在那个异国他乡的孤绝小岛上,无论再高档的医疗器械、再高端的私人服务,也无法挽留住病**那个老人的命。
随着一声滴滴滴的长响,心律图终归落为一条直线,再也没有任何起伏。
“藤原先生!”
病**那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刚一咽气,病床那边传来了一阵悲痛的惊呼声。
而后不过片刻工夫,那男人便满眼猩红悲愤的朝着门外奔走而去,“却把薛宏汝给我找来,他不是说有办法给藤原先生续命的吗?藤原先生这一走,我要让他陪葬!”
就算是再怎样义愤填膺的怒吼,病**那已经逝去的老人也无法回魂。
薛宏汝原本就跟华夏的术士结下了死仇,更是与林岱直接对上了两次。所以这一次林岱的灵力刚一通过阵法传输过来,他就猛然知道了动手的人是谁。
咬紧牙关正要反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就将他揪了起来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薛宏汝,薛先生。”男人像是正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声,而后那眼睛中仿佛淬了剧毒。“我知道你对我们帝国的忠心,正是因为相信你,才将藤原先生交于你照料,但是……你让我如何跟上面交代!”
这男人刚一打岔,薛宏汝便落了下成,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幸好之前跟林岱打交道时有了防备,找了许多八字相同的人作为替身,现在看着他们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额头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小林先生,这次藤原先生会出事,完全是有人破坏了我们的借命之术,我们出手太过频繁,被发现了。”
那个被称为小林先生的人斜睨了他一眼,略带费劲的从身边那人的手中接过了拐杖:“薛先生,你得向我们证明你存在的价值,否则这样大的过失,我保不下你。”
薛宏汝探出舌尖顶了顶腮帮,像是对面前这个人十分的不满。
“小林先生,我确实是在帮你们办事,但我想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如果没有我,想动华夏的龙脉,你们区区弹丸之地,简直就是妄想。”
薛宏汝这话虽然说的狂妄,却做不得假。东瀛本土虽有不少高超的阴阳术士,但是若想撼动华夏的龙脉龙息,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找人联系薛宏汝这类邪术师。
小林嘉禾愤愤然地板起了脸,却不得不在这人面前装怂。“是在下唐突了,藤原先生于我东瀛国阴阳术士而言乃领袖,希望薛先生在面对上面的指责时,还能如此硬气。”
林岱原本都做好了有一场恶战的准备,就连平时不常带在身上的法器都请了出来,没成想仅仅只是过了三招,就像是泄了力气似的,再也没有招架之力。
他原本也不想赶尽杀绝的,只是这人的气场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晏景麒眼看着林岱的动作缓了下来,凑到了他的跟前,简短开口:“结束了?”
林岱坦然地点了点头,“这事解决的太过于顺遂了,我总感觉施展此番邪术的人我曾经遇到过。”
晏景麒说:“遇到过是什么意思?你之前和他交过手?”话音刚落又转头看了看同事们离开的方向。“先回办里,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嗯。”
林岱只是觉得熟悉,但一时片刻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跟着晏景麒回了反邪办。
回去的路上,林岱让晏景麒伸出手来,神秘兮兮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男人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一撮香灰,晏景麒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憋不住开口:“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
“回去喝了它。”
晏景麒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洁癖,但是要喝香灰这种……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能不喝吗?”
林岱和善的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口白灿灿的牙:“不能。”